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国公府之后》落叶三千里

4、第 4 章

　　花园中建筑与别处屋舍的轩峻壮丽不同，亭台楼阁皆纤巧秀丽，精致玲珑。又有各色繁花盛开，假山树木点缀其中，不知从哪里引来一股活水，在园内蜿蜒而过。

　　月荷欲引贝佳音顺着游廊往水边流杯亭那里去，贝佳音见那处花草格外茂盛，还有几个小丫鬟吵吵闹闹扑蝶，心中想起袁淇那番姹紫嫣红的话，心中忿然，便不肯去，问月荷：“可有人少清净的地方？”

　　月荷便引贝佳音去那假山背后：“少奶奶，这边虽没什么好景色，可是极少有人来，又临水，奴婢心中烦闷时常来，看看那水里的锦鲤，心里也就好受些了。”

　　贝佳音与月荷道谢，月荷连道不敢，自己去路口那边守着，留她家少奶奶独自在这里看着水中的锦鲤排解忧思。

　　水中各色锦鲤畅快的游来游去，看上去无忧无虑。贝佳音看着这些五颜六色的鱼儿，眼泪便一滴滴落入水中。哪个闺中少女不盼望夫君对自己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袁淇身份高贵，本就是她高攀不起的人，何况袁淇还容颜俊美，待人温柔体贴，不但没有嫌弃她的家世，还在别人取笑奚落她时出面维护她，这样完美的夫君，叫人怎能不倾心？

　　贝佳音打这门婚事起头以来，就没轻松过一天。对父亲信口承若婚事的担心，与祖母争取嫁妆，成亲当日被小姑袁珍珍作弄，今晨拜见长辈又被取笑奚落，连老国公都气到。唯有袁淇，待她与别人不同，现在想来，大概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娘子。

　　徐姨娘荣哥儿薇露娇红的存在给嫁入国公府，又遇到袁淇这么完美的夫君而有些飘飘然的贝佳音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浇醒了贝佳音，提醒她看到她和袁淇之间早已存在的那道鸿沟，那道因为门第不同，见识不同，习惯不同等各种差异造成的鸿沟。

　　不懂就要去学，要早日成为一个合格的国公府少奶奶，要成为一个配得上袁淇这样锦绣公子的大家少夫人，最重要的是不能再傻乎乎被人取笑，丢了袁淇与娘家的脸面。贝佳音下定决心，自己拿帕子拭干眼泪，便要起身，哪知突然从假山方向传来喁喁细语：“好人，你且轻些，莫要留下印子。”

　　就有年青男子声音急吼吼回答：“知道了，你尽管放心，快把那裙子撩高些，好让爷快活。”

　　那女子便嘤咛起来，情浓时“哥哥”“亲爹”胡言乱语，声音越来越大，贝佳音用帕子捂着嘴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不慎惊动了这对野鸳鸯。

　　月荷见贝佳音起身，便过来引路，待听到了那女子的声音，月荷也目瞪口呆，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又听那男子喘着粗气：“乖乖，你且小声些，引来人可如何是好？”

　　那女子就哼哼唧唧回答：“如今各处都凑在一起议论那村妇，哪里有空儿来这里？”

　　月荷听到此处柳眉倒竖，就要挽起袖子进去捉奸好给他们少奶奶出气，却被人一把抓住。

　　抓住她的人正是找来的李嬷嬷，她一手抓着贝佳音的手，一手抓着月荷的衣襟，冲他们摇头，二人只好跟着李嬷嬷悄悄离开假山背后，回去点墨轩。

　　那两人声音似乎有些耳熟？贝佳音心中暗付，她嫁入国公府才一天，没见过几个人，这两人到底是谁？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假山洞里行那苟且之事，偏自己还撞个正着，真是令人尴尬。

　　月荷眼珠转了转，偷偷瞄了眼李嬷嬷和贝佳音：“少奶奶，李嬷嬷，奴婢听那两人声音耳熟得很，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李嬷嬷你可听出？”

　　李嬷嬷狠狠瞪着月荷：“你这丫头，把少奶奶引去那等偏僻的地方，这账还没和你算。你便又要作妖，不管那是哪房的丫鬟小厮，自有他主人处置，哪有你多嘴的份？”她训完月荷又好声好气劝说贝佳音：“我的少奶奶，您身份尊贵，哪里能到那等偏僻的地方去？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就是没有闪失，遇上这事多晦气。”

　　贝佳音乖乖低头：“李嬷嬷，是我错了。是我叫月荷带我找个人少清净的地方。”

　　李嬷嬷见她这么乖，就叹气：“少奶奶，您是做主子的，哪里能和下人认错？真是折煞老奴了。”

　　回到点墨轩，清微领着一个妇人来拜见贝佳音：“少奶奶，这是兴庆街羽衣坊的吴嫂子，手艺比家里针线上的人还好，少爷特地找她来给少奶奶做新衣。”

　　吴嫂子给贝佳音请了安，就把带来的小块布料样品与画着衣裳样式的册子给贝佳音看，贝佳音哪懂这些？就请了李嬷嬷参详，什么云锦蜀锦软缎还有各种绢纱，令人眼花缭乱，三人商量半天，才商定了几个新衣的样式布料。

