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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   若问去处。
      那人却已身在距此千里远的一处山林中。闲庭信步间是已入腹地。是到了峭壁半围的一低谷处,又见飞瀑入寒潭,方才停步。

      这潭水也非那寻常碧绿,却是掺杂着些别样朱红。如水面上那魔腕刃上缓落的鲜血,亦如那仿佛察感到了来自青年视线后抬起的血眸。

      那是不存在任何的理性,全然仅剩冰冷无情,及蠢动战欲的眼神。

      也是几近刺眼的遥远陌生。

      此刻不仅是妄图靠近便必然会遭受攻击,且无论是说什么,想来也皆不会为他所知吧。
      青年眸光微沉,毫不费力的便明了之后该如何行事。他手中灵光聚拢,顷刻便化出了柄极是冷冽的长剑。

      此剑一现,原还算是单纯看来的那道视线也立时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似寻觅见了猎物,似终有了一个可供以宣泄的出口。
      无需言表又显而易见的渴战欲像是熔浆积压已久般从魔的眼神中迸发呈现!
      本是漠然的姿态也因此一改,紧绷的身躯、霎时飚涨的气势俱在无声告知着随时可能发起进攻的事实。

      就像是,心照不宣已久下的无言默契。

      青年抬剑竖於胸前,并指掠过剑脊古朴符文。剑身立是青芒暴起,挟以罡风,一声长吟直入九霄。
      但随他腕转垂指於地,剑尖过处却是不见有何迹象,乃至连那兵刃过处该有的微许破空之声也无。可与之相对的则是那紧随其后挥去的一剑!
      明是隔空,也算不得认真的一挥。却有那灿然剑气凝现,似如利刃,化作实质的直掠而去!

      约是同时,生有一副俊美至咄咄逼人外貌的魔族眸中倒映着这抹剑芒,满是迫人战意的笑了起来。
      他未有选择暂避锋芒,倒令烈焰涌现刀刃。又如法炮制,双刃豁然交斩之下,赤色刀气即是迎上那道青色剑气!

      不待这来自两方的气劲撞上,分个高下。

      魔猝踏虚空,毫未犹疑地闪身抬肘,以刃相待。下个瞬息,似自虚空刺来的利剑无往般锐指而来!交刃间,击响铿锵。
      紧追不舍来的,正是不知依仗了何等高深身法,才如鬼魅迅疾已至的青年!

      这两双眸色迥异的深眸甫是碰上,便如手中正在进行短暂较量的兵刃般胶着在了一处。

      若说青年那双藏青的眼眸,是内敛着足以凛然且明锐沉着的意念,如人般过善敛藏出深邃的眸光。
      魔的一对赤色的眸,便是冷漠中扎根了放肆猖獗的心火。即便理性全失,也注定难改的极寒孤焰被描画研磨后的模样。

      这是两双该当滋生出截然不同之物的眼睛。可在这交集的片刻,却激生出了一样充斥着攻击性的对峙眼神来。

      但未分高低,哪容僵持?

      被抛下的那两道气劲正如其主所愿般,是猛地只迟了他们半步,便狠狠磕上。
      在一瞬寂静后,非但是未有双双抵消了去,反倒是猛然爆发了开来。

      潭水激荡,凭空造就的水帘逆流又返,稀稀落落像是借此降了一场小雨。

      而就在这顷刻,水迹含糊了二者的身影也干扰了视野的同一时刻,是双方倏动!
      令人目不接暇的腾挪辗转间,各种巧妙诡奇的术法招式是如手中玩物般被他们一一用出。
      风重速便疾;焰重伤便燎。剑走蹊跷,刀行霸道;剑转灵敏,刀更稳健。出其不意的极偶尔间,更不乏忽现雨来雷落,骤起地动山摇!

      这一场缠斗,是直至难言又过多久。
      待得经历了接连非人摧残的山谷已是面目全非,地势大变。也不见罢休!

      但这你来我往的霜刃相拼虽仍也似远未有结束之时,於水面续落一片寒光熠熠。可比之前,却已生变数番。

      抵是仍残存着点对于总被以战地不经摧残为理由的拒战记忆,魔在锐感此地损不及补后,就下意识收敛了动用术法的次数。
      他一弃此道,本也心有顾虑的青年自是顺水推舟。更之后,战况难分,威力巨大却也前奏冗长的术法难免是渐被摒弃。
      自於白刃平分半壁江山,到辅战,再近无,术法的动用频率几乎是以一种奇诡的速度被默契削减。
      为之后刀剑之争,留出余地。

      白刃自是不比术法绚丽,对他两者而言,却是比之后者要更为趁手。
      无论是步步紧逼、卖破绽时,随时可能亡命的惊险;还是缠斗近前时,寸步不让、攻击性极重的眼神争锋。
      哪一样不是比起纯粹的术法对轰,更为美妙之事?纵为刀尖起舞,也尽血性!

      撩过半空的剑气同交刃斩下的刀气如这场交战的最初撞到了一处,互相抵去。

      交锋寻常,这次却不同以往。
      不仅此后未是迎来了余力未尽,又是胶着一处步步迫近、你争我夺的毫不放过任何一点可攻要害的后续。
      更他二者虽交锋疾然,猝而踏虚抽身之时,却提速更甚。是毫不犹豫的利落默契。

      若以细说,便该是怎么看这趟交锋都是那耍诈的伎俩,近乎搪塞而半真不假的混淆视听。
      仅为之后可暂且脱战,得一时空隙,来个了断!

