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手侠》伍命

81、番外1：江踏白的除夕夜行

　　又是一年除夕夜，京城里就数花府的红灯笼点得最殷勤。
　　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三小姐的屋子里却屡屡传来叹息声。
　　江踏白撑着脸闭着眼，在梳妆台前几乎要睡过去。还是花折葵推了他一下，他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铜镜，然后无不抱怨：“我说折葵，非要这样吗？”
　　“大过年的，当然要打扮一下！”花折葵打扮江踏白向来都不觉疲倦，适逢过年，便更加兴致勃勃了。江踏白一看到镜子里那繁复的盘发就不禁摇头，同时也苦中作乐，打趣一下花折葵：“折葵，拆了再盘一次，你能盘成一模一样吗？”
　　“那不行。不过我能换个样式。”
　　好好好，你赢了。江踏白百般聊赖，玩起了手指头，心想着在京城里做个高门大户的小姐果然好无聊，看把花折葵闲的，一年下来都把京中流行的发型样式学了一遍，就愁没人给她折腾。
　　头发盘好了，花折葵开始拿起各式各样的头饰比划，甚至取了一个精巧的火红小灯笼要给江踏白戴在头上，吓得江踏白拔腿就跑。
　　“你跑什么呀！”花折葵嘟囔着。
　　“再不跑你非要把我弄成灯笼怪。”江踏白溜到了门口，只是脚还没踏出去，整个人就被进门的花闻人提了回来。
　　“二哥来得好！快帮我按住踏白。”
　　花闻人闻言按住江踏白的肩膀，愣是把他按在了椅子上，同时悠哉道：“踏白，你一年到头见不到折葵几次，难得过年，给她打扮打扮又不会掉你一块肉。”
　　说得轻巧，感情被打扮的不是你。江踏白翻个白眼，抗争无果，只得认命。
　　花折葵心满意足地给江踏白挂上了小灯笼，这才笑盈盈地拿出了一套京中最流行的红衣：“踏白，今年的过年衣服，我特意绣上了麒麟纹，刚好配你的麒麟剑。”
　　江踏白干笑两声，穿这样嚣张的女装再佩上同样霸道的麒麟剑，放眼江湖还真没有第二人了。就这样，江踏白一身火红现身花府家宴，陪这疯子三人组吃了一顿年夜饭。好在东西实在好吃，江踏白一开始还很介怀自己的打扮，后来吃着吃着也就忘记了。年夜饭以花府的四季茶点收尾，江踏白吞完最后一口冬梅糕，心满意足地摸摸肚皮。
　　“你今年居然没喝酒？”花不魄看他吃得欢心，酒却一滴未碰，不免多问一句。
　　“喝什么？你这儿的酒全是花字打头的，喝起来哪里痛快，”江踏白抹抹嘴巴，“丐帮长老邀我过去，我到他那里喝！走了！”

　　“来了阿，随便坐。”丐帮长老看到他来，随手指了指地上的茅草堆，看他一身锦衣，穿得花枝招展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席地而坐，便拿烟管敲了敲他的头，“你这人，作风比我丐帮弟子还随意。这么好的衣服你穿，真是糟蹋了。”
　　“要不您老弄个白玉龙椅给我？我也乐意哇，”江踏白笑道，“酒呢？杜小小呢？”
　　“先问酒而不是先问候我，拐儿你也真是过分。”才说到杜小小，他便抱着酒坛子进来了，另一只手上还提了一个三层的食盒。他将食盒里的菜一一拿出来摆放好，这才道：“尝尝吧。”
　　“你做的？”江踏白狐疑地望着他。
　　“不然呢！我的手艺你可别小看了！”
　　江踏白尝了一口红烧肉，果然酥软可口，相当有水平。他不禁追问：“你这是在哪里做的饭？怎么，长老大发善心给你盖了个厨房？”
　　“才不是，我、我不过就是跟明月楼借了个厨房。”
　　是借还是偷偷用？江踏白见杜小小神色不自然，心下早已有了答案，于是哈哈笑道：“是借的是借的。来，喝酒吃菜！欸，杜小小，难道我打扮一回来看你们，你就不能高兴点吗？”
　　杜小小鄙夷地看他一眼：“糟蹋衣服。你还是适合穿那身灰不溜秋的。”
　　江踏白闻言横了他一眼，决定了！一会儿喝倒这小兔崽子！
　　酒过三巡，杜小小果然败下阵来，整个人喝得晕乎乎，满口叫着“鹿手侠”，长老无奈地喊六师兄把他抬走，江踏白便也笑嘻嘻地起身。
　　“不再陪我这个老头喝了？”
　　“不了不了，长老跟小小的几个师兄弟继续喝吧。我还赶下一场呢！”
　　“噢？哪个世家名流，居然也请得动你。”
　　“非也非也，”江踏白学着某人的口气，笑道，“不过是些吃太饱的闲人。”

