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国公府之后》落叶三千里

23、第 23 章

　　贝佳音怎么会乖乖听安慧珠的话带彩霞去南阳？那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此时听到袁淇这样问，就回答他：“既是去读书的，带这么多丫鬟侍妾做什么？我正愁徐姨娘和薇露两人都不安分，等我们走了在家里作天作地要怎么办？正巧彩霞是娘的大丫鬟，不如留下替我们看家，也好镇着那两个。”

　　既然已经答应袁玕，安慧珠反应过来再去哭求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袁淇贝佳音收拾行李，挑选要带去南阳的下人。

　　袁淇自幼娇养长大，此时这也要带，那也要带，恨不能将全副家当都打包带过去，贝佳音没出过远门，自然是袁淇说什么就是什么。安慧珠更是惯着他，想起什么便要人送来让袁淇带上，恨不能自己亲身跟去才好。

　　两位嬷嬷，贝佳音带了李嬷嬷，刘嬷嬷儿子还小，便留下与彩霞看家。大丫鬟们因为来了彩霞，都可以跟去，只留两个二等带着小丫鬟跟着彩霞，剩余的那些挑几个顺手的带上也就罢了，南阳老宅自有洒扫的下人。

　　这样来来去去，袁淇这些家当下人竟然要两三艘船才能装下，安慧珠就拿这个去劝袁玕：“夫君，你看淇哥儿来去一趟要带这许多累赘，怪麻烦的，不如算了？”

　　袁玕不同意：“去，多雇几艘船也要叫他去，我那昔日同窗正巧在南阳城外白露书院做夫子，我已经写好信，到时请他帮忙看着那孽子不要再到处胡闹。”他说完怕安慧珠再来闹，匆匆定下个日子给袁淇，勒令袁淇必须在此前出发。

　　日子一定下，就有亲朋好友陆续来给袁淇送行，可惜袁玕不许袁淇出府应酬，和袁淇玩得好的那些勋贵子弟也不能拉袁淇出去为他喝酒送行，一行人商议一番，决定在袁淇出行那日，大家聚在城外十里亭为他送行。

　　徐嬷嬷在家听说这些，忙又跑来府里。这次她没去找贝佳音，而是直接去外书房求见袁淇，想着舍了这把老脸，也要求袁淇把女儿放出来带上，不然袁淇这一走谁知要何时才能回来，女儿最好的年华也就这么几年，若不跟着去，等袁淇回来那黄花菜都凉了。再说，荣哥儿也一年大似一年，不跟在父亲身边，等袁淇有了嫡子，哪里还能记得荣哥儿是谁？

　　袁淇却只同意放徐姨娘出来，至于徐嬷嬷提出的其他要求，却是只字不提，徐嬷嬷便哭闹起来：“哥儿如今大了，连丁点体面都不给嬷嬷，我这把老脸还要来做什么？”

　　袁淇冷冷道：“两位奶兄连拐卖府里丫鬟的事都能做出，谁家还敢用他们？我听说嬷嬷家中铺子生意很是不错，不如将嬷嬷一家放良，嬷嬷也好出去光明正大做个老太君。”

　　徐嬷嬷听他这样说，只能灰溜溜退下，她家那铺子如今生意好是靠着国公府这颗大树，离了国公府谁会来买？

　　窦杏娘接了袁珍珍的信，听说袁淇要回南阳老家，便跟家里闹着要来，家里拗不过她，还是让她赶在袁淇贝佳音出门前一天到了袁家。

　　窦杏娘跟安慧珠请过安，便说要去找袁珍珍玩，出了门却直奔点墨轩。

　　贝佳音正在院中指挥下人将袁淇那些东西装箱，袁淇坐下廊下喝茶吃点心盯着那些下人看，生怕下人把他的宝贝磕着碰着。

　　窦杏娘就这样立在点墨轩门边，泪眼汪汪看着袁淇：“表哥，听说姨夫要让你回南阳老家读书？”

　　新换的守门小丫鬟看她这样，有些不知所措，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贝佳音向来对这位表妹颇有好感，见她来送行，忙请她进来坐，又指挥小丫鬟给她搬椅子倒茶：“表妹快进来坐，我们忙着收拾，屋中有些乱，只能请表妹不要嫌弃，先在院中凑合。”

　　窦杏娘便带着丫鬟款款而来，坐在廊下袁淇桌边：“表嫂客气，听说你们明日就要出门，此时正是忙乱的时候，是我打扰了你们。”

　　见袁淇不理自己，窦杏娘便用帕子拭着眼角的泪：“表哥究竟是如何惹怒姨夫的？以至于姨夫竟然这样狠心，要让表哥去南阳那等地方受苦？那里破屋烂宅，表哥如何住的？”

　　贝佳音越发觉得这位窦表妹像是水做的一般，便劝她：“表妹何苦这般忧愁？我听说南阳老宅前几年才翻修过，屋舍都是新的。再说公爹年青时也曾在那里读书，想来这也是公爹一番好意。”