　　送走吴嫂子，李嬷嬷就说：“外头的这些样式虽新鲜，但料子到底没府里的好，如今叫他们来只是图个方便，应个急，用到过些日子少奶奶的份例到了便好。如今府里是大房掌家，若要叫家里针线上的人过来现做，大房那边又要说三道四。”

　　贝佳音便道：“李嬷嬷，今日拜见长辈，家中族裔众多，我现在连府里的人都还没认清楚，还请嬷嬷教教我。”

　　李嬷嬷道：“我一个下人，哪好评论主子？若不是怕少奶奶误会少爷的心意，方才那番话我也是不会说出口的。少奶奶若是想了解家中人口，不如等少爷回来请教少爷。”

　　“我明白夫君是好心才叫吴嫂子来给我裁衣的。”贝佳音见李嬷嬷不肯说，只好拿起块布料：“嬷嬷不如教教我该如何分辨这些布帛？也省的我出去不认识被人取笑。”

　　李嬷嬷见此便细细解释起来，教贝佳音分辨桌上这些布料，哪种布料又该做什么东西，怎么搭配才好看。

　　晚间袁淇回来，见贝佳音学的认真，就夸奖她：“娘子真是好学不倦。”

　　贝佳音谢袁淇请人给她裁新衣，袁淇笑道：“这值当什么？娘子若有可心的样式，只管叫他们做来，家里针线上的那些人，越发懒了，衣衫样式总不肯变，如今各房主子若是不急，都宁可拿了料子叫房里的下人自己做。”

　　贝佳音应下，又问起府中各人的关系，袁淇思索一下：“天色已晚，远的就不讲了，今天先给你讲府里这些人。咱们的祖父，便是现任的卫国公，这你是知道的。祖父先后有三位妻室，先祖母费氏出身镇远侯府，继祖母小费氏是先祖母的庶妹，现在的孙氏祖母，是先祖母舅家远方侄女。这三位祖母，唯有先祖母育有一子四女，这唯一的儿子就是大伯父，四位姑姑今日没来，你没见到，以后如见到了，就做做样子，有个面子情也就是了。”袁淇说到这里想到什么，面有愤愤之色。

　　月荷端来茶水，贝佳音接过吹了吹递与袁淇，袁淇喝了一口，接着说：“府里现有两房人口，大房就是大伯父一家人，大伯父单字名珪，大伯母出身韦家，如今已经败落了。二房就是我们一家，我爹是庶出，他姨娘在他小时候就没了，只听说叫做平姨娘，其余一概不知。我娘出自建威将军府，如今全家都在边镇。”

　　袁淇停下缓口气，接着说：“接下来说到我们这一辈，二哥三哥都是大房庶出，他们两都是白姨娘生的，白姨娘前些年也没了。二嫂卢氏最是和善，三嫂何氏也是个老实人，今天你都见过，以后有空尽管找他们玩。大哥与珍珍和我同母所出，大嫂娘家姓胡，也是个破落户，偏偏还以大族自居，珍珍以前不是这样，都是给她带坏了。五弟和我同父异母，是魏姨娘所出，如今还小，今天人多就没带出去，明天你去给娘请安就能见到。其余各房姨娘小辈，你日后见了再慢慢记也不迟。不如先开饭？等下你我还要去给爹娘请安。”

　　在旁服侍的丫鬟听他这么说，忙去传饭。

　　贝佳音听袁淇讲述，在心中默记，突然又想起一事：“夫君，那杏娘是谁？”

　　“杏娘？你何时见过她？”袁淇颇有点不自在。

　　贝佳音便将成亲那日的事说与袁淇听，袁淇听完道：“她倒是好心。我并未托付珍珍去洞房陪伴你，想来是珍珍自作主张，带着杏娘溜进洞房。杏娘是我表妹，是我母亲娘家嫡妹所出，和珍珍同年，也玩的最好。”

　　两人吃完饭就带着丫鬟仆人去枕文苑给袁玕安氏请安。

　　岂料到枕文苑门口，两人便被安氏的贴身嬷嬷韩嬷嬷拦下，韩嬷嬷告知二人，袁玕去了夏姨娘那里，安氏身体略有不适已经睡下。

　　袁淇追问韩嬷嬷安氏身体状况到底如何？见韩嬷嬷吱吱呜呜，便知安氏这是心里不舒服，便请安氏好好歇息，自己带着贝佳音回点墨轩。

　　回了点墨轩，贝佳音便问：“娘这是何种病症，怎不见夫君着急？”

　　袁淇揽住贝佳音：“娘这病症与娘子见徐姨娘他们时生的病是同一个，只有各人的夫君才能治，要想娘痊愈，只能找爹。至于娘子的病症，就只有我辛苦些了。”

　　两人正值新婚燕尔，贝佳音便这样被袁淇揽进里间，李嬷嬷刘嬷嬷见此忙带着丫鬟们退下。

　　只听里间传来贝佳音的声音：“夫君不可，明日还要早起去给祖父祖母和爹娘请安。”

　　袁淇便调笑道：“这是人伦大事，祖父祖母和爹娘都是过来人，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看那银灯红烛，红被浪翻，又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