《道阻且长》言午为仙

26、苦等之人

　　直到傍晚，黑夜之中见有一人，孤伶伶返回客栈，好机会，终于来了，月黑风高夜，最适合不过。

　　迟午与他擦肩而过时停留了下，又走了几步后，杵在那儿，子夜也跟着停了下来。

　　“喵，喵嗷，过来。”

　　子夜一度认为自己幻听，迟午在呼喊着他？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开玩笑，难不成他早已被发现。

　　迟午一直朝他喊：“过来呀，来。”

　　天越来越黑，子夜不敢动，迟午则说：“别怕，你不过来，我过去了。”

　　这心魔在坑我，还说他只要到晚上就铁定看不见我本人，不过先下手为强，等他再靠过来一点，我就让他来个鲜血淋漓大爆发。

　　“等我解决掉这千年前留下的麻烦事，早晚也要那心魔跪在我脚下，那时一半的世界就是我的，永世之主当之无愧。”

　　不远处是一只黑色花斑猫，子夜才发现他太过关注迟午了，迟午只是在唤他背后相隔不远躲在黑暗角落里的那只猫而已。

　　猫是可感应得到一丝邪气的，自然也不敢靠近。

　　“放血者，凌迟。”

　　“咕咕～呜～”

　　一阵尖利的叫声传来，放血者的爪子便已经沾染了鲜血，料那凡人之躯也会如同草芥般被风吹断。

　　那只花猫忽然叫了几声，像极了婴儿的哭泣，反而还有些恐怖，打断了子夜的思考。

　　“你叫什么叫？死猫，我最讨厌猫，你再叫，让你四分五裂。”子夜越听这猫叫越是生气，仿佛这只猫和心魔一样在嘲笑他失败了一千年，明明他根本就不曾失败过。

　　于是乎，他捡了块石头，正想扔过去时，又停了下来。

　　不能因为一只猫失了他全部计划，他的目的只有迟午，其他人他可没工夫招惹，客栈里高手云集，一只可能在他眼里不起眼的小猫，若被放血者的利刃切成小块，肯定会引得很多人调查，这样的话魔物出现在降仙镇的事情……他不能冒这个风险，还得想无数个万全计策才行。

　　迟午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未曾感知半点异常。

　　回想起之前迟午从怀中取出买的一块蜜饯糕饼扔向了那双在黑暗处发绿的瞳孔，这个又笨又傻的凡人居然还喜欢去逗弄野猫。

　　“逗弄野猫”的迟午，很多种方法，而且有很多个好玩的事情在他脑海中浮现，他忽然很想抱一下这个因独自一人而更显得消瘦的傻对手。

　　迟午早就进了客栈，而子夜只是抱着一团若即若离的空气，眼中只剩下他的轮廓。

　　他简直被迟午逼的发狂，那瘦弱之躯就像是那时，离他一步之隔，还在引诱着他。

　　这时候心魔抱起那只黑色花猫，猫并没有抵触他，低声问道：“子夜，你刚才为何不动手？”

　　“原来这猫是你故意放在那里的，这只猫坏了我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就是为了方便能亲眼看到他的死亡，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心魔说完后，那只黑猫化作一团黑气与他相合。

　　子夜：“非也，只是千年未见，见他见的太少，想他想的发狂，不想让他这么简单去天上。”

　　“变态，我可没你这般无耻。”黑衣男子说道，似乎像是听出了这言外之意也是在骂他本人。

　　“不过我可远不及你。”子夜一笑而过。

　　“你病的不轻，说的话也毫无逻辑。”

　　“放血者可是你的杰作，你还真是个天才，创造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怪物，不愧是魔。”子夜略带悦色反讥道。

　　“放血者……凌迟，是个令人伤心的故事。”心魔发出一股叹息。

　　“伤心？你会伤心？笑死人，我还第一次听说心魔会难过，我也该回客栈歇着，明天他不可能不去上学。”

　　“明天放假。”这更是让子夜耐不住性子。

　　“我等不下去，我要你帮忙想个法子能帮我清清楚楚地靠近他，他和那颇有城府的书生在一起形影不离我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你自己想办法，我都仁至义尽地帮你帮到这个份上。”

　　“你是想少一件事，然后利用我借刀杀人后，自立为王？”

　　“当然不会，子夜兄，你想多了，你这话也很是见外。我怎么可能会独享，当然那时我也会分你一杯羹的，只是想请求你把那无名之书借我看看，我查个禁忌法术，自然帮你成你所愿。”心魔说道。

