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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三章 凤凰与归(上) ...

  •   作者:鹭离森_KUN

      (43)

      清晨的阳光散落在康巴落湖,正是8月初盛夏时节,阳光耀眼好似片片金箔镶嵌在湖面上,远处康巴落族人的毡房三三两两地矗立在离湖不远的草场附近。“额母……阿佳啦太偏心了,好东西都送给那个张先生了……”康巴落的灰色毡房里,一对母子。酥油茶在锅里熬得咕咚咕咚冒泡,利落地盘着发的高颧骨中年女人,卷起袖子,拿着木勺在锅里不停地翻动,脚边坐着一个抱着小羊羔子的十来岁男孩,不满地嘟囔着。一旁的藏族少女淡淡地笑着,将大块的酥油抹在茶碗里,用奶茶浇上去,递给正在不满嘀咕的少年,轻轻吹一下香气钻入鼻腔,少年不再说话。“梅朵啊,送过茶不要太麻烦张先生!再不听话,你额爸知道会用鞭子抽你的,张先生有妻子,看都不多看你一眼,别自讨没趣,懂么……”女人见少女将酥油茶装了满满一桶,盖严实装进马背上的皮口袋里,她才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地告诫着少女。“他留在这里快四年了,都说他有妻子,我怎么没见过,来看他的,除了和解先生一起来的秀秀小姐都是些男人,比如吴先生啊,还有王先生……”少女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眼里透出倾慕之意,脸上淡淡的红晕全都向母亲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女人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心想着这种少女情愫总是要自己碰了一鼻子灰才能长记性的,便也不再说什么。还记得那年10月的一天,自己的丈夫带着一队人马救回了被汪家人袭击受伤的一堆人,风雪交加的夜里两个男人在雪原上吹响了只有索朗才有的短笛,那奇怪而绵长的尖锐旋律回荡在风中……她跟着丈夫一起才把他们救回了自己家的毡房。这位张先生只在确认同伴吴邪没事之后就转身消失在雪夜里,听说张先生是要赶在下一个日头起来前去接回自己的妻子,这一等就是好多天,再后来北京来的解先生去接他,最终他们无功而返,他的妻子并没有回来,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缄口不言。所有人都相互沉默着,后来的几个月间该离开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这位张先生,他留下来,还在他们康巴落曾经进行血祭的山谷口搭起了毡房,独自过起了等待的日子,对这样一个专情又长相十分好看的男人,年轻的少女会对他产生好感实在是在所难免,只希望到最后自己的女儿不会太难过。

      “张先生……这是我额母新煮的酥油茶,我给您带了几桶。”名叫做梅朵的女孩,从马背上利落地跳下来,欢快得像只小鸟。“谢谢,就放在门口吧。以后不用这么麻烦,吴邪和解雨臣会时常派人送补给给我。”张日山本想礼貌地回个微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立即收回了要展开的唇角,指了指毡房门口,便站起身拿起刷子沾了脚边桶里的水,在拴在一旁的马背上顺着刷了刷。“不麻烦的,我额爸说了您是贵客。”梅朵将两桶酥油茶提到了门口放下,拍了拍裙子上的折痕,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远处尘土飞扬,是吴邪的车队,梅朵热络地向远处挥手打着招呼。最前头一辆车下来的是吴邪和胖子,身后还跟着一如往常穿着蓝色兜帽衫的张起灵,第二辆车下来的竟然是黎簇、苏万还有杨好。不见黑瞎子和解家少爷,张日山看到这样的阵势多少有点意外,猜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黑瞎子怎么会放任苏万跟着吴邪乱跑。

      “哟,张会长好久不见,你怎么不见老,越活越年轻……”胖子笑着和他打招呼,还照旧是满嘴跑火车地说着俏皮话。张日山听了倒不生气只是笑着,走到水盆边洗了洗手,擦了擦,然后请他们进了毡房。“吴先生,你们聊……我就先走了。”梅朵也感受到自己与他们的格格不入,知趣地跨上了马,离开了。“张日山,你要不要这么假公济私,我湾姐可是大醋坛子,等她回来你要小心。”黎簇走到门口将梅朵留下的奶茶桶提进屋,非常娴熟地从破旧却擦得锃亮的橱柜里拿出茶碗,给大家分了然后倒上奶茶,张日山似乎也习惯了黎簇这样没大没小,不去理会。其实黎簇、苏万和杨好三个人是最常来的,一到寒暑假,节假日他们三个几乎都会来张日山这里待上几天,虽然年龄的差异实在太大,也着实没什么可聊的,时常一沉默就是一天。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原生态的生活除了星星就是月亮入夜困难,梁湾是他们四个人唯一能聊的话题,就好像她从未离开,偶尔苏万会提起张潼笙,起初张日山还带着喜悦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渐渐就不再谈了,只在黎簇的追问中回答了一句:“那孩子让他母亲受尽了折磨,实在不怎么讨喜。”接着黎簇不依不饶地说着:“让他母亲受尽折磨的人难道不是他父亲么……”听他这样说张日山停顿了一下,叹息了一声也没反驳,杨好总觉得气氛不对插科打诨顺便给黎簇使眼色。事情在苏万的一句“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你别瞎担心了,鸭梨。”结束了。

