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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二人小跑着回到灵隐寺的山门前,顾陵舟这才把衣袖给放了下来。顾陵川早在寺庙的长廊内等他,却没了先前来时的喜笑颜色,只看了一眼顾陵舟左臂衣袖那块莫名湿得严重的水迹,便道,“先在寺内等一会儿,等雨小了我们便离开。”

      顾陵舟点了点头,接过一名小僧人递来的干帕子,道过谢,却有些担忧地看向旁边亦被淋湿却无人知晓的云弥烟。正犯愁间,又有一小僧童走了过来,脑袋光光圆圆,红扑扑的脸蛋,眯着两弯黑亮的眼睛,声音里带着稚嫩,仰着头看向顾陵舟,“顾施主,道济师叔请你去喝茶。”

      顾陵舟讶异,他正好有事想问道济禅师呢,便和顾陵川打了招呼,随着小僧童去了。

      小僧童带着顾陵舟绕过几重廊,来到一间空荡的客室。顾陵舟蹲下身子,视线与他平齐,好笑地问他,“小师父,你师叔呢?”

      “道济师叔说请顾施主自便,至于他来不来,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了。”小僧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那光溜溜的圆脑袋,阿弥陀佛一声念,向顾陵舟告了别。

      室内有一简易床铺,上面放了一件叠好的半旧和尚袍,袍上还放了一封信,信封上潇洒地写了三字草书,墨迹还没有干透,崖柏启。

      云弥烟眼尖地发现了,提醒道,“先生,那里有封信!”

      顾陵舟走至床边,再三确认了这信正是写给自己的后,便将信封里的信拿出来抖开。泛黄的一张小纸,洋洋洒洒几行字,越到后面越是潦草,没了墨水便干笔划拉着,显露出书写者放荡不羁的脾性,这信正是道济禅师留下来的。

      “途中遇雨,恐必顾施主湿了衣衫,施主与贫僧有缘,赠与你这旧袍,还望莫嫌弃。

      道济”

      云弥烟凑过去看,心想这传说中的济公,竟是这般体贴周到的一个人。所以说一个人若是在百姓心目中成了神,自是有他成神的道理。

      顾陵舟收了信,将床铺上那件和尚袍展开,登时呆在了原地。

      青灰色的简易袍子,洗得有些发白,右边袖子肘处打了一个补丁。这袍子,一眼便看出不是给他穿的,尺寸大小乃是少年僧人所用。顾陵舟若是穿在了身上,短袖子短下摆,岂不是成耍猴的了。他将那袍子往云弥烟的身上比了比,竟意外地合身……

      想起之前道济的那句话,还有面前这小和尚袍子,云弥烟与顾陵舟想到了一块儿去,她的眼里闪现出期盼的光彩,“先生,道济禅师……能看见我吗?”

      顾陵舟凝思片刻,沉声道,“有这可能,或许禅师知道如何让烟娘你回去的法子,现下这袍子归了我,你先把这袍子换上,我这便带你去寻他。”

      云弥烟却是给拒了,心里早就有了七八分估计,“禅师说我们有缘自会再见,恐怕现下还不是时候,寻也是寻不到的,你看,他都不来见你,让小和尚送你袍子。”

      她说得有理,顾陵舟便不再坚持。相反地,他的心里悄然爬上某种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松懈与欣喜。

      这天的雷雨下得突然,没得也突然。下午,顾陵川继续与程十三一道处理生意上的琐事,顾陵舟则是应约前往李家。沈贺见午时便和顾家兄弟道了别,临行时愤愤然地与顾陵舟吐槽,一盅酒下肚,牛眼赤红,“亏我还专门跑来临安与那人约定取画,啐,想起来真是腌臜。”

      “怎么?”顾陵舟自是不知这其间发生了什么。

      “我今个儿上午又去寻那画师了,你猜那画师去干了什么?呵,仗着自己生了副白净面皮,竟是跑去卖了自己,当了人家小倌馆子里的头牌。这行当,确实比那几十文钱的画要赚钱多了,难怪不卖画了。”沈贺见生平最好风骨,一想到自己之前风餐露宿来寻、无比欣赏的画师竟是个如此不堪之人,便觉得心里堵得慌,跟吃了个苍蝇似的,连这临安城都待不下去了。

