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手侠》伍命

79、第七十九章 挑是非

　　“道歉？”齐岳白扫视了萧琐之与萧皓之一眼，“老夫买下了它，想怎么处置它是老夫的自由。该多少银两，小儿自会跟你们萧老七去结算。”
　　“我可没答应要卖给你！”萧皓之突然开口，红着眼睛瞪着齐岳白。
　　萧琐之见状，诧异地望着他，同时笑道：“可以呀，老四。今天这话底气十足哇。”
　　“齐楼主听到了？”萧从之看起来心情很好，似乎也相当欣赏自家四师弟的勇敢，“皓之说不曾许诺要卖给你。你抢物在先，毁物在后，于情于理，这个道歉都免不了。”
　　齐岳白却不吃这一套：“若你把《忘机》交出来，要老夫如何赔礼道歉，好说。”
　　“齐楼主不如听我一言，再做打算如何？首先，《忘机》曲中从来就没有什么‘离魂剑法’，齐楼主别误信了江湖上那些哄小孩的流言。从之今日不弹，实在是因为对此曲不熟练，只好拿《平沙落雁》来献个丑。再者，《风宣玄品》是我门小弟子三十人，耗费数年功夫才寻回的，珍贵至极，故不能给你。至于这道歉嘛，不能作罢，”萧从之微笑，从善如流，“齐楼主是江湖老前辈了，虽说幽冥楼的招牌不如前几年响亮了，但堂堂楼主欺辱后生还不肯认这等事流传开了，对于幽冥楼可算不得什么好事。”
　　“萧老弟这是在威胁老夫了。”
　　“非也非也，从之只是不爱说假话。传闻齐楼主是个爽快人，却迟迟不肯给个准话，怎么，难道这传闻也是假的吗？”
　　眼看形式剑拔弩张，底下的看客都紧张了起来。
　　“远之，若真动了手，你大师兄胜算如何？”江踏白忧心道。
　　萧远之眉头拧作一团：“齐岳白虽销声匿迹多年，在英雄榜上却不曾跌落前十。若真动手，会是苦战。”
　　可是这苦战还没开打，一旁的密谈小室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众人目光刚看过去，就只见那卷得好好的竹帘突然四散炸裂开来。紧接着只听得一阵清脆响声，似是棋子散落之声。
　　“是二师姐！”萧远之第一个反应过来。
　　“她不是邀人前去破解棋局吗，怎么打起来了？”
　　众人再一看，一身红衣的萧舞之从小室里飞身而出，怀中还抱着折好的棋盘。在她的怒目中，有一黑衣老头自小室中大步迈出，手中拄着一只通体雪白的拐杖，赫然就是龙头白玉杖。江湖人但凡看到这物件，还有谁人不知此人身份？正是龙门老大，“白龙王”龙为天。
　　“没想到萧二姑娘脾气比老头我还大。去，帮忙收拾收拾。”龙为天说着，眼神示意身边跟随的大汉将散落一地的棋子拾起。
　　不想萧舞之冷着脸从袖中弹出一枚棋子，正好打在那大汉手窝处。大汉“哎呦”了一声：“你这小娘们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萧舞之连发四枚棋子，若不是龙为天拿白玉杖给挡了开，只怕那大汉还要遭殃。
　　“你们去捡，”萧舞之对身边三名白衣小弟子说道，“回去之后，到我房里取上月新储的雨水好好洗洗，已经脏了一回，可不要再脏第二回。”
　　“是，二师姐。”三名小弟子连忙领命，前去捡拾棋子。
　　龙为天脸色相当阴沉，他斜睨了三名小弟子一眼，白玉杖一横，竟是要对那三人出手。只是在他动手的一瞬间，三名小弟子忽然被三股不同方向的力给扯了去。萧舞之情急之下只将离她最近的弟子抓了回来，剩下两名，却是被花闻人和李落烟给抓了过去。
　　原来花闻人和桃花、李落烟所在的密谈小室就在萧舞之隔间，听得动静这么大，出来探看情况，才及时阻止了龙为天动手伤人。
　　“多管闲事！”随从的大汉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
　　花闻人淡笑道：“再不管，恐怕这一地见了血，萧姑娘的棋子又要脏了。”
　　萧舞之听得此话，多看了花闻人两眼，才冷笑道：“龙为天！你毁我棋局在前，意图伤害我门弟子在后。是何居心！”
　　龙为天也不回答，只将那白玉杖往地上重重一敲，登时，整个逍云寺都笼罩在这一声巨响之中。四周内力不足之人纷纷捂耳，面露痛苦神色。离得最近的一名逍遥门白衣小弟子，此时竟痛苦倒地，捂耳的双手中逐渐渗出血来。
　　“耳朵，我的耳朵！”他痛苦地呼喊着，双耳生生抓出了血痕，“师姐，我、我听不见了！”
　　萧舞之连忙上前动手封住他身体的几处大穴，差人将他扶到一旁休息。她扭头怒视着龙为天，见那老头依旧一副傲慢模样，便握紧了拳头，几欲动手。
　　却听得一声长啸响起，与龙为天摄人的白玉杖响不同，此音绵长深厚，悠扬致远，让人听了之后四肢百骸都如清泉洗涤过一般舒服，百般思绪归于沉寂。
