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手侠》伍命

5、第五章 美人艳

　　花折葵追出去的时候，就看到自己院落的外墙上站着两个人。那个风华绝代、冷艳无双的自然是她的踏白，而另一人，标准的黑衣人打扮，一看就是个猥琐小人。
　　“这位兄台，花好月圆夜，你不赏月，跑来花家赏茅草屋，品味挺独特的呀。”江踏白朗笑道，用的自然是女子声音。
　　黑衣人因眼前的美色而呆了片刻，但很快反应过来，硬是逼出一分寒意：“你们把鹿手侠藏哪了？”
　　江踏白一摊手，摇摇头：“鹿手侠来去如风，他如果不愿留，就是我们花家也留不住他。”
　　黑衣人注意到眼前人摊手时露出的左手上头戴着鹿皮手套，眼前忽地一亮。
　　江踏白也发觉了，他笑了一声，作势要脱下来：“这手套一只一百两，是寻宝楼的段师傅亲手制造，几乎可以假乱真。兄台想要，我折个价，九十九两卖你好了。”
　　黑衣人哼了一声，忽然发作，抽出腰间软剑刺了过去。
　　江踏白身形不动如山，似笑非笑地等他扑来。黑衣人软剑耍出好几个晃眼的剑花，无尽虚招中只有一剑是真的。江踏白感觉得出那剑中的杀意，冷眉一扬，逼人的眸光锁住剑影后面那双同样冷然的眼睛。剑已至眼前，江踏白忽地一笑，轻巧地往后一翻，顺势褪去黑色外袍，同时左手摸向花折葵替他簪上的银钗。
　　黑衣人一剑劈开了黑袍，忽觉眼前银芒一闪，他闷哼了一声软软倒下，便再也爬不起来。
　　太快了。
　　他死死盯着那个美艳动人的红衣女子，再看向女子的鹿皮手套，一瞬间好像抓住了什么，但一瞬间又已全部失去。

　　“折葵，这钗贵吗，要不要回收阿？”黑衣人的尸体从墙上翻滚到了院子里，江踏白随之跳下，非常可惜地望着穿过黑衣人脖子的银钗。
　　花折葵嫌恶地摇头，给自己找了个堂而皇之拒绝的理由：“这种刺客一辈子为组织效命，得不到什么好东西，也怪可怜的。这一钗，算是本小姐慈悲，送给他陪葬吧。”
　　江踏白撇撇嘴，踢了一脚黑衣人，让他正面朝上，自己则蹲下去在他身上搜寻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刺客之流，说不定有令牌等等标志。
　　花折葵看到美艳无双的江踏白此时正把黑衣人从头摸到脚，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痛惜：“踏白，你知道你现在很像女版采花贼吗？”
　　江踏白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邪恶地笑了一下：“那就采得更彻底一点好了。”说着直接残暴地撕了黑衣人的前襟。
　　花折葵目瞪口呆，就看到江踏白盯着黑衣人胸口处七颗人为的痣了然一笑。
　　“七玄楼里尽出疯子，今晚就来了一个。”这个悠哉悠哉的声音响起时，江踏白的脸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花闻人，你早滚哪去了！”他凶悍地回头瞪一眼姗姗来迟的花闻人。花闻人看到他的样子，愣住了。江踏白挑了挑眉，大步走近他，想找找看他眼里有没有惊艳这个词。但很可惜，他看到是东西，叫做惊恐。
　　一代侠客鹿手侠此时一身露肩的红衣，头发散乱，脸上的妆容被渗出的薄汗打花。虽然是个极好的胚子，但整个人却与美人二字无缘。
　　“二哥！”花折葵见他赶到很是欢喜，得意地拉着江踏白在他面前转来转去，“踏白今晚特别好看对吧。”
　　花闻人嘴角难得一抽，不忍辜负自家小妹的满心期待，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凡是还没成亲的正常男人都会想把她娶回家对吧。”花折葵步步紧逼，巧妙地避开江踏白禁止她提的“嫁给她哥哥”这句话。
　　花闻人嘴角又抽了一下，这次又是点头。花折葵见状立刻欢天喜地地跑到一旁庆祝去了，花闻人不知道她为什么开心，但看她乐成这样，自己心里也是一阵欣然。再看江踏白，死死瞪住花折葵的样子就好像与她有血海深仇似的。
　　没等花闻人再度开口，江踏白忽然身形一动，风一般地掠回屋内。
　　“踏白，你干嘛去阿！”花折葵见状大喊。
　　江踏白不甘示弱地吼回来：“废话少说，给我一盏茶的时间！”
　　事实上还没到一盏茶的功夫，江踏白就已经回到了院子里。深灰色劲装、鹿皮长靴、黑色薄披风、只戴一只的鹿皮手套，一瞬间演回鹿手侠的角色。
　　花折葵自然是失望无比，接连叹气了好几十次。黑不溜秋的，到底哪里好看了？

