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女儿身 ...
-
在江踏白说完去金莲客栈之后便昏死过去，刘起龙一头雾水，不知他为何会提起这个客栈，可看他伤成这个样子，他还是不敢有疑，便也扛起江踏白，和齐笑一起寻找客栈。
“你知道金莲客栈，那是什么地方？”齐笑走在他身边，提了一句。
“知道！那是杭州最有名的客栈，我听人说那里头店小二周到得不得了，只是我也没去过就是了。听说是日夜无休的客栈，搁这大半夜的，估计也就那里能落脚了。快，就要到了！”
很快两人便到了，才一进客栈，小二就迎了上来：“客官住店呢？”
“有空房间不？”
“有的有的，您稍等，我家掌柜人在后院呢，我去叫他过来。”
“没这时间磨蹭！没看到我这有人受伤了吗？先上楼，等会儿我再下来登记！”
小二一看这大汉身上扛着一人，血还在往下滴，的确严重，不敢怠慢，连忙领他们上楼。刘起龙将江踏白放在床上，齐笑便吩咐小二打热水准备毛巾。小二跑上跑下的，很快就端来一盆热水。待他将热水放下，无意瞥了一眼江踏白的脸，一愣，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往后院跑去。
想来江踏白还未北上时，也是杭州金莲客栈的常客，掌柜曾吩咐过所有的小二，若是见到他前来，而掌柜碰巧不在，一定要前去通知。
刘起龙把脸盆端到床边，拧了一把毛巾，却不知要放哪，急得满头大汗。
“我来吧。”身边青年接过毛巾，静静坐下。
“你是大夫？”
“算是半个大夫。先止血。”齐笑眉眼低垂，面上没有一丝温和笑意，他解开江踏白的深灰色劲装，打算稍微处理一下江踏白腹部的伤口。这劲装有些繁复，解了两层才解开，可才一掀开，他愣住了。
江踏白衣服里，是一圈又一圈厚厚的白麻，从肩部一直缠到腰间。
身边刘起龙也傻了：“咦，这小子……之前已经受伤了吗？怎么已经缠好白布啦？”
唯有齐笑白水鉴心，目光清清冷冷，慢慢落到刘起龙身上，他道：“我怕是也处理不好他的伤，你脚程快，先去叫大夫怎么样？”
刘起龙不曾有疑，立马跑了出去。
屋里只剩江踏白和齐笑两人。
他慢慢地展开一丝笑意，有些冷也有些热。他呢喃道：“鹿手侠江踏白……”说着伸出手，探向床上之人身上缠着的白麻。
忽然江踏白睁眼了，准确无误地扣住了他的手。那双眼睛带着红血丝，死死地盯着他，眼中是猜疑、警惕以及……畏惧？
齐笑心中一惊，但面上谈笑如常：“鹿手侠的快，我今天已见识过很多次。如今亲身体会，才知传言不假。”
江踏白意识飘摇，但还是勉力集中神思，飘飘忽忽地逼出笑容来：“你……想见识我的‘变’？”
身边那青年侧了侧脸，看了他一会儿，口气倒是笃定：“可你现在手边什么都没有。”这句话才刚说完，江踏白手中忽有一极小的黑点朝他迎面扑来。
齐笑目光一凛，侧身躲避，只见那黑点擦过他的面颊打在了身后的窗户上。功力不及，未能穿透窗纸，只听“啪”的一声落在窗纸上头，晕出一块红斑。
原来是他的血。
而江踏白也因妄动内力，吃痛地低呼一声，又是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你想杀我？”齐笑的声音里听不出有任何惧意。
他咬牙切齿：“我只杀一种人。”
“说说看。”
“想杀我的人！”
齐笑闻言，唇边悠悠扬起一抹笑：“那你猜，我到底是想杀你，还是想救你？”这话才刚说完，忽然齐笑神情微变，原来是门外响起刘起龙的声音。
“大夫，快！就是这一间！”
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不及细想，齐笑猛地起身，在江踏白的怒目中将他与他的剑一起，用薄被包起来，抱着他踢开窗子，纵身跃下，消失于夜色之中。
刘起龙进屋后，诧异地发现房间空无一人，一看那大开的窗子，他一拍手，怒骂道：“他奶奶的，该不会那帮无赖跑到这里来害人了吧！”
随后匆匆进屋查看的是金莲客栈的余掌柜，他一看也傻眼了，脸都白了：“惨了惨了……”酒醒花前坐，酒后花下眠。三位主子那边，恐怕是难交差了。
从来没有一个夜色如今晚般瑰丽。
天空一片奇诡的红色，风中似乎还有不远处江水的味道。夜深，灯火太寥落，灰衣青年扛着一团被子，停在某户人家屋顶，似乎是在休息。没人会料到，看似孱弱多病的青年，扛起人来竟也不费力气。
江踏白几度挣扎，哪里敢放任自己晕过去。然而他受伤在前，双手双脚又被紧紧地包裹在被子里，动弹不得，此时不过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罢了。
江踏白气若游丝，却清醒得吓人：“我就觉得你很可疑。大半夜，怎么会在那种地方……明明是江湖人，却一副书生打扮。你究竟是哪边的人……”
“我就是书生。”
“书生？不，你是江湖人。你为剑而来……人人都想要的东西，你一定也想要……”
齐笑闻言眉头微皱，隔了被子点了他的睡穴。
终于清静。
“风水轮流转哈哈，”寂静的夜，不知何处传来大汉的笑声，“一块肥肉入了杭州城，还想什么都不留下就走？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大好的机会，怎么会让你逃掉呢！等着吧，掘地三尺老子也要找到你！”
齐笑此时站在屋顶，静静地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醉气逼近，那大汉的衣角才入视野，他便往后退一步，轻飘飘地一个旋身落地，竟然无声。只一落地，他便抱着江踏白顺势一个转身，藏入那不见光的墙角。空气中的酒气由淡转浓，渐渐又消散了。齐笑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才重新回到月光下。
一段莫名其妙的酒后狂言，却让他直觉，对方也是打他怀中人主意的人之一。麒麟无主，落到一个独行少侠手中，的确是肥肉。
齐笑想到这笑了笑，他口味清淡，最不喜欢吃肥肉。
被点中睡穴的江踏白睡相一点都不安详，双眉紧皱，像是从来没有舒坦过。仔细一看，他的睫毛偏长，肤色白皙，五官清秀，怎么看都更像是个女孩子，不是吗？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看过他，所以他的身份才能一直隐瞒？一代江湖传奇，来历神秘，以“快”与“变”二字声名远扬，成名之势远盖过在他之前的风云前辈们，若他身份暴露……不知会掀起多大的波澜。他想到这里，眉眼一跳。
“师姐……”
他本想带着江踏白继续前进，听到他喃喃自语，似乎在说着梦话，脚步不由得一顿。齐笑听得不真切，于是把耳朵挨近了听。
“师姐……”
师姐？出身不明、师门不明，这样的鹿手侠也有师姐吗？如果有师姐的话，一定也有师傅吧。于是他轻声问道。
“你师傅是谁？”
双目紧闭的江踏白似被困在梦魇之中，他浑身颤抖了一下：“你……是你……”
齐笑闻言愣了片刻，不知该笑还是该叹，索性拿被子把他的脸蒙住：“这叫什么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