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手侠》伍命

84、第八十三章 藏宝罪

　　想到齐笑可能会出事，江踏白就有些慌神。这个位列“三怪”的书生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七玄楼折一大将，不得组团来灭他？在他屡次拍打齐笑的脸试图呼唤他，却毫无效果之后，江踏白颤抖地伸出手指试探他的鼻息。这一试探，他才结结实实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虽然呼吸比较微弱，但好歹还活着。
　　一旁的白鹭蹦蹦跳跳地过来，先是看了看江踏白，后来又看了看齐笑，竟开始啄起了齐笑的衣领口。
　　江踏白连忙驱赶：“去去去，什么神鸟，没看这人丢了半条命阿，你还啄！”
　　白鹭哀鸣一声，似是不满，它索性拿脑袋蹭了蹭齐笑的衣领口。这一回，倒不像只是在闹着玩了。江踏白仔细琢磨了一番白鹭的动作，才恍然大悟。齐笑既然是颜回，能施毒杀人，三人就这样走到石头小路的尽头，马上就要进入后山密林。就在此时，忽有一白鹭从密林内飞出，在三人头顶来回徘徊，鸣叫不止。如此，他身上应该带有某些救命的药才对。白鹭这一举动，很可能就是在暗示他怀中藏药之事。
　　于是江踏白扯开他的衣领口，伸手进去瞎摸了起来。一边摸着，一边还嘀咕：“这家伙身子还挺热乎，看来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好半天，他终于摸到一个瓶子，连忙掏出来一看。是个青瓷小瓶，上头既无字也无任何图案。他从小瓶里倒出一粒乌黑的小药丸，凑近了闻起来也没有特别之处，不禁陷入沉思。他看了看齐笑，江湖传闻颜回只会用一种毒，名为断肠人。那么问题来了，这一瓶药，究竟是这家伙的保命良药，还是断人心肠的毒药呢？
　　首先他不能试药，万一是毒药，他和齐笑可就得一起躺在这深山脚下了。等到萧遥也那老头按耐不住来找人，估计两人早已成为尸体了。
　　他盯着药丸看来半天，忽然把视线转移到一旁那只无所事事、来回踱步的白鹭身上。
　　白鹭被他这样盯着瞧，高声鸣了一声，仿佛在劝他别打它的主意。
　　“神鸟，你帮个忙，替这家伙试个药？”江踏白讪讪一笑，那白鹭却毫不领情地扭过身，将屁股对着他。
　　“你看你羽翼洁白，脖颈修长，叫声之优美，简直是绕梁三日而不绝呀。你这样通人性的神鸟，一定不会眼睁睁看这家伙死在这里对不对？”江踏白又道，白鹭这回转过了身子，却更加大声地鸣叫了起来，似乎满心怨念。
　　江踏白黑着脸，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为了齐笑竟然在费尽心思地讨好一个畜生。记得齐笑在桃花源说过，当初在码头逃命时，他洒出的红色粉末就是“断肠人”，这与眼前的乌黑药丸不同。看来他得赌一把了！
　　于是江踏白把麒麟剑捡起来，撕了一段衣服，将剑缠好了挂到白鹭脖子上。
　　“小畜生，万一我中毒垂死，你一定飞上去，别找萧遥也那老东西，找他家大弟子萧从之。兴许我还有点救。”他摸摸白鹭的脑袋，然后一把将药丸掰作两半，将其中半边吞了下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江踏白壮烈地闭上眼睛，而白鹭轻声地叫了一声。
　　等了好一会儿，风轻云止，幸而无事发生。他这才拍拍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娘的，这回齐笑可算欠我好大一个人情。”
　　他回到齐笑身边扶起他，让他的头枕着自己怀里，然后掰开他的嘴，把剩下一半的药扔进齐笑喉咙深处。为了确定齐笑吞下去了，江踏白想了想，开始拍打起了他的喉咙，果然这一拍打，还真把药丸拍了进去。
　　不过须臾，齐笑竟咳了起来，江踏白喜出望外，感叹这药见效真快，一边把齐笑身子扶直了，一边帮他轻拍后背顺气。
　　齐笑一双黑眸幽幽，第一句话便是：“谁让你这样喂我药的？”
　　“你……刚刚不是昏迷了吗？”
　　“我意识具在，只是睁不开眼，也动不了罢了。你那喂药的手法，我没呛死真是好运气。”