　　“七玄楼的人为什么要杀鹿手侠？”
　　花闻人看了他一眼，讳莫如深：“踏白，有人买你的命。”
　　“废话！他指名道姓找的就是鹿手侠，不买我的命，难道买你的吗？我关心的，就是那个‘有人’是谁而已。”
　　“踏白你这是刁难我了，今晚才发生的事，你让我怎么查？”花闻人摇头，“至少得查他个三五天。”
　　江踏白向来没有耐心，他一把抓住花闻人手中摇得让人心烦的折扇，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花家的探子布满京城，真的想查根本不用半天。花闻人，你不查，那就换我去好了！”说完他就要纵身飞离。谁知他手刚松开折扇，花闻人就一翻折扇，重重敲在他虎口。江踏白回头瞪他，反手与他夺扇。花闻人一把折扇翻转得眼花缭乱，江踏白怒极伸手，手影快如闪电，但每次都被花闻人险险错开。
　　花闻人知道跟江踏白比速度他迟早会败阵，索性催动内力震碎了整只折扇。
　　“江踏白，别忘了你的身份。”花闻人声线微冷，一把捉住他的手腕。
　　江踏白的眸光暗了暗，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顽劣少年形象：“花花，我知道你们需要我的身份。不过呢，你们如果是需要一具叫做鹿手侠的尸体，恕我做不到。”
　　花闻人哼了一声：“花府的客人，没人杀得的。”
　　“如果我人不在花府呢？”
　　花闻人死死地盯着他，手上稍稍用力：“鹿手侠少年成名，自然有点本事，区区刺客是杀不死你的。”顿了顿，他又道，“江踏白，你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听过别人对你的评价吗？”
　　江踏白懒懒应了一声，忽然变声，拟出各种语调，开始了独角戏：“鹿手侠阿，那可是我的偶像！鹿手侠！就是那个英雄少年吗？就是那个劫富济贫、造福百姓的侠客吗？鹿手侠吗？呵，困扰泸州城一月有余的诡异杀人案，他一个人仅用三日就解决了。鹿手侠，他是奇迹，是传说。”
　　花闻人脸一抽：“我指的不是这些。”
　　“那还有什么？”江踏白叹一口气，“江湖上人人都把鹿手侠看做英雄，我不是没听过恶意的评价。但那些话一出，很快就被更大的声浪给盖过了。”
　　“鹿手侠，”花闻人不急不缓地吐出这三个字，眼睛微微发亮，“他因侠义成名，最让人忌惮的就是两个字：‘快’和‘变’！”
　　花折葵在旁边摆弄一株西域送来的奇异植物，听到这话，不禁插嘴道：“‘快’我知道！踏白的身法、出手的速度都跟闪电似的，所以才有来去如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说法。但是，‘变’是什么意思呢？”
　　花闻人笑了笑，摸摸自家小妹的脑袋：“‘变’就是变幻莫测的意思。鹿手侠随手拈来一样东西就可为他所用，极为自由随性，同他为人。”
　　花折葵“噢”了一声，看了看黑衣人尸体上的银钗，又想到刚才自己二哥宁愿震碎折扇也不让江踏白得手，看来连他也是忌惮的。
　　江踏白很大声地哼了一声：“算你识相，不然一代花花公子被我用扇子戳死，传出去也不太光彩。”
　　花闻人又一次展现出了作为贵公子的好教养，但一旁的花折葵却已笑弯了腰：“哈哈哈，二哥，这个花花公子的名，还挺适合你的。”
　　花闻人没理会花折葵调侃，从容不迫地理了一下发带，缓缓说道：“踏白，你从来不是任性的，这次这么急切想查七玄楼杀手的委托人，到底为什么？”
　　不任性？江踏白脸一沉。江湖谁不知道他鹿手侠最是狂放不羁，但偏偏在花家人面前，他是真的狂放不了，总得委屈得跟小媳妇似的。以他的心性，此时听到花闻人这个“不任性”的评价，真是可以把他气吐血。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把花闻人弄死的心情，同样缓缓地说：“在我来京城的路上，已经跟两个七玄楼的人交过手了。”
　　花闻人的神色微微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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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江踏白：九十九两很贵吗？为什么那个黑衣人不买我的手套？
花闻人：我这还有一只，卖你如何？
江踏白：从我身上你能搜出二两银子算我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