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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寒鸦 ...

  •   第四章寒鸦
      此刻,是四区的凌晨,这座城市终于安静了下来,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也不再张扬,昏黄的路灯若说之前还能神神气气地照亮道路,此刻也显得蔫儿了吧唧的。
      寒鸦站在窗前,低垂眼睑,静静看着楼下空荡荡的马路,眼中神色复杂。寒鸦手轻轻覆上自己的左胸,那里有一颗心脏在不知疲倦地跳动,这里装着属于另一个人的东西。他想起三天前,自己经过了一家咖啡店,一股久违的暖流自心中涌起,寒鸦难得有些迟疑地推开门走了进去,迎上来的是个面带微笑的青年,青年靠近的一瞬间,那股暖流更甚。寒鸦强撑着自己面带微笑看着那位青年,胡乱点了一杯咖啡,落荒而逃。
      “原来,你选择了他啊。”寒鸦低声呢喃,似与故人语。
      身后的门喀嗒一声被打开,和普通人比显得格外魁梧的身影略微低头,窜了进来。“老大,朱雀说他们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进来的这个威武雄壮的汉子叫刘骁,湮山海北堂堂主,代号玄武。
      寒鸦转身看着他,微微颔首:“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大晚上的还要你跟着我跑过来,去坐着休息会儿吧。”刘骁先是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挪去沙发上坐着了。寒鸦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打开了灯,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刺得他眼睛疼,连忙把亮调低了些。再去靠墙的柜子里,轻车熟路地翻找到了茶叶和茶具,刘骁站起来想要帮忙,寒鸦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这些事他一个人来就好,别人帮忙反而不习惯了。
      寒鸦熟练地摆放着茶具,等着水沸,看着翻滚破裂的气泡,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拿出专门的布把已经打湿的茶具擦干净,拾掇拾掇放回原位。又从旁边拿出两个玻璃杯,接了热水,一杯放在茶几上凉着,一杯递到了刘骁手里,随即坐在他身边:“我眯一会儿,记得叫我。”
      “恩。”刘骁喝了口水,将水杯攥在手里,轻声应道,怕吵到了寒鸦。

      季杨捂着肚子躺在后座,不知道是因为疼的久麻痹了,还是真的好了,不觉得像之前那么疼了。回想起之前苏白说过的话,又在脑海里搜刮着有关“湮山海”的事,他在聍风随手一放的文件上不经意看到过“湮山海”这个名字,聆风只告诉他尽量不要和这个组织接触,多余的就再也没有透露。张了张嘴,季杨沙哑着声音问:“湮山海,那是什么?”
      “怎么,又感兴趣了?”苏白漫不经心地回答,摆弄自己的指甲,季杨能依稀听见前方传来的低笑声,驾驶位上的男人侧头无奈地看了苏白一眼,叹了口气,苏白立即不甘示弱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复开口道:“湮山海,是一个属于我们失控体的组织,我们吸收能力强大的失控体,为他们提供容身之所。当然了,我们会收取那么一点点的报酬。”
      能力优秀……季杨面无表情:“所以你们是缺一个泡咖啡的人才吗?”
      “我们这里倒是有深谙茶道的高手,他泡咖啡委实不擅长。”苏白接得顺溜。“但是你觉得我们会因为这个大张旗鼓地来找你?”