　　“舞之莫急，过来。”众人才发现原来是萧从之发出来的声音。
　　江踏白心中暗惊，才知萧从之说自己若得麒麟剑，能排名进英雄榜前十这话，绝不是托大。他若不是这个心性，不是身在逍遥门，凭他的本事要搅乱江湖这一池水，是再容易不过了。
　　萧舞之看到是他，便收敛了眼神，不再恋战，几步飞身来到木台中央，在萧从之身后站定。
　　萧从之笑得相当镇定：“各位江湖上的朋友都肯给我逍遥门三分面，心照不宣，向来不曾在我豪杰会中舞枪弄剑。齐楼主与龙门主，今日却破了这个例。二位此举，若只为一首《忘机》曲，怕是很难服众。”
　　“萧老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逍遥门自立派以来就有规定，无论寻得何物，都要公诸于世，不可私藏。《风宣玄品》既然被你们找出来了，《忘机》曲既然到了你们手里，就应该给我们所有人都瞧瞧。‘离魂剑法’的传闻到底是真是假，我们一看就知，何须你再废话！你们不肯拿出来，不就是心里有鬼，意图霸占此等江湖绝学。如果是这样……”齐岳白冷笑道，“那就别怪我们幽冥楼与龙门，替整个武林出手争夺了。老夫在此发誓，若‘离魂剑法’到我幽冥楼与龙门手中，今日豪杰会上所有助力的江湖侠客，必能与我两大门派共享此剑法！”
　　这话一出便引起一片骚动，参与豪杰会的各路江湖人，无人不是心绪暗涌，各怀鬼胎。
　　“非也非也，逍遥门并非不公布，”萧从之扬声道，“只是时机未到。师傅有言，今日只以四艺同台为《风宣玄品》正名，日后经逍遥门梳理修复，定当将琴谱中十八首琴曲一一重抄，公诸于世，与世人共鉴。”
　　“哈哈哈，你们把所有人都当猴耍吗？”龙为天突然大笑起来，“修复、重抄？今天你们支支吾吾不拿出来，今后拿出来的还能一样？老齐阿，别跟这帮小子废话了。这么要紧的东西，八成是在萧遥也那个老东西手上。得赶紧把他弄出来！”
　　萧从之却道：“师傅闲云野鹤，逍遥惯了，一向嫌弃聒噪无礼的莽夫，恐怕不会露面。”
　　“由不得你们选！”齐岳白说着，当即对那铜伞青年下了指令，“小天，动手！”
　　齐天得命，立即将铜伞挥向身旁的一盏灯。灯笼被那铜伞打落在地，灯芯倾倒，整盏灯瞬间烧了起来。空气中那隐约的香味忽然变浓。
　　萧远之赶紧捂住口鼻：“这是……遇火燃烧的蒙石粉，与九师兄调的香混合，便成了软筋散！他们是有备而来！”
　　“萧遥也！逍遥门今日不交出《忘机》，就别怪老夫对逍遥门弟子动手！”
　　却听见自四面八方悠悠传来一个声音。
　　“几位朋友想要《忘机》？很简单。老夫早已将它托付给在场的一位宾客，有本事，你们就去找他拿吧。”
　　江踏白身体开始发软，此时他抓着身边的萧远之，听到这不知哪里传音来的话，心中相当不满。都到这等危急时刻了，萧遥也那老头居然还不肯现身，躲在不知道什么地方说这等风凉话。
　　“幽冥楼与龙门想利诱豪杰会的宾客来帮他们，师傅这招调拔离间，用得真好！”萧远之也开始晃悠起来了，但他还不忘夸耀自家师傅一番。
　　江踏白轻轻哼了一声，心中的不满还未平，突然听得萧遥也传音来的第二句话，差点晕厥。
　　“那是个年轻少侠，侠肝义胆，武功过人，刚得宝剑便来赴约，老夫甚为欣赏。如果是他，定能为我门护住《忘机》曲。”
　　怎、怎么回事？
　　江踏白瞪着萧远之，萧遥也这招已经不单单是挑拨离间了阿！他怎么不直接说“你们去找鹿手侠的麻烦”？
　　就在众人才刚反应过来萧遥也说的人是谁时，逍云寺里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大片雾气，雾气渐浓，转眼间就到了五步内看不清人的地步。
　　江踏白心中惊疑，身边的萧远之却笑了：“五师姐的迷雾阵来得正是时候。不要脸，我家师傅很信任你，别让他失望。”
　　信任有个鬼用！他手上哪来的《忘机》曲阿？江踏白才要开口辩驳，萧远之却已先一步将他推进了浓雾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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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萧远之：原来师傅早就料到这一切，提前都跟你商量好了哇。不要脸，你藏得可真深阿，连我都没透口风。
江踏白：真巧，我也才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