      “会长你还要等?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活着,一定会回来?”吴邪坐在桌子前抬手拿起碗,抿了一口酥油茶,看向张日山,张日山对着张起灵略恭敬地微微颔首,然后转身走向桌子,坐到吴邪对面。“我知道她在哪儿,我们只是需要时间。”张日山也端起酥油茶品了一口,浓香四溢,见到熟人让他心情都变得很舒畅。“这小哥回来,不也说不知道么,怎么你忽然就知道了呢?你说这会长夫人也是不敬业,小哥还托她带口信的,结果她人却不知道去哪儿了。”胖子抽了口烟,看着张日山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和自己以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样,活了百年还能坚持如此专情的也就他一个人了吧,要搁着自己,早不知道躺在哪个温柔乡了。“我二叔让我去半山仓库上班,这事儿你知道么。”吴邪闻到烟味咳嗽了两声,胖子赶忙把烟掐灭了。“这事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据我所知那里的东西可都非同一般,吴邪你这身体,留在那儿消磨时光也是对的。”张日山无意中似乎是泄露了什么,吴邪笑起来,咳咳咳地咳嗽个不停,果然二叔是和他商量过,半山仓库里放着九门不少的东西,佛爷和夫人尹新月的棺椁就在水下仓库,他们就不怕自己在那儿翻个底朝天么。“黑瞎子……不太好。”吴邪又喝了一口酥油茶,皱着眉,黑瞎子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也不肯做手术。“这我倒是听说了,不过瞎子的事情我管不了……他不会听我的,不如你们两个做徒弟的说的管用。”张日山叹了口气,黑瞎子的事情他真的是管不了。

      “你们三个,在这边打算待多久?”张日山转向苏万,看着半天一句话也不说的苏万,这与他往常却有点不太一样。“我得去找他……花爷也找不到,我师父现在太危险了……”苏万显得左右为难,皱着眉,显然他实在太担心他师父了。“去吧,如果她在也会劝你去,苏万,想做的事要大胆。你们俩也陪他一起,有个照应。我这里不用常来,她回来了,我们自然会回去。”张日山鲜少和他们说这么多话,虽然口气还是那样波澜不惊,但却让苏万心里生出一种浓浓的暖意。“待不了多久,东西给你整理好,我们就得走了,望你诸事顺意。”吴邪忍着剧烈的咳嗽,快速地说着。“如果一个人,停在不属于自己的时间里,会怎么样?”张日山站起身走向张起灵,将酥油茶递到他的手里,不经意地问着。“也许停留在那儿,也许离开……目前看与她相关的人和事都没改变,除了你。”张起灵回来以后原本比以前更加话少,不过听张日山这么问还是算很有耐心地回答了。“但她总会回来的对吗?”张日山继续问着,像是在问张起灵更像是在问自己。“……”张起灵沉默了,什么也不再回答。

      “唉……回答一句会死么,骗骗他也行啊。”杨好小声地跟胖子咕哝着,被胖子揪着耳朵提到了一边。“你个小屁孩,懂个屁……”胖子在教育杨好的时候通常是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教育杨好张日山竟有些恍如隔世。“我相信她会回来!一定,到时候我会来接你们一家人回北京。”黎簇站起来把碗都收进水盆里清洗干净,擦过手,轻轻拍了拍张日山的胳膊。“前不久二沐走了……我把她的骨灰带到了安多家庄园的旧址附近葬了。”张日山微微点头,视线透过毛毡的门眺望着远处的皑皑雪山,如果她知道二沐算是魂归故里,心里的内疚会不会减少一分。黎簇盯着张日山许久,做到这样也许只有张日山了,梁湾一直在等的那个盖世英雄只能是张日山这样的人,自己与他实在差得太远,让他在一个地方等待一个女人这么久,就好像所有的时间都静止了一般,黎簇扪心自问做不到,他对张日山不知什么时候生出了自己完全没有觉察到的敬佩之情。“这样的地方,生活这么久,会长我也是佩服你。”坎肩清点完留给张日山的补给之后,和王盟一起从门外边走进来,因为给张日山的补给都是宝胜出钱所以,虽然吴二白禁止手下接近吴邪,但却并没影响到这次补给。“说得也是,张会长一个人把这儿收拾得井井有条也是不容易。”王盟想起了自己家几乎就是个猪窝,不由得感叹着。