      “嘁。”
      苏白一听脾气上来了,扭过头瞪着一双凤眼,刚想说他们虽然就两人,但是在湮山海地位之高的确称得上大张旗鼓,驾驶位上的男人空出一只手,将苏白的脑袋转了回去,安抚般地揉了揉苏白那一头漂亮的长发:“别闹。就快到了,不准备一下?我看你好像口红有点掉色了。”
      苏白迅速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自己精致妆容和出言怼季杨的重要性,从手包里摸出了小巧的化妆镜和口红,仔细上了妆,细细检查了一片其他地方的妆容,发现眼影也脱了些,一并补上。
      车很快就到了楼下,男人从胸前的口袋摸出大到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带上,打开车门,到后座把季杨拉下车,季杨站立不稳,踉跄了一下,男人从背后单手扶住了他,帮助他站好。
      “别想着逃跑。”
      季杨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拳头,还没来得及细细观察这是个什么地方,就被男人半是推搡半是搀扶地进了门。屋子里很安静,摆放也很简洁,一个前台,饮水机,几张沙发,墙上写着什么的德思尼公司,上面都积了灰,也没人打扫一下。屋内走出一人,膀大腰圆,身形魁梧,表情却有些木讷,见了苏白和男人,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怎么也来了,一天到晚就知道跟着头儿后面跑,难不成我这儿就不能保护好头儿了?”苏白原是打算挤兑他两句,见刘骁不为所动,也失了兴趣:“算了,懒得和你这不懂风趣的呆子玩了,头儿呢,我们把人带到了。”
      “老大在里面等你们。”说罢刘骁掌心朝上,做出了引路的姿势:“请。”

      四人进屋时寒鸦已经醒来,站在沙发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季杨。季杨也打量着寒鸦,这个人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即非满脸横肉的凶神恶煞,也不是眼神阴鸷老谋深算的奸诈之人,他的眼神平和而温柔。寒鸦看上去瘦瘦弱弱的,身着剪裁合体的银灰色长褂,看起来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生的白净不说,还有一股子书卷气,再配上那副金丝眼镜,温文尔雅,更像是个民国时期的文人,季杨自内心深处对他提不起防备来。
      “都坐吧。季杨,听苏白说,你胃不舒服?这里有胃药,水已经晾温了,先喝了再说。”寒鸦将药和水放在季杨面前,虚按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季杨犹豫了一下,还是就着温水服药,一仰头吞了下去。温热的水下腹,疼痛感立即减轻了不少,季杨也能勉强挺直腰板,而不在想一只虾米一样蜷缩在一起。
      见季杨好了一些,寒鸦才开口介绍自己:“你好,我是湮山海的发起人,寒鸦,要将你请到这里的人也是我。我真诚的希望你可以加入我们。”
      季杨木着一张脸,内心已是狂风骤雨,寒鸦的语气很认真,认真到季杨已经开始仔细思考自己是不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一阶失控体这样的废柴体质只是老天给自己开的一个小玩笑,他实际上是一个动动手指就能毁天灭地的大魔头啊不大英雄?毕竟孟子他老人家曰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寒鸦见季杨没说话,缓缓靠在沙发上,换了一个话题:“以你的年纪,想必也是经历过赫兰切尔爆炸时期和四年动乱时期的吧。那个时候至亲也好,至爱也罢,都变成了随时可以夺去你生命的定时炸弹,多少家庭毁于一旦,多少人流离失所,那简直是人间地狱。”
      “接着失控体抓捕组织成立了,从那时起大家知道了,人,被分为两类,一类很安全,他们不会因为控制不住体内的异能因子而引发灾难,另外一类就是我们这种人。抓捕组织开启了对失控体的大肆屠杀,稳定体也会为了活命向他们寻求庇佑,提供失控体的线索……我们也想活着,所以最开始拉了几个人,就像以前的……□□,我们用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抗衡那个组织,其余弱小一些的失控体给我们提供物资充当保护费,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依靠我们。不过随着事态发展,他们的势力越来越稳定、庞大,故而我们选择了撤退。”
      季杨心下一动,在那段时间确实听说过这样的团体,只是没想到竟是如今的湮山海。
      寒鸦看了季杨一眼,继续介绍道:“后来局面彻底安稳,再无性命之忧的政客们终于开始想着所谓人性、博爱、同情,不再对失控体赶尽杀绝,会留下一、二阶失控体的性命。这个消息下来后,我们就让那些处于安全范围内的同伴去登记,植入芯片,然后留下被判为“高危”的,苟活在黑暗里。我知道,那些同伴们的日子不算好,但能生活在光明的地方,总好过瑟缩在黑暗里。”寒鸦说完,其他三人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墨镜男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苏白担心地看着,犹豫了一下,还是留在屋子里没跟出去。

      季杨被这有些压抑的气氛弄得喘不过气,加之又想起以前一些不堪的事,索性开口问道:“所以,为什么选我?”
      寒鸦听后,食指轻轻摩挲着下巴,凝神思考:“我也不知道。”
      季杨气得跳脚:“你不知道你把我抓来!玩我呢?”
