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手侠》伍命

154、第一百五十二章 少年事

　　李梨花与齐岳白，少年结识于江湖。
　　当年的她心高气傲，刚刚创造了“万树梨花”一招，自认天下掌法，再无一招比这招更加璀璨耀眼，遂在当时江陵最大的客栈设下擂台，邀天下精修掌法的各路江湖人士前来一战。也就是在这之后，以她所创的“万树梨花”作为最后一式，未央宫的“一夜春风”掌法闻名天下。
　　擂台连摆了五天，前来挑战的各路英雄竞相饮恨，就连当时玄武派的李落霞，也输了半招。
　　然而这个的局面，在最后一天，被一名路过的青年打破。此人正是齐岳白。
　　一身白衣的齐岳白看起来毫不起眼，连对战时都是面带微笑，不紧不慢的样子，围观之人并没把他放在眼里。谁料胜负竟分得那样快。两人之间仅过招不过一炷香时间，李梨花就输了，虽然也仅是输了半招，却足以灭尽她的威风。
　　她懊恼、挫败又满心不甘，于人后偷偷掉眼泪，再狠狠擦掉。
　　没想到会被他撞见。
　　齐岳白看到她时，她的眼角还有泪痕，于是他惊讶道：“你这么要强，早知道我输给你好了。”
　　李梨花闻言更气：“谁要你让，输就是输了！”
　　齐岳白笑道：“没有谁是常胜将军，在赢你之前，我也输过好几回。”
　　这话可算不得什么宽慰，她依旧不开心：“但这回没有。”
　　“那这样吧，”齐岳白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我们一年后再战。”
　　她盯着他半晌，眼里只有输赢：“好，但你不能放水。”
　　“好呀，”他笑眯眯地看着她，“听他们说你叫李梨花？很好记嘛，我记住了。一年后，来幽冥楼找我吧。”
　　她才知道此人就是幽冥楼楼主齐岳白。她将这个约定记住了，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更加勤练“一夜春风”，就为了扳回一局。一年后再战，齐岳白几乎没怎么变，还是那样从容，这次过招，却耗了两人整整一天，终于以她胜半招告终。
　　“这下舒坦了？”他笑眯眯。
　　本来心情有所好转的李梨花听到这里，霎时又沉重了起来：“你莫非是故意让我赢的？”
　　“当然不，”他自然不会认，“这是你一年努力的成果。”
　　这话本是好意，但听在李梨花耳中就好似施舍，她因此怒道：“好，那就算我们一胜一负，但仍分不出高下。我要再与你约战！”
　　齐岳白笑得有些无奈：“再一年？”
　　“不，这回，我要与你十年约战。如果你输了……”她恨他总是不起波澜的模样，于是她狡黠一笑，决定让他乱一回阵脚，“如果你输了，那就娶我。”她后来细细想来，当时这个决定或许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她心底藏了一年的声音，就在他说记住她之后，她就将此人深深记在了心里。
　　“师傅，齐岳白听了是什么反应？”江踏白好奇道。
　　“他……”李梨花笑了笑，“他说我口出狂言，这十年间如遇到喜欢的人，对方定会对这场约战十分介怀。”
　　可她却只是畅意笑道：“那我不管。我只知，这样一来，十年后一战，你定会全力以赴了吧。”
　　齐岳白笑了笑，勉强应承下来，推给她一杯茶：“梨花，喝了这杯，十年后再见。”
　　“十年约战这等大事，一杯茶怎可打发？”她道，“我要好酒。”
　　齐岳白却摇头：“梨花，朋友之间，喝茶最好。酒，是留给更亲近的人。”
　　她闻言，心中多了一个疙瘩，面上却不说破，只将那杯茶饮尽，飘然而去。
　　十年的时间，就连江湖都可变幻三番面貌，更何况是处在江湖之中的一男一女？两人告别之后，各自的生活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说前任掌门忽然病危，李梨花继任未央宫宫主，这还算是小事。那么发生在齐岳白身上的，可就真是大事一件了。
　　“师傅，我没猜错的话，他……去了桃花源。”
　　“是，”李梨花面露一丝自嘲，“他出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女子，在幽冥楼宣布娶她为妻，很快有了孩子。”
　　十年约战很快就到来，始终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李梨花在紫阳山见到的，却是个精神不济，为儿子的病奔波得焦头烂额的父亲。她怒道：“你就这样与我一战？”
　　“我知自己状态不好，梨花，这场约战算你赢了。”
　　她却讽刺一笑：“这么说你要娶我了？”
　　他面色平静：“你知道这不可能，我已有妻儿。”
　　“承诺就是承诺，除非你赢，否则我不会罢休。”
　　齐岳白沉默了半晌，才道：“那么，三年后，你我仍在紫阳山见。”
　　十年约战推迟成了十三年约战，在那场战斗中，齐岳白果真是全力以赴。整整两天两夜，就连看客都换了好几轮，唯有他们二人仍在苦战。斗到力竭，李梨花知道自己已呈败势，心中五味杂谈。她气第二次约战，他果真是让她的。更气他这回如此重视，只为……不用娶她。
　　“因此我在他出最后一掌时，给自己下毒了。当我口吐乌血跪倒在地时，没有人会相信他那一掌是干净的，”李梨花的笑容有一些苦涩，“他赢了，却因为我的计谋，背负小人骂名。可他……从未对任何人辩解。”
　　她输了，也因下毒自损身体，不得不潜心修养。一开始她不愿完全闭关，便一边操持着未央宫的大小事务，一边修养生息，就这样苦撑了三年，自觉伤势似乎变得更重。
　　没想到这时候齐岳白会来看望她。
　　她冷面对他，却在临走时忍不住问出她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那一掌，你为何从不跟别人解释？”
　　他没有看她，只将背影留给她：“梨花，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
　　她大笑起来，吐出一口血来，心思却比之前清明许多。也就是在那时，她才决意将掌门戒传给弟子江白，自己则进入修炼小室，诸事不管，完全闭关。只是没想到会出变故，才有林馥梅继任代宫主之位的后话。
　　江踏白踌躇开口：“师傅，那你如今对他……”
　　“闭关那时，为师便已想清楚了。再没有什么少年爱慕，也不愿结怨恨苦果。对为师而言，他……不过是朋友罢了。”
　　只不过是，一个永远无法一起喝酒的……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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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终于把齐岳白和李梨花的故事线连起来了，顺便把时间线也捣鼓清晰了一点。虽然很唏嘘，但如果这二位真的因为不打不相识在一起了，就没有齐笑什么事了。所以，就让遗憾一直遗憾着吧。
（PS：上周出差了一周，更新比较不稳定，即日起恢复隔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