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手侠》伍命

148、第一百四十六章 坠悬崖

　　相拥的二人在空中疾速坠落，麒麟剑已先他们一步坠入了深崖。俯冲而来的白鹭很快追上了他们，竟张开翅膀飞至二人身下，妄想以一己之力托住二人，结果却只是被二人带着往下坠而已。
　　江踏白无暇顾及白鹭，只紧紧拥抱着齐笑，她面朝深崖底部，凌冽的风扑面而来如刀剑割面，一如当年。
　　当年她活下来了，被花家所救，如今她二次坠崖，更不会就此死去，遂林馥梅的愿！
　　江踏白面沉如水，如此情境，她却贴在齐笑耳畔冷声问道：“齐笑，你想活吗？”
　　无论如何，她仍想见到那个桃源梦境中，心性淳朴的少年。
　　齐笑闻言，大笑一声：“与你一起，死生无畏。”
　　“那就一起活吧！”那个梦里，是她亲口告诉他要“惜命”，如今她要他一起活下去。
　　悬崖下是一方水潭，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初撞入水中时，浑身撕裂一般的痛意。当年林馥梅就怕这悬崖摔不死她，才在后来派人下来寻找，要置她于死地，谁曾想她派下来的人早有二心，不仅没有杀了江踏白，反而将无力还手的她从水中捞出。那人本想带她去医馆，恰好看到花家人经过，念头一转，便将她放在那儿。果然，她就被花家发现，带回去医治，从此换了身份行走江湖。
　　二人坠落至悬崖底部，江踏白已看到了水潭就在面前，她急道：“向下出掌！”
　　她要拼的，就是这一线生机！
　　齐笑闻言，几乎与她同时有了动作。他们一人使的是“一夜春风”的最后一式“万树梨花”，一人使的是“碧落黄泉掌”的最后一式“落黄泉”，两人拼尽了全身内力，对着崖下水潭同时一击。
　　刹那间，水面上巨大的水花炸开来，强劲的冲力夹杂着水珠迎面袭来。齐笑与江踏白被这股反噬之力冲散，分散弹了开来，就连托着二人身子的白鹭也被这股意想不到的力量席卷。
　　有了二人掌力的合力，向下坠落的速度被降至最低，掌力的反作用甚至给了他们一个缓冲的机会。江踏白与齐笑被反冲到水中两处，白鹭运气差了点，狠狠撞向了岸边，在地上发出哀嚎之声。
　　江踏白撞击水面之时，感觉自己五脏六腑仿佛被揉碎了一遍，浑身都痛，但比起当年几乎内力尽失、无法自救的她，这种痛简直不足为道。她不识水性，在水中喝了好几大口水，强烈的求生欲使她百般挣扎从水中探出头来呼吸。可才吸了半口气，便整个人又沉了下去。就在她意识渐渐模糊时，她感觉一只有力的手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奋力地游向了水面。
　　待齐笑将她推到岸边时，江踏白挣扎着爬上了岸，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
　　就在她转过头看向齐笑时，却见他脸色惨白得吓人，双唇竟无一丝血色。江踏白一惊，这才发觉他肩头被林馥梅刺的那一箭更深了。血色在他肩头晕染开来，与他的面色形成极为强烈的对比。身受箭伤，又耗尽内力与体力，却还是拼了命将她送上了岸。
　　“踏白……”他在水中深深凝望着她，几乎哑了声，带笑的唇角缓缓向下，就这样双目一闭，滑入水中！
　　江踏白眼疾手快，连忙抓住他的手。
　　连战二人，两度使出“万树梨花”，她早已耗尽力气，但此时却不知是哪里又生出了一股力量，竟死死拉住他，并且一鼓作气，咬着牙硬是将他从水中扯上了岸。
　　他一上岸，江踏白才松一口气，翻倒在他的身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知道他们没有时间，林馥梅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一定会派人或者亲自下来找人。因此她只能快速地运气调息，气息游走一周天，天池穴的刺痛被她强行抛于脑后。待她恢复了两成精力之时，她便挣扎地坐起身来，查看齐笑的情况。
　　齐笑双目紧闭，已然昏迷，江踏白一探他鼻息，只觉气息奄奄。她慌张地唤了他几次都未得到回应，胡乱翻了他的身子，也未见着什么药在他的身上。
　　“吾主。”离魂白身的声音忽然传来。
　　“大白？你在哪里？”
　　“麒麟剑在水中，吾的人形就在水面上。”
　　江踏白连忙扭头看向水潭，果然见到发光的白身立于水面之上。
　　“大白，你快告诉我，要怎么救齐笑？”
　　“吾主，你忘了夜明珠了吗？”
