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重生》卧松云

60、潜行

　　第六十章潜行

　　这个时辰，泸阳已经宵禁，可是那远处传来的车马声和吆喝声却异常嘈杂，一听便知道人不在少数。

　　已经在安静吃饭的人们感觉奇怪，一个个侧头从窗口看出去，有好事者还离席来到窗前，伸着头向外看。

　　那中年人对上菜的店小二道：“奇怪，都已经宵禁了，还有这么多车马？”

　　店小二向窗外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悄声道：“不瞒客官，你们从外地来，不知道京城的事情。今日是宫中运水的日子，这些车，都是王后娘娘钦定的运水车，如何还管什么宵禁？”

　　一听到王后娘娘四个字，青萝和萧漠、穆霖都不约而同抬起头来，目光投向窗外。

　　窗外，全副戎装的禁军侍卫策马而来，两旁军士手举火炬，刀剑闪着凛凛寒光。接着，由侍卫护送，三辆装饰精美的水车行过来，车上精致的纹饰和装饰的垂珠璎珞华丽异常。

　　厅堂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唏嘘之声。

　　“王后娘娘的运水车竟然都这样华贵啊……”

　　店小二悄声道：“王后娘娘日常用度，都必须用北方冰山上解冻的雪水，因为此事，国君还专程与喻国国君达成协议，用三座城池，换了一条运水通道，专程从喻河源头取水。这三天一次，无论白天黑夜，运入泸阳。”

　　青萝听着店小二说，耳边忽然传来穆霖低低的语声。

　　“劳民伤财……”

　　青萝还未答言，忽然感觉萧漠的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

　　“怎么？”青萝盯着他，低声探问。

　　“谭麒。”萧漠唇边吐出了这两个字。

　　“什么意思？”穆霖疑惑不解，刚要再问，青萝看了他一眼，他才会意，忙低下了头。

　　车马辚辚驶过，禁军的刀锋寒光也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偷着看热闹的人们纷纷离开窗口，回到座位上去。

　　青萝悄声道：“你确定是谭麒？”

　　萧漠点头。

　　穆霖道：“怎么？你看到谭麒在那些人里面？”

　　萧漠道：“他穿着泸国禁军的衣装，混在禁军之中。”

　　穆霖骇然道：“你坐在这里，离这样远，那谭麒还伪装好了，你就能一眼看出他？”

　　萧漠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青萝道：“谭麒混在运水的车队里，一定是进了王宫。”

　　萧漠道：“这倒是一个机会，我跟上去看他意欲何为。”

　　青萝点点头道：“正好，我倒是很想潜入宫中去拜访一下泸国的公主殿下。”

　　萧漠微微一笑，两人目光相接，一同道：“走。”

　　“等等！”穆霖伸手拦住了他们，一脸疑惑，声音也压得很低，“怎么说？你们两个这就都要偷偷进宫去？那我怎么办？”

　　青萝道：“金庄主就镇守客栈，替我们打掩护。”

　　“我……”穆霖鼓鼓腮，想了想道，“那你们……”

　　萧漠道：“明日一早，我们在客房汇合。”

　　穆霖稳稳思绪，放下筷子，站起身来道：“好，吃饱了饭，回房间睡觉！”

　　三个人样子很从容地起身，离席上楼。

　　来到楼上，青萝和萧漠来到房门前，正要推门进去，只见已经到了自己房间门口的穆霖又转了回来，向着萧漠把手一伸，手中是他那把装饰着杏黄色灯笼穗的佩剑。

　　“这把剑，借给你用用。”

　　萧漠抬眼看着他。

　　穆霖斜着嘴角笑，“你的银枪莫名其妙失踪了，佩剑也没有了，你是个习武之人，要做些习武之人的事情，手里如何没有兵器？借给你用用，不要用坏了，否则你赔不起的。”

　　萧漠微笑接过剑，持剑抱拳道：“多谢。”

　　青萝看着他们的样子，不由摇头苦笑。

　　看着穆霖回了房间，青萝和萧漠也进了客房，几步来到临街道窗前。

　　萧漠道：“他们快要去远了，我们马上跟上。”

　　青萝笑道：“你自去就好，不必管我。”

　　萧漠听了，立即将身一纵，身形已穿窗而出，轻盈地飘落在街上。四下看看，并不见青萝的踪影。

　　青萝的身形已经隐入了虚空。她若要进入王宫，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今夜就算没有运水车，就算萧漠没有进宫的计划，她也会准备去打探一番。

　　只是，她最近感觉神力进一步减弱了，带同萧漠一起以神的方式进宫，似乎做不到。只能这样，明里暗里与他同行。

　　她暂时没有先行一步，只是看着萧漠以非常快速的身法穿越街道，毫无声息地向方才经过客栈的禁军接近过去。

　　那些运水的禁军车马沉重，萧漠很快便已赶上了他们，青萝飘在半空中，看着他隐匿身形，忽左忽右跟在车队最后面。他的身法非常轻，那些水车的声音又很大，车队丝毫没有发现他，夜幕之中，青萝只看到他剑上的灯笼穗子不时轻摆。