      寒鸦仰头看着季杨,真诚又无奈:“我说的是实话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你。因为选择你的不是我,而是……”寒鸦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季杨一看当场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卧槽死基佬?
      “所以你要不要加入,帮帮我们?”寒鸦笑眯眯地再次发出邀请。
      “不。”
      “还是说就想这样过下去吗,靠着裴负责人的庇护?”寒鸦脸上笑容好似冷了几分。“你觉得他能护着你一辈子吗?”
      不就是吃软饭嘛,能活着就行。
      才不是……心底有个声音挣扎着。
      “换种说法吧,难道裴聍风他自己就能安稳一辈子吗?□□会内部也不都是一条心的,他年纪轻轻就成了区负责人,这么高的位置,会轻松吗?若有不测,到时你又如何自处?”
      “与你何干。”季杨没来由地想到今天揍他的那群人
      “好吧,那我再说几句,湮山海可是□□会的心腹大患,你自然可以拒绝我,但是一,我不能保证你能完整地从这里走出去。”寒鸦平静地看着他,“二,就算你走出去了,大可以试试,和湮山海扯上关系的失控体,在□□会眼中,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季杨脑海里突然闪过裴聍风手执刀剑,立在走廊尽头,走马灯游鱼一般靠近他,却又被粉碎成尘埃,跌落深渊,风裹挟着杀意,长刀贯穿自己的画面。如果裴聍风知道了自己和湮山海有勾结,按照裴聍风做事的一贯风格,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但是如果自己加入了湮山海,他们自然会帮助掩饰身份,却无疑是和裴聍风为敌。他还不想死啊……
      寒鸦看出来他的难处,继续开口:“我们并非是要同□□会为敌,不过是想要好好活着而已。”
      “好,我同意。”季杨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寒鸦,眼神平静,不闪不避。
      “多谢。小白,阿骁,你们出去一下。”寒鸦站起身来,抖抖自己一身银灰色长褂,转身嘱咐道。二人一听,默默退出屋子,刘骁临走还不放心地看了季杨一眼,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利的事。季杨垂着眼,看也不看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寒鸦走过去将门反锁,不及回头,一道影子扑了过来。季杨用力挥拳,却扑了个空,拳头砸在门上,发出巨响。寒鸦已经不在原地了,他环顾四周,依旧未发现寒鸦的踪迹,手腕一沉,寒鸦不知何时扣住了季杨脉门,轻轻一拧,将手臂反剪到背后,力气之大,季杨无法反抗,脚尖看似轻飘飘低在膝弯处点了一下,季杨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寒鸦乘势一摁,直接将他按倒在地。
      寒鸦看着被制服在身下的季杨,轻蔑地笑了笑:“你这人,确实没有一点正人君子该有的作风,事到临头反悔什么的,不嫌掉价吗?”
      未曾想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寒鸦出手这么强,季杨的如意算盘落空,奋力挣扎几下无果后,季杨也不再做尝试,皮笑肉不笑道:“我哪有价可以掉,你真以为我傻?你们若是只图自保,滚回你们以前的地盘呆着不就完了吗?什么南堂北堂,野心都藏不住了您嘞。唔——”寒鸦脚下用力,“继续说。”
      “你把自己说的跟一受害者似的,若不是有所图,还会这么有组织,虽然不知为何要拉拢我,但是起码说明你们还想扩张,而不是你说的什么退隐,什么狗屁与世无争。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倒也不算蠢笨,这我倒放心了。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有野心,自保?这样的目标以我们的能力随时都可以实现,太简单了,哪怕是直接和许文青谈判都有把握能成。我们的目的可是让我们、我们的同伴们能和那些稳定体一样!管他什么阶,就像大爆炸之前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寒鸦此时眼中不复温和,充满了一种狂热,镜片的反光让季杨心里发怵。
      “这……不可能……”
      寒鸦嗤笑了一声:“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哦,我忘了,你是在学院里长大的,估计被洗脑得差不多了。你得记住,我们一样都是人,何必自己作践自己。”
      “罢了,我可不是要你虚假的一句同意,我给你时间考虑考虑,好好动动你的脑子想想,这般碌碌无为地活着有什么意思,你绝不是甘于平庸的人。中午我会再来问你的。”寒鸦松开季杨,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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