      顾陵舟亦是闻言皱了眉头,颇为同情地替沈贺见践了行。

      下午还不到约定时辰,李家便派了马车前往悦来客栈,老管家亲自过来,一下马车便激动地拉着顾陵舟的双手,“顾大夫啊,你真是妙手神医!我家老爷今天鼻血也不流了,中午的时候还吃了俩肉包子!嚷嚷着要吃红烧肉。”

      顾陵舟听罢急了,“不能给他吃红烧肉!我昨日里便说过,你家老爷那病症忌过油的饮食。”

      “没呢,没呢。”老管家连忙道,脸上的老褶子堆成一朵花,“下人们都记着呢,今天那肉包子连油都没让放,还请顾大夫再去替我家老爷看看,我们大公子还有一家老少都翘首以盼等着先生呢。”

      “嗯,我这就跟你去看看。”顾陵舟应道。

      云弥烟站在一旁内心翻白眼儿,什么叫做你们家大公子翘首以盼我家先生,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然而云弥烟此时的顾虑委实多余,此时的李清念,心心念念的仅有那个俊俏的官奴,纵使顾陵舟再玉树临风,也是眼里瞧不见的。

      顾陵舟的二次施针,便将李员外体外的病症尽皆除去,其余的只剩老老实实喝药,慢慢养着,忌口多走动。

      “顾大夫,我爹,他的脑子?”李清念欲言又止,向顾陵舟发问。

      顾陵舟微叹了口气,“此种病症我在很多书里见过,现实中也遇到过几起,老人家偶尔有犯此病的,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会把亲近之人认作幼年时候,均是无法,还是好生哄着,让家里人看紧了,倒也是活得自在快乐,不影响身体康健的。”

      被治好的李员外,看着李清念说不认识,口口声声要找自己十四岁的儿子。李清念这边正承诺那官奴小相公等老爷子身子恢复了给他名分呢,这倒怎么是好?

      “真没法了吗?”李清念不死心道,“我给你两倍的诊金!”

      “就是一万倍我也治不好啊。”顾陵舟揉着眉头,又好气又好笑。这根本不是什么钱的问题。

      李清念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巴巴的,“罢了,罢了,不管他了。”然后便吩咐老管家从库房里取出总额抵上万贯钱的会子,土豪气十足地一叠儿塞到顾陵舟手里,“喏,分文不差,顾大夫可以点一点。”

      顾陵舟直接将票子收起来,没去清点。此次出诊,大体上算是结束了。

      顾陵舟依旧没有留在李家吃晚饭,便又乘着马车回到客栈。夕照洒在车壁,烘得车厢内温暖而舒适。顾陵舟靠在车内壁,回想起刚刚云弥烟在一旁给他咬耳朵说的话,兀自笑开,右眼角那颗朱红小痣也灵动了不少。他的底气,哪里是来自书本,而是那个未来的姑娘给他说,“这是痴呆症,先生别去治了,中风痴呆,阿兹海默,一千年后的人都治不好的。”

      “先生,你在笑什么?”云弥烟坐在他对面,心叹,啧啧,真是个芳心纵火犯,自己笑得这么勾人,还不主动分享一下自己笑的内容让别人也乐呵乐呵。

      “在笑烟娘呢。”顾陵舟的眼瞳里全是她愈加疑惑的神态,笑得更欢了,忽地感慨一句,嗓音像是碰撞相和的玉击,“因缘际会,还真是过去不敢去想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李清念的故事还没有完呢,只不过要暂且放一下子,故事线得先绕回去,随着主角回到徽州。我这篇文的故事线有点绕,有些地方就先是摆在那里当伏笔了,大概全篇写完再去撸一遍会更清晰一些。至于上一章提到的宋墨,自是与男主有关的一个人,至于如何有关,还请往下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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