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手侠》伍命

41、第四十一章 雪门人

　　就在众人错愕的时候，假江踏白抱起剑匣逃之夭夭。
　　竟就这样让他逃了？江踏白瞪眼，脚尖一点就离了树梢，追人去了。
　　这人绝不是胡炜所派之人，按方才形势看来，他几乎可以肯定，是陆睢那边的人。
　　“就觉得今晚没看到大名鼎鼎的鹿手侠，原来是当贼来了，”百花娘娘白想花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放下时满意地端详起上头的彩色花纹来，一边漫不经心道，“如果是他，陆公子也不用追了，追不上的。”
　　“这可如何是好！”陆睢满面愁容。
　　“本是没法子的，但若魏门主肯帮忙，那就不一样了。”白想花一边笑着，一边饶有兴致地盯着魏翩鸿。雪门轻功踏雪无痕，被尊为江湖之首，若他肯追，结果当然不会一样。可是堂堂掌门亲自动身去追一介江湖后生，追上了怕人家说以大欺小，追不上岂止是丢脸？白想花作壁上观，把难题推给魏翩鸿，乐得看戏。
　　魏翩鸿自然也想到了这层，于是舒然一笑：“陆贤侄的继任仪式出这等乱子，我自然是要帮的。”他说着，侧头嘱咐身边的大弟子：“君杨，追人，夺剑。”
　　雪门大弟子李君杨一得自家门主命令，立即抱拳称是，当下施展“踏雪无痕”追着假江踏白去了。李君杨不愧是魏翩鸿的的得意门生，那身法干净漂亮，果然是得魏翩鸿真传的。
　　白想花没指名道姓要魏翩鸿出马，魏翩鸿正是钻了这个空子，适时派出自己的弟子，轻而易举地化解了麻烦，叫白想花的诡计落空。白想花讨了个没趣，冷哼了一声不愿再管，只抓起茶杯又开始喝茶了。