      “消磨时间而已……”在这地方除了一台与外界联系的卫星电话,张日山什么都没有,其实对他而言这些似乎也根本不重要,九门善后的事情,穹奇的事情基本全部交给解家少爷打理,他忽然也不需要和谁联系,手机这些电子设备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整理家务就成了他的主业,做得时间长了倒还很顺手。“你就不能让我二叔给我加点工资,两三千够谁花……”吴邪对着张日山小声嘀咕着,现在能管得了他二叔的除了他奶奶也就张日山这个叔叔辈的了,奶奶吴邪是指望不了了,估计张日山也悬。“二白急眼了,连你爷爷奶奶的话都不听,我这个外人的话他更不听了。”张日山也眯着眼笑了笑,心想着吴邪也有今天。吴邪脸上的表情是我就知道,你一定也是主谋,他盯着张日山的脸看了看,又垂下头无奈地笑了笑。“时间到了,走吧。”张起灵站起身,留下这句话,便低头穿过毡房的矮门走回到车上。“我们走了,你自己……自己多小心吧。”吴邪看着张日山,眼前这男人身未老心已老,能让他恢复如初的只有梁湾,可这个人却不知在何处,大家相互道了别,吴邪一行人就驱车离开了,直到越野车的轰鸣声消失在那冰山之中。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又没告诉我们?”吴邪坐在副驾驶座位回头望向靠在后排座位上打盹儿的闷油瓶。“不是,小哥,张会长挺不容易的,你是最后见过他媳妇儿的人,说几句瞎话骗骗他,让他心里能有个念想不是……”胖子一边开车,一边也附和着,看张日山在那个破毡房里生活了快四年,他心里忽然就想起云彩死后自己在雨村那几年,那种无望的等待和难忍的焦灼他大概是能体会的。“梁湾很聪明,我不用骗他,只要他心里还想等……”虽然闷油瓶和梁湾在他的记忆里只有一面之缘,但是能感觉到是个十分聪慧的人,她在不属于自己的时间里没有任何改变关键事件点的行为,凭这一点就说明她不仅聪明,也很谨慎。“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张会长,他肯定是要等到天荒地老的。”吴邪说着打了个哈欠就用帽子把脸蒙住打算眯一觉,闷油瓶也靠在座位上闭起眼睛,不再说话。

      傍晚,日暮西沉,昏黄的阳光洒在山谷附近,张日山裹上厚厚的羊皮袄子,拎着一盏风灯,走的时候他拎了个麻布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是吴邪中午带来的补给其中的一部分。踩着厚厚的皮靴,虽然到了夏季,但这里依旧是冷风贯耳,昼夜温差极大,越往山谷里走,风越大,地上草逐渐从葱绿变成了霜白,越是往里走冰雪越厚。从踩在草地上的沙沙声,逐渐变成了踩在雪地里的咯吱声,张日山将衣服裹得更紧一些。“快回去……”他轻声催促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那匹黑马,这马是丹的,后来送给了他,每一次自己出门无论远近,这马就跟有灵性一样,总是跟着他,搞得张日山很无奈。马儿昂头长鸣了一声,吓得张日山赶忙跑过去拍了拍马儿的头,轻声呵斥:“嘘……安静。”忽然天空中闪出一道红色的火光,那火光翻滚着朝张日山扑过去,张日山拍了拍马头让它自己跑远,那团火焰顽皮地停在空中,几声鸟鸣回荡在山谷里,越传越远。“长大了,还这么皮……”张日山放下口袋,从里面掏出一颗绿油油的果子抛向空中,那是竹实,传说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礼泉不饮,虽然不至于这么夸张,但竹子结的果实确实是它们很喜欢的一种食物,此时才看到那团火焰渐渐暗下来,那鸟儿伸出自己长长的脖颈用自己的喙衔住竹实整颗吞进去了。直到此时,那鸟儿才现了原本的模样,通体火焰般的羽毛里面夹杂着些许其他颜色的羽毛,尾羽奇长拖拉在地上好几米,体态优美矫健,脖子一晃一晃显得骄傲极了。爪子尖锐而巨大刨着地上的雪层,围着张日山打转,还不时地发出几声浑厚的鸣叫声。