　　“好，一言为定。”子夜翻起了无名之书，将空白的一页翻给了他。

　　他看过后还是物归原主，毕竟这本书也只有他的主人才有能力看的清见的明写了什么，需要子夜本人才能发挥出此书的力量。

　　过了一会儿，那无字之纸上变显现出心魔所想要查找的法术。

　　隐魔之术，世间罕有，这是封印魔物气息的高级法术，但若要封印就得解开，所以他找的是这解开的法子，虽然复杂了点，但总好过每每担心会暴露的好。

　　“我又不是魔，你找什么隐魔之术。”子夜表示不解，指着那上面的隐魔之术四个大字给他看。

　　“呸，这是给放血者用的。”心魔高大的身影便也淹没于黑暗处。

　　心魔自有他的计策，离开时又谨慎地提醒他几句。

　　“你自己小心点罢，在此之前，切不可惊动任何事物。”

　　“知道了。”子夜一个敏捷身法便飞到了屋顶之上，他喜欢躺着看星星斜移，繁星美景，是盛夏时最惬意的消遣。

　　“不可惊动任何事物，指的是人还是鬼还是……指的是迟午吧？”子夜咬了根狗尾巴草绿根在嘴里咀嚼着。

　　“你要是喜欢送死，谁也拦不住。”心魔补了最后一句。

　　“书，永生不死。何惧？”

　　他将手指伸向了星空，连着笔画缀起那些星星点点上一笔写了一个草体书字，又摊开那本书，掩面而卧，盖住了自己的面庞，但仍然掩盖不住心中的一股傲气。

　　“我准备就这样暴露在你的眼里了呢？迟午。”子夜说道，“要是你还记得我就好了，哈哈。”

　　“迟儿？”

　　“嗯，清明。”

　　“以后别一个人走夜路，暗夜行迷，天黑路滑，为师怕你不小心被孤魂野鬼给勾了去。”这双温润之眸盯着迟午语重心长道。

　　“嗯，我只是去看看方石，他今天跟我说这个镇子上有股很淡的妖气从他身边走过，他的剑感应到了。”

　　“妖气？”

　　“对，我相信方石所言为真。如果有妖怪，就由我来解决掉。”

　　“不怕，有为师在，这些个妖魔鬼怪，不敢造次的，我只是很可惜，你曾经学过那么多法术，而今全部忘记。”

　　“师父说的应是我前世，但我，无论师父教我什么，法术、剑术亦或读书，我都定当铭记于心，永不相忘。”

　　“你能这样想，我心就很开心，等我面见圣上，必亲自请之助你。”

　　“师父请之？还是说不是寻常人所遇之。”

　　“相传圣上参选状元，若能考中，则可许一宝物为赏赐，陆海之木，浮沉不腐，再以龙涎香辅之，合乌木沉香，共同调配制成的沉香木，传说中的功效是只要一点点燃之其香可使人如羽化登仙般忆起前世之事，然而比起这个，更难遇的是这人间帝王，历来更改万千，本尊也隐世了千年，早已不甚记得。”

　　迟午从怀中拿出了那包糕点，拿了一块给了师父，他可不太喜欢师父再长篇大论下去。

　　“有股栗子味，还带些温度。”

　　“方石让买的，上面还撒了些甜栗粉，我怕凉了不好吃，放在怀里暖了下。”

　　“迟儿，有心了。”

　　这算是一种夸奖，迟午自然暗自欣喜。

　　“可为师想知道，你失踪千年，倘使有恶人，陷你于不义，我心……”

　　“我心所往，是成为像师父一样的仙人。”迟午完美打断了清明所说。

　　“笨徒，你得成为你自己才好。”

　　他拿了一块便塞到迟午嘴里，使他只说他名字便发不出声来。

　　“清明……”

　　这种感觉有点……甜，到骨子里，只觉得清明给自己的和这剩下的几块不太一样。

　　“嗯？”

　　“我…我想让你教我练这春秋笔法可好？”

　　“书法？”

　　“嗯，你看。”

　　迟午已经在纸上写下了前世今生四个大字，清明看了一眼露出笑容：“前世今生，终是你一人所写也。”

　　十指紧握，同一支笔，清明写下了终是一人四个字，这字迹飘逸灵动，活灵生韵，要想写到这个地步，没个十年之上是不可复制的。

　　而另一只手则将棕竹纸扇轻轻一摇，一股暖风夹杂着淡淡的香味让迟午心静了许多。

　　他模仿着那字迹，虽做不到神似，但当师父握着他的手多写几笔，而后移开来，再写这四字，倒也有七分像。

　　常言字如其人，清明的字，俊美如其人，不过师父倒是很喜欢他写的字，同是行书，却也各不相同，想到这儿，迟午又想起了他的情书。

　　“师父……”师父不理他，仍自顾自地写字，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

　　“清明……可不可以把我所写的……”清明理他，却还是不与。

　　他过去的情书，永远成了一个谜。

　　不心急的师父突然变得多情起来，他的眼睛看着迟午，迟午明白，这下又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