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国公府之后》落叶三千里

24、第 24 章

　　次日一早，夫妻二人与家中长辈拜别，乘马车出城而去。

　　安慧珠不能出去送别，守在二门那里拭泪，袁珍珍陪着她，想起幼时袁淇待自己的好，也跟着掉了两滴泪，她转头想悄悄把泪水擦了，就见身边窦杏娘已经泪如雨下，哭得昏天暗地。

　　素日常与袁淇玩在一起的勋贵子弟早已经等在城外十里亭，好为袁淇送行。

　　见袁家的车队过来，卢家兄弟就带头骑马迎过去，将马横在马车前去拦住路：“海清，我们兄弟几个来送你，你还躲在车中作甚？”

　　袁淇便出来马车，让李贵带着下人行李先行一步，去码头附近订好的客栈等他，自己在这里和这些朋友话别。

　　这些人早已令下人在十里亭中备好酒菜，此时就拥着袁淇到十里亭里，卢烁举起酒杯：“我们也不学那些文人歪歪唧唧，就干脆点，干了这杯酒，望海清一路顺风！”

　　众人碰过杯，一饮而尽。

　　董游举杯过来：“海清，此事都怪我家人，不知道哪个和我不对付，跑去你家里告状，害得你要远去南阳，都是我对不住你，这杯酒是我向你赔罪。”他说完便将杯中酒尽数饮下。

　　袁淇便举杯与董游对饮，二人饮罢相视而笑。

　　胡安突然问起：“那日一同打架，今日大家都来了，怎独不见道真兄？”

　　“听说不知谁将那日的事情捅去道真家里，道真也被禁足了。”葛瑞闻言在旁解释，他家与颜家是姻亲，故而知道的更多些。

　　袁淇也不在意，他与颜慕亲如兄弟，情分哪里会因为打一架，来不来送行就分生起来。

　　吃完酒，葛瑞去折了一根树叶掉光的柳枝插在袁淇马车前：“古人有折柳送别，如今天气寒冷，这柳枝已经没有叶子，海清就凑合用吧。还望你早日归来，到那时我们再一齐大醉一场。”

　　袁淇应下：“那就借景山吉言。”

　　众勋贵子弟送袁淇上了马车，与袁淇依依惜别，看着袁淇关上马车门，那马车远走越远。

　　董游叹倒：“可惜道真不能来，他此时定然在家中懊恼。”

　　说话间，远处一匹骏马狂奔而来，待马匹跑近，众人才看到马上骑士正是颜慕。颜慕衣衫都未能穿好，一身尘土，见到他们便问：“海清可来了？”

　　“道真来迟一步。”董游道：“海清早已经走远了。”

　　颜慕捶着马鞍，气得不行：“都怪我，迟来一步，没能赶上为海清送行。”

　　却说另一边，袁淇回去马车与贝佳音赶路，两人在马车中说说笑笑，那马车拐了弯向着东安县使去，快到宝坪村时贝佳音才发现马车并未如期往码头而去，而是到了她娘家，顿时又惊又喜。

　　惊的是他们这样耽误行程，怕家中知道要怪罪；喜的是，她自那日回门之后就没有再回过娘家，如今又要去南阳，若不来这一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家里人一面。

　　袁淇见她欢喜，心中也高兴起来：“早说要带你来一趟，结果直拖到今日才找到机会。”

　　贝佳音心中感谢袁淇，便与袁淇行礼：“多谢夫君体谅，为了我特地饶了远路来这里。”

　　到贝家门前，自有小厮前去叫门，袁淇与贝佳音下了马车，后面马车上清微清歌也下车过来伺候。

　　因没有提前来说，贝家今日只有贝佳音的祖母齐氏和母亲邱佩书带着贝伦在家，贝佳音二叔大哥两人平日都是借住在城中岳父家中好方便在书院读书，连她父亲贝弘也与两个同窗在城中县学附近租房居住，如今这些人都不在家。

　　邱佩书听人叫门，便赶来看，见到女婿女儿来了，喜不自胜，却又发愁家中没有成年男子可以接待女婿，只好让贝伦充作小大人，与女婿袁淇说话。

　　齐氏听外面声音，知道是袁淇与贝佳音来了，却又不好迎出门来，只能隔着窗户道：“外面是谁？进来说话。”

　　邱佩书对齐氏所想心知肚明，便将袁淇让进齐氏正屋，坐在齐氏左下方椅子上，自己带着女儿去端茶倒水。

　　齐氏也觉得只有贝伦一个小孩子待客有些不像，便催邱佩书：“你快些找人去城里叫家里男人回来，这样成何体统？”

　　邱佩书有些为难，家中就两个妇人一个孩子，难道要让袁家的下人去县城叫人不成？若真是那样，齐氏又要挑理。

　　袁淇忙道：“祖母不急，我们还要赶路，马上就要走了。不如我陪祖母说话，也让娘子与岳母告别。此去南阳，不知他们母女何日才能相见，还请祖母行个方便？”