      这对非比寻常的神魔於虚空微是停驻,身上成片交错的血迹斑斑便再无遮拦的暴露出来,就连那张好面容上也有细碎刃伤。
      甚於其上有血珠渐溢,仅为添分杀气。

      此情此景,当有旁人报以骇然。

      其他不提,便如此一身深浅不一、轻重不等的伤势在细数也难的同时,又岂非是彰显这一战的疯狂程度?
      若不是近乎只攻不守的路数,剑走偏锋的极端。就这区区几日,又哪能为这对神魔造就这等伤势来!
      便是互为敌手,却也不能。

      正是如此认真又兼胡闹的一场较量。
      遥视着对方的神魔,却也周身气势已攀巅峰。使得时间也像只能从缓至凝,为这一战,停下脚步。

      说来似长,实则霎时。

      近在同时,他两者是刃划虚空,足下一点,便飞身直去!
      此一动如乘了风驰电掣之势,携以了惊天动地之能,更同星坠凡世仅倏然已破空而至!两道意势合一,倾却全力的悍然一击转瞬间撞在了一处!
      是刀剑相逢,一争长短!

      初时两厢确是相对不下。

      尔后也如惯常一般为路数偏於轻盈潇洒的剑刃先行变招,转锋绕过,是直往对方面门袭来!
      但魔也非是吃素,立是虚晃避过,旋身拦砍还以颜色!按理他身法也不逊色,且又如此近战,该是有那一二把握。
      可当身法更甚的神是一改原先弃守只攻的路数,身似行蛇。便非但险险避过,更直迫得魔陷入需得连连招架的窘境。

      更为糟糕,则是魔这一战淋漓!

      缓此寸步,在这不相上下的战况中已是麻烦的失利。
      再添上原被激出的战斗欲因得以满足而平复了十有八九,以致理性正处将要回笼之际...

      这结果简直不言而喻。

      这一战,最后是极为顺理成章的终止在了神将魔狠狠钉在峭壁的那一剑上。

      然而这战况反转中却又有一事,说来奇怪。

      此剑刺出前,那魔本是拼着一口气也要负隅顽抗。可后来看着神祗近在咫尺的面容,却是忽地沉默下来。

      神祗见他眸光空泛,自然不觉他是理性已归,抿唇是不敢松懈分毫。

      而如验神的这番想法实属应当般,在这片刻之后,魔蓦然有了举动。
      他略抬身躯,不顾此举后果的,是凑近了因此而神色微变的神后——

      狠狠的吻了上去!

      那淡色的唇自然是软的,甚至呼吸间还因着先前一战而带着点滚烫的意味。
      可此刻却又是僵硬的,显露出神祗被这一手打了个措手不及,也确然的生涩。

      只是神愣住了,魔却没有。
      他近乎只是稍微舔咬了下神祗的唇,就顺着缝强行扣开了那还未及严密闭合的齿间,入侵了进去。
      而许是不及收拢神思,做这举动时,魔甚至半点也未有闭眼自觉。那稍显浑噩的微暗眼眸,始终不曾从神的面容上移去。
      但与相反的却是他确然霸道的亲吻。
      一击得手,於神口中就立是气势汹汹地横扫一气,待罢更是索性的勾缠上了那条安静软舌。

      而没能料到此等事态发展的神祗,在反应前就堪称速度的丧失了制止的机会。
      等他回过神来,想要抵抗的时候已经是太晚了。於此道上过分的陌生,令得他甚至欠缺之后叫停的能力。

      这是蛮横的、霸道的、不容拒绝的吻。
      搜刮侵占,又不留任何拒绝余地。

      不属于自身的炽热气息仿佛是侵入到了每一处将将维系住的呼吸中,而亲密到独占的距离在做不出隔离的当下加剧的刺激着神经。
      神的眼睫轻颤,他没有闭上眼睛,因而那忽而摇曳的眸光便不由得在空气中、阳光下、魔的眼前晃动。
      像是这神,终于不再独善其身,而正动摇不已一般。无比的,令人动容。

      但神自然有心做些什么的,打断也好,伤害也罢。总之能叫对方停下就好。

      就算哪怕实际上只能感受着对方手掌在腰间不住收力的那股热度及那更加深切的索取。
      尔后因着更甚的生涩,不知是无措还是茫然的承受。他也毫无疑问的,如此想着。

      因即便是早就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放肆性情的神也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最是荒谬无理的梦境也无从描写出此刻——

      被私心里视作好友的魔这样的过分深吻,而他却收不住心,冷静不下思绪去当机立断的打碎着荒诞的一幕!

      可也唯有蓦然乱了阵脚的神不见,魔执着注视着他的那双赤眸里,像是清明又像是了然的掠过了一丝滚烫的情意。

      不过,这也到底还不算个情网。
      未待多久,随着神祗渐是握紧了手中剑,他的眼眸便也跟着沉静下来。
      伴着一下干净利落的拔剑,魔身上原被剑所阻的伤口处鲜血猝然喷涌而出!
      那曾有的唇齿相依也截止在了神掐住他的下颚后,无情的旋身离去下。
      最后留下的,是神又复冷静的面容。

      而那些忽至的风浪,想是最后落在了深潭中。虽有了一时的涟漪痕迹,待风浪过后,却又会了无痕迹。

      魔那近似兽类的竖瞳猛地收缩。
      缺失了支撑,也暂且被封锁了力量的情况下,他顺惯性前倾去。该能接住的神,却於这时恰退一步。

      于是那道赤影就此落下,冰冷的潭水将他环抱。可在此之前的一声近乎呢喃的轻唤,却不会随之消失。

      他道:“飞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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