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国公府之后》落叶三千里

3、第 3 章

　　一行人来到荣安堂，便有荣安堂的仆役带他们到偏厅等候。

　　厅中寂静无声，贝佳音有些不安，她悄悄看袁淇，袁淇的脸板着，看似有些不满。她紧张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声音。

　　袁淇见了安慰她：“娘子不必如此担忧。祖父祖母都是慈和之人，没有人敢当着他们的面为难与你。若是有人说些酸话，你只管当耳旁风就是。”

　　等了许久，一个身着洋红背心，看起来颇有气度的大丫鬟带着两个小丫鬟来带厅中，这是国公夫人孙氏的贴身丫鬟浅绯，她先给袁淇贝佳音请安，而后便道：“四少爷，四少奶奶，族中长辈已经到了，夫人请二位去正厅见礼。”

　　袁淇贝佳音便带仆妇跟她前往大厅。

　　正厅门楣高悬着乌木镶金的匾额，上书“荣安堂”三个大字，左右两边柱子上挂着同样乌木镶金的对联，上面题字在此不一一叙述。

　　厅中正对门设有主坐，上首坐着一位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人，这便是卫国公府的主人现任卫国公袁碇，下首却坐着一位年不到三十，打扮荣华富贵的妇人，这是国公夫人孙氏。

　　十来把高背扶手椅从上首到门厅方向分两行排开，座上男女老少个个都是绫罗绸缎，穿金戴银。

　　袁淇目不斜视，带着贝佳音给老国公与国公夫人请安，浅绯拿来两个蒲团放在他们身前，袁淇与贝佳音跪下磕头，磕完就有丫鬟端来茶杯茶壶，袁淇口称：“祖父，祖母。”给老国公和孙氏敬茶。

　　老国公饮了茶，微微颔首，孙氏见老国公满意，冲身边丫鬟点头，丫鬟会意送上托盘，托盘上盛着一方古砚，雕着孩童戏水，那孩童栩栩如生，水波起伏，精致不已。

　　孙氏道：“这方砚淇哥儿拿去玩吧，还望淇哥儿学业能有进益，不负老爷所望。”

　　贝佳音跟着袁淇敬茶，老国公端起茶碗掀起盖子意思一下就放下茶碗，孙氏倒是饮了一小口。

　　贝佳音献上自己做的针线和袁淇后添的一对玉如意，孙氏夸赞两句：“淇哥儿媳妇女红倒是好，难为她把这花儿绣得跟真的似的。”说完从腕上抹下一枚玉镯给贝佳音带上：“还望淇哥儿媳妇早日为我们淇哥儿开枝散叶才是。”

　　贝佳音看向袁淇，见他点头才收下玉镯。

　　两人又给在座的族中长辈行礼敬茶，并献上自己准备的礼物，各位长辈均有回赠。

　　果然如袁淇所说，并无人为难。

　　接下来便要与平辈认亲，兄嫂们都是和蔼可亲，大家彼此客气，互相送的都是些小玩意，大嫂胡慧云面有不屑，似有话要说，但被二嫂卢巧玉抢了话头，没能当厅说出来，贝佳音心中大定。

　　待轮到小姑袁珍珍，贝佳音心复又提起，她还记得昨日成婚袁珍珍那块包着芥末的点心。眼前的袁珍珍身量略矮，身形丰腴，姿色艳丽，梳着高高的螺髻，正面簪着朵硕大的绢花，形似牡丹，侧面斜插两枚金簪，一身红衣红裙，看起来明艳大方，单看样貌，全然不似能做出昨日那种事的人。

　　袁珍珍收下清微奉上的香囊珠花随意搁在一边，示意自己的丫鬟玲珑上前。

　　玲珑的托盘上是一根金簪，袁珍珍笑道：“这是我给四嫂的回礼，早上听闻四嫂的金簪被娘家二婶咬了牙印，这根四嫂拿去用吧。”

　　袁珍珍话音刚落，屋中就有几名女眷用帕子捂嘴偷笑，又有本家四太爷在喝茶，听了此言，一口茶喷出，孙氏急忙让丫鬟带四太爷去换衣服，又喊丫鬟去擦桌抹地，一时忙乱起来。

　　贝佳音脸涨得通红，不知该如何回应，总不能像在村中吵架那样上去和袁珍珍厮打起来。

　　只听袁淇冷声道：“我倒不知珍珍何时长了千里眼，顺风耳，早上和你嫂子在屋中说几句玩笑话，你这会就能拿来说嘴。”

　　胡慧云放下帕子：“四弟多心了，我看珍珍并无恶意，只是大家都没咬过金簪，妹妹年纪又小，故而好奇罢了。四弟妹，那金簪真被咬出牙印来了？不如叫丫鬟取来让我们开开眼？”

　　贝佳音不知所措看向袁淇，袁淇板着俏脸将玲珑托盘上那根金簪拿到手中，一手握住一头用力一掰，那金簪就被掰弯。

　　袁淇将金簪扔回托盘上：“大嫂只管慢慢看。”

　　胡慧云脸色变白，大伯母韦月娥劝和起来：“一家人何必伤了和气，淇哥儿媳妇回门时索性送几根簪子给你二婶，咱们这样的人家，虽不富裕，几根簪子还是有的。”