　　窦杏娘便觉这位乡下来的表嫂不知道体谅关心表哥，表哥这样在国公府长大的公子，哪里能和她那样在村中长大的糙人比？因此越发担忧，她的表哥去了南阳那等乡下地方，身边还跟着这样一个粗心大意的乡下人，可要怎生是好？想到这里，她那泪珠便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掉落下来，身后两名丫鬟急忙上前相劝。

　　可巧徐姨娘得了自己被放出来的消息，带着荣哥儿和奶娘过来还有一起被放出来的薇露来这边请安。见到这边哭的凄风苦雨，才知道袁淇要带贝佳音去南阳读书，她的心就提起来，生怕自己也要被带去南阳跟着受苦。

　　因此徐姨娘便带着几分小心试探：“少爷少奶奶，荣哥儿年纪这样小，怕是不好上路，不知到时要如何安排？”

　　贝佳音将早就做好的决定告诉她，并叮嘱：“你在家可要精心照料荣哥儿，若是再出现上次那样的事情，回来便唯你是问。”

　　徐姨娘听闻不带她去，心中便乐开花，又见表小姐都哭得那样伤心，便忍着心中欢喜装模作样也跟着哭上两声：“缘何就抛下我们娘俩了？可见我们都不是好的，不能跟着去服侍少爷少奶奶。”

　　贝佳音觉得她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实在想不起自己何时听过徐姨娘哭，便没往心里去，只觉徐姨娘哭的太假，连她这样没见过世面的都能听出来。

　　薇露听了也跟着哭起来，她倒是真情实意想跟着去，可想也知道，连夫人刚赐的彩霞都被留下了，哪里可能带上犯了事刚放出来的她？

　　三个女人都在那里哭，那些院子里的丫鬟见他们哭，跟去的想到要和家人分离，留下的想到素日要好的要跟去，便也嘤嘤而泣。

　　贝佳音被这些人吵得头疼，袁淇心中冒火，喊来粗使婆子将那些哭泣的丫鬟都拉出去，徐姨娘薇露送回跨院，这才劝窦杏娘：“表妹，你再这样哭下去，怕珍珍又要来闹，你且收声吧。”

　　窦杏娘生怕袁淇不高兴，便用帕子捂着嘴小声啜泣，贝佳音也跟着劝半天，见窦杏娘越劝越哭得伤心，只能命人去请袁珍珍。

　　袁珍珍听闻窦杏娘在贝佳音这里哭个不停，生怕窦杏娘被贝佳音欺负，忙带着下人赶来点墨轩，见窦杏娘哭得那样伤心，她随意跟贝佳音对骂几句，就扶着窦杏娘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袁淇与贝佳音各自松口气，指挥下人继续整理，明日他们就要出城，这些必须要在落日前都收拾好才行。

　　芳草才提上来，有些事物还不上手，此时便捧着个小盒子跑来问贝佳音：“少奶奶，这个还带吗？好好的簪子有个牙印怪可惜的，不如送去外头银楼修修？”

　　袁淇见了笑起来：“怎么这个还留着？”

　　贝佳音望着那根簪子，脑中一片空白，她终于想起在哪里听到过徐姨娘那样假惺惺的哭声。那是她刚嫁进来第二天，早晨去荣安堂拜见长辈被袁珍珍用簪子取笑，回到点墨轩又要面对袁淇的妻妾，月荷便带她到花园中躲在假山后看水中游鱼散心。就在那时，她遇到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尴尬事。

　　那对躲在假山洞里，从未谋面的野鸳鸯，徐姨娘哭泣的声音正与其中那女子类似！贝佳音想起月荷当时的表情，还有她那句：“少奶奶，李嬷嬷，奴婢听那两人声音耳熟得很，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李嬷嬷你可听出？”

　　现在想来，月荷说话向来都是“我怎样？”“咱们怎样？”除了那一次，还有何时自称过奴婢？她当时定然已经知晓徐姨娘的奸情，才故意引自己去那里，因为心中紧张，称呼上便有了纰漏，可惜自己当日竟没有察觉，一直当月荷是个忠心的，对她颇为放纵，才养大了她的心思，造成那样的后果。

　　那李嬷嬷呢？贝佳音看向正在忙碌的李嬷嬷，李嬷嬷是院中老人，应当常与徐姨娘接触，李嬷嬷当时听出来没有？

　　怀疑一旦中下，就会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生根发芽，贝佳音看着这院中的丫鬟仆从，心中迷茫起来，这些人，究竟谁忠心可信，谁又是内里藏奸，只是面上敷衍？

　　袁淇呢？袁淇知道徐姨娘的事吗？贝佳音一向觉得袁淇对徐姨娘荣哥儿的态度有些奇怪，此时心中便有些猜测，却又颇有些难为，不知要如何开口问他。

　　到了晚间，二人歇息，贝佳音看着袁淇如同用上好美玉精心雕琢的面庞，犹豫许久，终于还是问出口：“夫君，你可知徐姨娘她……”说了这半句，后面的话她却不知要如何说下去。

　　袁淇却一下子明白贝佳音问的是什么，便道：“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好。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埋在心底便是。”

　　贝佳音却按捺不住好奇，又问：“那荣哥儿……？”

　　袁淇神秘一笑：“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