　　等江踏白来到那群吃太饱的闲人特意在京城举办的宴席之中，一群人早已喝过几轮酒了。萧从之见到他来，相当高兴：“江兄，最好的酒我正留着等你呢。”
　　萧远之嫌弃地看他穿得如此火红：“真不知是哪个人下得手，穿成这样，公鸡都比你素净些。”
　　“花家三小姐下的手，远之师弟你说呢？”
　　萧远之一听是花折葵，脸色一变，连忙闭了嘴。
　　“萧兄，今年是什么好酒？”
　　萧从之笑道：“千年美酒，不兑水的。”
　　江踏白哈哈大笑，痛痛快快地跟萧从之喝了起来。一边喝着，一边环顾四周，却只看到老五萧喜之和老六萧平之，不见其他人。他便好奇问道：“其他人都去哪儿了？”
　　萧远之翻了个白眼：“四师兄喝多了，非说月下有个美人，抓着他的画箱就冲出门了。其他人追他去了。”
　　“这么多人追一个？”
　　“准确来说，是二师姐在追他。其他人……是去看热闹的。”
　　“哈哈，你家师傅也不管管，一会儿你皓之师兄酒醒，觉得丢脸又要掉眼泪了。”
　　萧远之咳了一声：“师傅也去看热闹了，还说要让三师兄根据四师兄的醉态作一首诗，写成书法，改日挂在逍遥门里。”
　　“……你师傅这样做会失去他的。”
　　几人喝酒吃饭聊得畅快，江踏白在这一场中喝酒喝得最欢。他觉得萧从之真是一个好酒友，比起某个人来说好太多了。说到某个人阿……江踏白默默放下了酒盏。
　　“咦，不要脸，你这就要走了？不跟我们跨年了？听说京城的午夜焰火最为惊艳，不一起看吗？”
　　江踏白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笑道：“不了，我还有最后一场要去。那家伙没什么朋友，我若不去，恐怕他就要一个人跨年了。”

　　江踏白从小窗子里溜进客栈二层的时候，齐笑一个人坐在桌前，已撑着脸睡着了。
　　“大过年的怎么还穿着一身黑，这家伙也真是不解风情。”江踏白一边抱怨着，一边在他对面坐下来，取过一旁的酒给自己倒了起来。
　　才喝一口，他就觉得不对。
　　“他娘的，哪个疯子把茶装在酒壶里！”
　　“我装的。”齐笑睁开了眼睛，一双黑眸带着笑意。
　　江踏白瞪他，扫了一眼桌子，果然是一桌的精致糕点：“早就知道你这人小气得很，没想到还直接上茶了。我赶这么多场容易吗？你一口酒都不给我？没意思，走了！”
　　他说完便愤然起身，只是刚起来，便被齐笑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这一拉，还叫江踏白踩到了过长的裙摆，一个不小心跌在齐笑怀里。
　　穿得这样红火，在除夕夜里，果真是个小火炉。
　　齐笑环着她，在她耳边轻轻笑道：“我不解风情？”
　　江踏白头冒冷汗，没想到他刚才就醒了，连忙保命地笑道：“解！相当解！我喝酒喝多了，是该吃点茶，养、养胃。”
　　说完便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爬出来，坐到一旁猛灌起茶来。
　　“踏白，”齐笑撑着脸，仔仔细细地瞧着她笑，“你已穿得够红火，再脸红就更红了。”
　　“谁说我脸红！”江踏白狡辩道，“是折葵给我胭脂打多了。”
　　齐笑挑眉笑道：“你说是便是吧。也别光喝茶，这几样点心都不错，是我这两天在京城精挑出来的。”
　　江踏白闻言便吃了起来，果然美味绵软，不愧是这个嗜甜如命的选出来的东西。
　　“欸，你不吃吗？”
　　齐笑望着她，只是喝茶：“秀色可餐，足矣。”
　　“……你再戏弄我，我就真走了！”
　　齐笑哈哈一笑，起身披了一件青色披风：“走，到屋顶看焰火去。”
　　江踏白犹豫了一下：“今夜尤其冷。你的身子骨能受得了夜风？”
　　“不是还有你吗？”
　　江踏白无言以对，几番对战都败下阵来，她便气呼呼地先一步飞身出了屋子。
　　齐笑到达屋顶后，挨着她坐了下来。才坐下，果然焰火就一朵一朵炸开了，十分绚烂，看得江踏白眼睛发亮。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江踏白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齐笑，果然见他脸色似乎更白了。
　　“踏白……”齐笑也看了过来，好像想说点什么。
　　江踏白警惕地后退一步：“干嘛，我、我是不会给你取暖的！”
　　“谁说要你取暖了？”齐笑望着她，忽然大手一捞，将她搂在怀中，“我不过是想抱抱你。”江踏白头上的小灯笼也在此时掉落下来，顺着屋脊滚到了大街上。
　　天空中，璀璨焰火还在继续，像极了当日桃花源里，桃花满枝头的繁盛模样。那时候，他们一个人坐着，一个人躺着，神树上时有落花，一朵落在她的眉眼，另一朵，则进了他的心里。

　　屋顶下此时有两人路过。
　　一人哆哆嗦嗦地说：“大哥，天寒地冻的，咱们回去吧？”
　　刀疤脸汉子却不肯：“你小子，这点苦头都吃不了，还想见鹿手侠本尊？我可是掌握了准确消息，说他今日会在这一带出没！”
　　刘青百般无奈，他忽然看到地上有个精致的小灯笼，一下子便来了灵感：“大哥，我们这一带来来回回地找了五六遍了。要不……上屋顶看看？”
　　刘起龙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屋顶？嘿，谁大过年的会在屋顶？接着找！说不定下个路口就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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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各位新年快乐鸭！不知道突如其来的这章新年限定番外，大家看得还满意吗？本文正月初一至初七暂停更新，2019年2月12日恢复更新。难得过年团聚，大家多陪陪家人才是正经~看不过瘾的，emmmmm，回味一下八十章齐笑的精彩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