　　“老爷累了，今日且散了吧。”孙氏看着老国公脸色越来越白，带着些许怒意道：“你们晚上也不用来请安了，免得气着老爷。”她说完亲自扶着老国公回后堂休息，身后的丫鬟仆妇急忙跟上。

　　大老爷袁珪出来主持大局，将各位族人送走，带着自家两房人去看老国公。孙氏的身边的花嬷嬷出来说老国公已经睡了，不见人，两房人只好各自散去。

　　贝佳音走在路上便与袁淇道谢：“夫君，方才多谢你为我解围。”

　　袁淇道：“你是我的娘子，你丢了脸，我的脸上能有多光彩？只是房中丫鬟仆妇该敲打敲打，也不知哪个成了别人的眼睛，整日盯着咱们房里。李嬷嬷，你回去且查查看是哪个，查完便送回去，这样的人咱们可用不起。”

　　李嬷嬷应道：“老奴明白，以后一定严加管束。”

　　袁淇又对贝佳音道：“我知娘子也读书识字，只是这内宅之事，娘子还需多向两位嬷嬷请教，才好早日上手。回去我就让清歌把那旧账拿来几本，娘子先熟悉起来，若有不懂之处，问我，问两位嬷嬷都可以。”

　　这些本该是分内之事，只是如今要从头学起，贝佳音心中感激，并未推脱：“那就麻烦夫君和两位嬷嬷了。”

　　回到袁淇的院子，贝佳音看到门楣上提着“点墨轩”才知道这院子也有名字，月荷见她看那匾额，便得意道：“少奶奶，这是咱们少爷提的。”

　　两人回到点墨轩正房落座，就有守院门的小丫鬟翠儿跑来屋外禀报：“少爷，少奶奶，徐姨娘和薇露娇红两位姐姐来给少奶奶请安。”

　　袁淇点头，清歌跟着翠儿出去请徐姨娘和薇露娇红进来。

　　月荷见贝佳音面露疑惑，便解释：“少奶奶，徐姨娘是咱们少爷的妾侍，最是老实本分，去年还给少爷生了荣哥儿。薇露娇红两位姐姐都是通房，他们住咱们点墨轩的小跨院里。”

　　李嬷嬷瞪月荷一眼：“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月荷便低下头和清微一道站在贝佳音身后。

　　贝佳音自然知道妾是什么，在娘家时祖母齐氏每隔几日就念叨要给二叔贝斐纳妾，可惜家中无钱，这妾到底也没纳成。没想到袁淇年纪轻轻屋中就有一妾两通房，还有儿子，进门就先要做娘，贝佳音心中颇为委屈。

　　说话间，清歌就引着徐姨娘和薇露娇红进了门，徐姨娘身后还跟着一个干净微丰的年青妇人，怀中抱着个幼小的男孩。

　　徐姨娘给贝佳音敬了茶，清微用托盘端来一对嵌宝累丝手镯，这是贝佳音给徐姨娘的赏赐。

　　薇露娇红却没有能敬茶的身份，只能等徐姨娘敬完茶，才上来给贝佳音磕头，一人得了一对镶宝石的金耳坠。

　　他们行完礼，奶娘也抱着荣哥儿来给贝佳音磕头，清微也给荣哥儿端来早早准备好的八宝项圈，由奶娘给荣哥儿戴上。

　　见清微给徐姨娘等人送上的礼物都是合理又合适，没丁点儿错，贝佳音便知这是袁淇提前准备好的，她心中感激，还略有些泛酸：他对这几个倒是上心，准备的如此周全。

　　行了礼，徐姨娘带着薇露娇红站在地当间请主母训话，贝佳音以前只听说过纳妾这回事，如今还是头一回见着妾和通房这样的存在，哪里知道该跟他们说什么？只能不痛不痒说些叫他们要和睦相处，安分守己，好好服侍主人之类的话，便打发他们下去。

　　袁淇憋着笑看贝佳音在那里做老成状给徐姨娘他们训话，待徐姨娘他们离开，就笑出声来：“想不到娘子年纪不大，人倒老成。这哪里像刚进门的小娘子，倒似几十岁的老嬷嬷。”

　　贝佳音酸溜溜道：“比不上夫君年纪不大，屋里却又是妾又是通房，我们乡下的老太爷都不如你。”

　　袁淇哈哈大笑：“这有什么？你看我们相熟的人家，谁家没几个妾侍通房，我这还算少的，理国公家的道真兄房中才真是姹紫嫣红，各有千秋。有人风雅些互相赠妾也是常见，比如娇红，就是道真兄送的。”

　　话音刚落，翠儿又来屋外禀报：“清歌姐姐，二门上的小厮来传话，说理国公家的二公子来找咱们少爷有事。”

　　袁淇听了，就换了衣裳准备出门，临走见贝佳音还在闷闷不乐，便道：“都知道你们女人家善嫉，你要是不高兴就去花园里散散心，松快一下。”

　　贝佳音送走袁淇，心中抑郁，一声不吭出门而去，清微正要跟上，月荷却抢先一步：“少奶奶，奴婢给您引路。”

　　屋中刘嬷嬷看了冷哼一声：“少奶奶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点规矩不懂，不知老爷为何非要给咱们少爷定下她。”

　　李嬷嬷叹气：“我去看看，别再闯出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