　　无人的小巷，两个身形相仿的黑衣劲装少年沉默对峙。
　　冒牌的江踏白完美地模仿了外形，却没能模仿他的身法。但对方似乎已预料到了很快就会被拦下这个结局，并没流露半点慌乱。
　　江踏白很是为难地摸了摸脑袋：“我知道我很有名，也有很多人学我。不过像学得这么敬业的，你还是第一个。”
　　那人嗤笑一声，慢慢悠悠撕下脸上薄薄的面具，却什么话都没说。
　　是张陌生的脸，比江踏白大上许多。
　　“怎么，不学了？”
　　对方挑挑眉，忽然把手中剑匣扔给他。
　　江踏白下意识捞住剑匣，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呀，剑匣不过是个空匣子，他接什么接？
　　“鹿手侠，这盗名，你算是坐实了。”陌生男人咧嘴一笑。
　　“坐实？”江踏白也笑了，“接过就算坐实？只要捉你回去，从你身上搜出面具，那就真相大白了。还是说，你有自信能从我手中逃出？”
　　那人轻轻一笑，答非所问：“鹿手侠，答应别人的事，这样食言不好吧。”
　　江踏白目光一寒，口气却又轻浮起来：“阿……果然是陆睢布的局。我倒是真心想帮他，没想到他这样报答我。这笔账，我迟早是要找他算的。”一边说着，他垫了垫手中的剑匣。
　　“软鞭用久了，还真是有点腻了。试试这个大家伙好了。”
　　江踏白软鞭卷起木质剑匣甩向男人，这种打法堪称粗暴，偏偏江踏白乐在其中，一点不在乎自己软鞭搭配笨重木匣的样子看起来会不会太傻。
　　男人左躲右闪，几次躲来不及都被江踏白重重敲到骨头，痛得龇牙咧嘴，但他一声不吭，也不试图还手，就这样继续吃力地闪避。江踏白相当讨厌这个败坏自己名声的家伙，打得过瘾的同时却更加疑惑，他心里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要说跑，江踏白肯定是可以轻易追上的。要说不跑，难道……还在等帮手吗？
　　帮手？
　　江踏白忽然意识到了，宴会上头，追出来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
　　看来得速战速决了。
　　江踏白软鞭再度扬起，决心用剑匣撞击他胸口大穴，封尽其退路。忽然一阵冷意传来，软鞭像是被冻住似的，竟挥不动。江踏白看过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冒出一个白衣人，左手牢牢扣住剑匣，从他手心到剑匣再到软鞭缠绕的部分全部凝着一层薄薄冰霜。
　　“好妖术！”江踏白笑了笑，心知麻烦人物出现了。
　　“不是妖术，是我雪门剑招‘独木飞雪’。”既是剑招又不见剑身，多半是袖里剑之流了。
　　来人正是雪门弟子李君杨，奉了师命前来追捕江踏白。
　　再看那冒牌货，此时竟一改之前的神秘高傲，瞬间扑倒在地，仰头不住叩谢：“多谢大侠救我性命！”态度转变之快让人咋舌。
　　江踏白脸一黑。
　　真是一出好戏！再抹几滴眼泪哭诉一番，他江踏白估计就成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李君杨平日里就躲在雪门里苦练师门绝技，如今年纪轻轻就领悟了好几个招式，深得魏翩鸿器重。只是他涉世不深，再加不知前因后果，自然就信了冒牌货。他同情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显然是仗势欺人的江踏白，叹气道：“苦了你了，快跑吧！”
　　那人连声道谢，果然脚底抹油就跑了。
　　“喂！死骗子，你还敢跑！”江踏白气从心来，软鞭都不要了就要追人去。
　　李君杨却是不肯放人，一个错步就挡在了江踏白面前：“鹿手侠，你的对手是我！”
　　江踏白左转右转，无奈李君杨实在是把雪门的身法学得太好，竟与他不相上下。加上江踏白心急如焚，有点乱了阵脚，此时怎么也开不了路，气得有些口不择言：“对手你大爷的！”
　　李君杨被他骂傻了，一时语塞：“你……”
　　“你什么你，你知不知道那家伙才是真正的盗剑贼！是他易容成我的模样骗了你们所有人！你这傻子居然还主动放他走！”
　　李君杨被他骂得脸一阵青白，他的师傅魏翩鸿乃是个温文尔雅之人，就算是训斥他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他本是理直气壮来追人的，此时却懦懦如一个犯错的少年：“你、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才是贼？”
　　“证据？你要证据的话，打开剑匣一看不就知道了。”
　　李君杨闻言转向剑匣，虽听他的话乖乖打开了，但一面也在用余光不时看着他，以防他跑了。
　　这一打开，看到空空如也的剑匣，他大吃一惊：“剑怎么没了？”
　　江踏白冷笑一声：“本来就是空匣子。”
　　李君杨狐疑地盯着他，半晌忽然一个激灵，好似顿悟了：“我明白了！真正的剑在刚才那人手中，是你和他串通好了，一个跑一个挡，再另寻地点汇合！”
　　江踏白听得差点吐血。
　　“好哇，这下我更不能放你走了！无论怎样，先抓你回去见师傅再说！”
　　江踏白郁闷至极，明明这场猫捉耗子的游戏，他一开始是猫的，怎么现在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耗子？没办法了，只好先糊弄糊弄他再去找胡炜帮忙好了。这人既然出自雪门这种地方，自然不能伤他，否则对雪门上下尤其是门主魏翩鸿没法交代。可恶的是此人实力不俗，若真打起来，有所保留恐怕不敌，全力以赴又怕伤他。真是两难！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箫声不知自哪里传来。
　　箫声很怪，曲调不似中原的调子，每个音都充满不和谐。曲调的怪异之处连江踏白这个音痴都听出来了，李君杨更是如此。
　　李君杨眉头一皱：“来者何人？”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以及一阵什么东西扑扇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声，江踏白反应过来了：是鸟的翅膀！这念头刚至，就只见一片黑压压的鸟雀排作人字蜂拥而至，一看到李君杨就呼啸着冲他飞去，乱抓乱啄。
　　李君杨连忙使出袖里剑，努力地施展雪门的剑招。雪门剑式以华美著称，繁复动作略多，李君杨此时为了自保，理应撇开剑招，见机行事，再寻觅时机脱身。可他不懂变通，只知学过的就一定要用上。那漂亮的剑招虽也斩了几只鸟雀，他本人却被一波又一波的鸟雀群扰得狼狈不堪，一身白衣已然被啄破好几处。
　　江踏白看呆了，一看这些鸟不伤害他，便知道它们跟那诡异的箫声有关。
　　“走！”忽然一人无声无息地逼至他身边，低喝了一声，同时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江踏白回神，一见是萧从之就明白了大半，吹箫之人必是萧远之！萧从之才不给他思绪飘忽的时间，强行拽着他往安全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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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江踏白：论实战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