　　袁淇这样说，齐氏当然同意，便让邱佩书带着贝佳音回去邱佩书屋里说话，自己则问起袁淇：“为何突然要去南阳？”之类的闲话。

　　母女两人到了邱佩书房里，邱佩书也问起和齐氏同样的问题：“你和女婿为何突然要去南阳？”

　　贝佳音老实将缘由告诉邱佩书，邱佩书有些不悦，她教导女儿：“哪有丈夫外出读书，妻子还跟在身边的道理？丈夫在外，妻子应当好好在家侍奉公婆才是。我平日在家怎么教你的？你如今怎么连这些都忘记了？”

　　贝佳音心中不服，她二婶，她大嫂，都陪在丈夫身边，再说若是自己不跟去，难道叫徐姨娘薇露他们跟去不成？她正这样想，就听邱佩书说：“便是要照顾他，叫那些妾侍丫鬟去就行，你这样死守丈夫身边，公婆哪有不挑理的？”

　　“上次我来，娘还跟我说要先讨好夫君，生下嫡子才是正理。”贝佳音实在忍不住，张口反驳邱佩书：“怎么这次回来话就变了？”

　　“那时你们夫妻都在府里，如今女婿要去南阳，你跟去了，哪里还能讨好公婆？你不在，等家中有人中举，何人来为他们去国公府那边关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贝佳音上次回门乃是新嫁，邱佩书心中还念着些这个女儿，如今出嫁日久，又见女儿穿着打扮皆是不俗，女婿又肯为她回家专门绕路，便觉女儿日子好过，早把那疼爱之心抛去脑后，一心只想着要为家中谋利。

　　“那也是三年后！到那时夫君早就考上功名回来了。”贝佳音觉得她娘这是咒她夫君考不上，心中也不乐意起来。

　　邱佩书劝女儿：“那功名哪里是好考的，你看看你爹考了多少年？再看看你二叔如今多大岁数还是白身？他们那样刻苦尚且如此，女婿这样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哪里能行？”

　　贝佳音正要反驳，屋门被敲响，贝佳音去开了门，秋霜星兰两个抱着几个包袱守在门口，见贝佳音来开门，星兰便道：“少奶奶，这是当日你攒起来说要给夫人送来的，昨日我们收拾东西，少爷特地让我们随身放在马车上好带过来。”

　　贝佳音见到这几个包袱，想到夫君这么想着她娘，她娘却那样看待夫君，便悲从中来，让秋霜星兰进屋把包袱放在邱佩书床上，强压心中怒意：“娘，这是你女婿让带来给你的，你自己悄悄用就好，别让别人知道了。”

　　等秋霜星兰离去，邱佩书就解开包袱来看，见里面都是些精贵料子裁的衣裳衫裙，便问：“怎么光我有？不给你祖母准备些？”

　　“这都是那府里给我做的新衣，家中怕只有娘和大嫂能穿。祖母那样的身量，怕是挤不进去。”见自己都说明要她悄悄用，母亲还非要这样问，贝佳音说话不由带上几根刺。

　　邱佩书倒没察觉，只是她听这些是那府里给女儿做的，再看那衣裳老成的颜色，便估摸女儿过的不如她想的那么好，口气便没刚才那么冲：“既是给你做的，女婿为何还要你拿来给我？何况那府里既然待你这样，你更不应该跟着女婿走，留在家中好好孝顺长辈，对他们诚心相待，日子才能好过起来，你这样巴着女婿，他们怕是要更看不起你。”

　　贝佳音高高兴兴而来，却被邱佩书这样说教，哪里还忍得住，她将手中衣料放下，定定看着邱佩书：“娘，为何要将希望都寄托在那边府里？都说我家是以耕读传家，莫非如今连点读书人的骨气都没了？且不说家中如今还没有谁中举要选官，需要那边府里使力。就是如今有人中举，你就知道他们不想更进步一步，堂堂正正做个天子门生？而是靠裙带关系选个肥差，一辈子做个微末小官？”

　　邱佩书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半晌才结巴道：“你怎么嫁入他家没几日，就变得如此牙尖嘴利？难道你平日也如此跟公婆说话不成？”

　　贝佳音见她娘还不醒悟，干脆推门而出：“星兰，去催你家少爷一声，就说天色已晚，再不走怕是要赶夜路，叫他快些动身。”

　　那屋门都是薄木板，星兰在外守门早听见了，心中也替自家少奶奶不值，此时听了这话，忙一溜烟去齐氏正房门口叫人。

　　袁淇听星兰如此说，也怕要赶夜路，忙向齐氏告辞。

　　齐氏便要留宿，袁淇婉拒说家人还在码头等候，怕去迟家人要担心，齐氏听闻此言也不好强留，让贝伦将他们夫妻送至院子门口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