      “冲冲……你说你的主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张日山继续从麻袋里掏出竹实递给凤凰冲冲,冲冲轻叫几声很温柔。“你说,年轻时候的我真有那么榆木脑袋吗?”张日山索性把麻袋丢在一边,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看着冲冲把脑袋伸进麻袋里,那麻袋轰的一下起火了,瞬间就变成了黑灰,有些竹实也被烤得炭黑。凤凰打了几个喷嚏,不满地朝着他叫了几声,引得张日山放肆地笑起来:“哈哈哈……冲冲,你笨拙的程度和你的主人有得一拼啊……”笑着笑着,忽然张日山就想起那一日他把吴邪送回去再返回到冰谷,那些光子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远远地在一团黑色的灰烬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叫声微弱,他便寻着声音走过去,发现一团灰烬中一只红色的小鸟对着他上下打量接着欢快地蹦跶到他脚边,叫声悦耳。

      张日山试着叫了一声:“冲冲……”那小鸟雀跃得来回转圈,天方国古有神鸟菲尼克斯,满五百岁后,集香木自焚,复从死灰中更生,鲜美异常,从此不再死。原来在与那光子的碰撞中,冲冲的时间被向前推进了,所以它并没有消失而是提前到达了涅槃的时间。凤凰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它们生性高洁,对自己的主人和自己喜欢的人愿意付出一切。在贡布所说的那个日头起来,冰谷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变化,梁湾再也没有回来,张日山安静地坐在雪原上感受着内心从崩塌粉碎的一片狼藉,到逐渐冷静恢复知觉,后来他几乎每晚都来这里,这个时候冲冲都会飞来陪着他,一人一鸟等着他们想等的人,丝毫不觉得寂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张日山总喜欢对着冲冲自言自语,而且还总会提起年少时的自己,提起就总是皱眉,一副甚是嫌弃的模样,他自己有时说着就忽然就体会到当时八爷评价自己是榆木疙瘩是个什么心情……

      日头彻底地落了下去,天空中群星璀璨,闪烁着光芒,就算没有风灯这里也已然是一片雪亮,张日山对着梁湾和贡布消失的那面崖壁上的口子盘坐着,目光暗沉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了许久,他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雪尘,昂头望向天空中的月亮,一片片厚重的乌云滚滚而来遮住了平静的夜空,星光一点点暗淡下来……“要起风了,我得赶那匹倔马回去,省得它被暴风雪埋了。”说着张日山就提起风灯往山谷口走,突然那熟悉的音乐声再次响起,张日山手里的风灯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碎了,黑色的金属球发出巨大的机栝声,光子带着风从它那细小的孔洞里蜂拥而出,滑向高空,初夏的夜空中划过一道道虹光,这样的情形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一样。只是光子们散乱地在空中游动,并没有像那一日一样撞击口子,缓缓地排列有序,像是在那门口等谁。暴风袭来吹得张日山完全睁不开双眼,他向前走却被暴风吹翻了跟头,他的后脑狠狠地砸在雪地上,被那隐藏在雪地里的金属小球撞击得闷疼。

      他像是被强风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每次强撑着起来都会被风掀翻在地,额头上,脸上全是擦伤,勉强抬起头睁开眼,冲冲的火焰在暴风雪中时隐时现:“冲……”张日山想张口说话,又似乎被迎面袭来的风捂住了口鼻,窒息感,就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突然强光照亮了整个山谷,那光芒刺得人丝毫不敢睁开双眼,张日山一只手扒着地上的冰面的裂缝,另一只手机械地抬起来,挡住了直射过来的刺眼强光,一个小小黑色的剪影不断地扩散,逐渐地形成了一个影子,可那影子相比较梁湾有些高,有些奇怪,看起来有两个头,背部还有些佝偻,张日山眯起双眼思考了一秒,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就使了浑身的力气支撑着站起来,只向前坚持了两步,整个人被风卷起一米高,冲冲鸣叫着用爪子拽住了他袍子的前襟,却没抓牢,张日山还是整个人飞了出去,趴着摔在了地上。“张日山……”忽然听到那很久没有听到过,又时常在梦里听到的嗓音,张日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了一声:“梁湾……”没有人回应,耳边有冲冲不安的叫声和那倔马受惊的叫声,可他的大脑已经完全支撑不了便昏了过去……

      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三年十个月零两天。你知道这些日子我从心如死灰到有了一丝希冀,是多么复杂的心情?从期待你回来,到想着你在那个地方活着就好。你知道现在的我不能陪着你分娩是何种酸楚,我知道,那个人也是我,可那种在你身边为你担心,为你着急的心情,现在的我却只能在突然出现的回忆里体会,是多么复杂又懊恼……说哪怕你回不来,只要活着也好,至少那里有曾经的我;说不嫉妒,说不难过,都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骗自己……我嫉妒啊,难过啊,没人救得了我,梁湾,只有你;可那个贯穿我一生用全身心的温柔对待我的你还能回来吗?难道我真的要活在无止境的回忆里了吗?等待是这世上最能压垮一个人斗志的东西了,可我不想输,不想输给时间和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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