　　拐过泸阳城的主街，王宫大门巍峨的黑影就在眼前。

　　这里是泸国的王宫，日常的把守自然是非常森严，尤其是在夜间，宫门紧闭，值守的禁军远远看到水车到来，立即摆出了严密检查的姿态，在宫门前列队相待。

　　王后的运水车无论日夜，只要到了必须立即放行，所以检查更须严密，防止刺客混迹其中。

　　青萝一时没有看到萧漠，不知他隐匿在何处，只看见押送水车的禁军和侍卫都很自然地亮出了腰牌，值守的禁军非常认真地检查完毕，两厢分列，开门放行。

　　水车进入王宫，宫门再次关闭，一切都非常自然，毫无波动。

　　青萝从高高的宫门飞檐上掠过，四下看看，依旧没有看到萧漠。

　　他去了哪里？

　　青萝对萧漠说过，不必管她，萧漠也知道她有飞天遁地的能力，不是凡人，她不用他的保护。可是，难道萧漠会不知道，她会关注着他么？方才还能看见他的身影，如今竟然毫无踪迹，连个暗号都没有，实在令她不放心。

　　青萝有些气恼，早知如此，应该事先约定一个暗号。这个萧漠，说不用管她，他竟然就当真我行我素，以为就一个人在行动了？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青萝只好跟随着水车，穿过宫中繁复的路径，一直来到后宫尊首王后的寝殿前。早已有人传入了消息，长泉殿的几个宫女在门口相迎，侍卫一直将水车送到宫门口，只留下三名侍卫牵着拉车的马，其余的便退下，列队候在门外。

　　依旧没有看到萧漠，不过这一次，青萝一眼便看到了谭麒。

　　谭麒就在留下的三名侍卫里面。

　　青萝不由心中纳闷。方才在客栈，萧漠看到谭麒身穿泸国禁军侍卫的衣装，混迹在禁军之中，押送着水车。这样看来，难不成这谭麒虽然身穿禁军衣装，可是他身在禁军之中并非混迹，而是他原本就是其中一员？

　　否则，进入王后寝宫的只有三个，如何其中的一个就是他？

　　小看了这个谭麒，他竟然还有潜入泸国，进入王宫，乃至王后寝宫长泉殿的身份。

　　只见三个侍卫牵着马将三辆水车一直拉到寝殿前面，最后一辆水车旁的谭麒便放开了马缰，走到最前面，对另外两个侍卫道：“好了，你们回去吧。”

　　那两个侍卫好似有些愣怔，却并未犹豫，模模糊糊答应了一声，便摇摇晃晃离开车驾，行了一个礼，向宫门口走去。

　　隐约间好像有些烟雾弥漫开来，青萝挑眉，这个谭麒果然不简单。他身边并没有手下跟随，只有他一个人潜入，而且，他这个手段，好像是已经将身边的这些侍卫控制了。可能这些禁军侍卫，离开了王宫，都不会回忆起他们中间曾经有一个这样的人。

　　不由忆起在崆山集他手中的神幡，那幡上不明来由的灾难神力。谭麒分明是一个凡人，可是看起来，他与神界有着某种不同寻常的关系。

　　青萝正在疑惑，只见那两个禁军侍卫已经出了宫门，那队禁军完成了任务，便列队离开了。而谭麒，非常顺利地进入了长泉殿，还大摇大摆走到了宫女面前，负着双手，一副毫无顾忌的样子。

　　“公子。”几个宫女向他欠身行礼，“辛苦了，请随奴婢来。”

　　青萝正自惊愕，却又忽然看到了萧漠。

　　萧漠的身形不知何时忽然出现了水车旁的阴影中，还略略举起了手中的剑，向着半空中稍晃了晃。

　　他竟然是藏在水车的位置。这水车装饰繁杂，肯定是有可以藏人的位置，只是一路上禁军对水车的防卫十分森严，他是何时藏到了那里？

　　青萝微微一笑，也只有进入王宫检查之时，所有人都对押送水车的人非常关注，对水车稍有疏忽。

　　那边谭麒跟着宫女进了长泉殿，这一边萧漠的身形忽然无声无息飘摇之上，他的足尖轻点了一下水车的边缘，身形已经直飞上高高的寝殿飞檐。

　　青萝看着他身轻如燕的样子，一时松了一口气，方才他举起手中的剑晃动，自然是给她看的。他知道她也要进宫来，也知道她要去看看公主，可是，他也知道她不放心自己，是肯定会跟过来的。

　　方才他的手势，是让她放心，也是让她去做她的事。

　　青萝敛起衣袖，又看了一眼潜身在殿宇檐顶的萧漠，转身坐在虚空中的秋千上，腾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