　　江踏白翻了个白眼，救了他一命还这么计较：“那怎么喂！”
　　齐笑闻言，忽然凑近他，吓了江踏白一跳。这男人只手撑在他身后，逼得江踏白只得微向后仰才能避开他太近的脸。他展颜一笑，另一只手亲昵地摸了摸江踏白的唇角：“记得我是怎么喂你药的？”
　　江踏白老脸一红，拒绝回忆。
　　“想不起来？”齐笑又道。
　　“不一样，你、你、你喂我时候，我是醒着的！”
　　“噢？”齐笑轻笑一声，“这么说，我若是清醒的，你也愿意那样喂我？”
　　“做梦吧你！”
　　齐笑哈哈一笑，任由江踏白将他狠狠推开。
　　江踏白把麒麟剑从白鹭脖子上捞起来：“姓齐的，既然醒了，赶紧麻利点收拾，跟我杀回去找那老东西算账。”
　　“你当真不学‘离魂剑法’？”
　　江踏白看他一眼：“不学！”
　　“你可知那两位为何会这样追捧离魂剑法？昔日王觅为创此剑法，走南闯北，出入深山老林，探访无数高人，耗尽了毕生心血。据说此剑法融会贯通了中原剑道与西域秘术，亦正亦邪。它最有意思的也在这里，此剑法一旦使出，若对手武功招式是正派的路数，离魂剑法便比对方更加正气凛然。若对手为邪佞之人，离魂剑法的招式便邪气冲天，诡谲多变。”
　　江踏白显然不为所动：“你是那老东西的说客？要不然换你来学好了。”
　　“我从不用剑，亦无福消受。”
　　“你无福消受，我就有福了？离魂剑法这么好，人人都当这是个香饽饽，却不知越好的东西，越要付出代价。萧遥也这老滑头这样逼我学，背地里还不知道还打了什么主意。”
　　“我觉得是你多虑了。萧老前辈统领逍遥门上下多年，声誉向来很好。英雄榜与美人册一经问世，便相当有分量，所出榜单大多无人异议。而首席的那四位弟子几乎成了江湖中琴棋书画这类风雅事的一方权威。每三年一次的豪杰会，向来也是众人追逐之地，许多小门派为能尽快立身，得逍遥门认可，都是千方百计打点关系才得以进入。”
　　江踏白耸耸肩，他当然知道逍遥门的好。只是离魂剑法不一样，实在太多人关注了，这样的东西，花家多半是不愿意让他碰的。鹿手侠已是一个响当当的名号，足够为花家做事，若锋芒太过，恐怕就是花家的累赘了。一个麒麟剑已经让他如此狼狈，再来个离魂剑法……他可不敢想象。
　　但这些话，对齐笑不能说。因此他只是道：“齐兄，这样说的话，我看桃花源也很好，你更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又为何不愿？”
　　齐笑没有料到他会忽然提起这事，只淡笑一声：“你说得是，我应当推己及人。学有学的好，不学也有不学的道理。不过……萧老前辈说，《忘机》就在你身上。踏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可明白？”
　　“从拿到麒麟剑那天就明白了，”江踏白哀嚎一声，愤愤不平，“萧遥也那老东西纯粹瞎说！我什么时候从他手中拿过东西？退一万步讲，别说是从他手中，我什么时候从逍遥门手中拿过东西……”
　　这话才刚说完，江踏白便脸色一变。
　　不、不对，他的确从逍遥门手中拿过一样东西。
　　“是邀请函。”齐笑也反应了过来。
　　江踏白懊恼地拍了拍脑袋：“人心险恶哇，就觉得怎么用那么好的黑缎花笺。看样子……他们把琴谱藏在黑缎里面了！”
　　“你的邀请函呢？拿出来一观便知。”
　　“这恐怕办不到了，”江踏白脸上挂着苦笑，喃喃道，“来的时候，远之师弟的马车颠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嫌邀请函放在怀中硌得胸闷，就……就让墨竹替我收着了。”
　　齐笑闻言，慢慢从地上站起，他望着两人来时的方向：“既然如此，那就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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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萧遥也：老夫在入口处等得黄花菜都凉了，你们却在树林里打情骂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