　　江踏白恍然，自己竟会忘记这最重要的东西。她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始终贴身的盒子，将半颗南海夜明珠取了出来。
　　吴忧曾说要将夜明珠磨作粉末服用，可她内力几乎丧尽，无法震碎夜明珠，只得将那半颗夜明珠完整地送入齐笑口中，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这样就够了吗？大白，他会醒吗？”她眉头紧锁，仍不放心。
　　“吾主，齐公子是灵力后人，因黑身的缘故，身上有些许残留灵力被唤醒了。因祸得福，这灵力可极力护他心肺，留住他最后一丝精魄。”
　　“当真？”她眉眼都亮了。
　　“真的。不过吾主，坠落悬崖，即使有水护着，你们也都遭到巨大冲击，还是要及早就医最佳。”
　　江踏白苦笑：“我当然明白……”但是这副身体，要她一个人离开都已是困难，如何再拖着他一起到江陵城里去看大夫呢？再者，他们坠崖之事很快就会传遍江湖，江陵离得这样近，更是首当其冲，他们一入城，等待他们的会是埋伏的杀机还是希望？
　　这时，一阵马蹄声又远及近，江踏白心中一寒，此时来人，是福是祸？
　　勒马声起，她强行吊着三分警备循声望去。
　　“江踏白，你本事越来越大了，”对方冷笑道，“还想死一次吗？”
　　江踏白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声音像此刻这样悦耳，平日里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此时宛若天神降临。
　　“花花，”她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救命……”
　　花闻人脸色铁青，下马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江踏白就连忙指着齐笑道：“先、先救他。”
　　花闻人眉头一皱：“烟姑娘，踏白交给你了。”说着就将她交给身后的女子。
　　江踏白这才发现，原来李落烟也乘了一匹快马与花闻人一同前来。
　　李落烟手忙脚乱扶住江踏白，嘴上仍然抗议：“喂，我不是来救人的……”
　　花闻人将齐笑扶起来，放到了马上，回头微笑道：“那你是来杀人的？”
　　李落烟一时无语。
　　“烟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这是两条人命。”
　　“三条，”江踏白说道，指着地上那大白鸟，对李落烟露出一个恳求的笑容，“烟姑娘，把它也一起救了吧。”小白有情有义，生死相随，她总不能忘恩负义。
　　李落烟瘪瘪嘴没说什么，随手将白鹭捞起来，放在肩头。
　　“花花，还有……麒麟剑在水中。”她虚弱地笑了笑。
　　花闻人瞪着她：“还有什么阿猫阿狗要救要捞的，一口气说了吧。”
　　“没了，真没了。”
　　马蹄声又起，花闻人与李落烟各携一人在马上，绝尘而去。

　　悬崖之上的未央宫，林馥梅将一众弟子召集一处，发号施令：“立刻到悬崖底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把叛徒江白给我带回来！”
　　“馥梅，你要带谁回来？”忽然一声冷厉的声音自未央宫内传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江湖们全都认出了这个声音，刹那间，原本喧嚣的空地静了下来。那个假的李梨花就在空地上，茫然无措地跟在林馥梅身旁，那么现在出来的这个，无疑就是李梨花本人了。
　　林馥梅面色惨白地喊了一声：“师傅……”
　　众人看到未央宫深处，徐徐走出了四个人。
　　李梨花一身白衣，长发散乱，一双锐利的眼紧紧盯住自己的大徒弟。扶着她的红衣女子面容楚楚，目光坚定，正是风靖。而她们二人身后，则是逍遥门十大弟子中的两位弟子，萧潇之与萧远之。
　　“远之，看来我们错过大戏了，”萧潇之笑道，“不过幸好，我们这一出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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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写他们坠崖活命的原理，我仿佛化身一个物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