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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明月不谙离恨苦 ...

  •   冯远生被人打断,心中又急又气,头也不回怒道:“何人捣乱?”

      一旁林正悄声提醒:“冯将军,是肃安王爷。”

      冯远生一口气上不来,脸上涨得通红,忙整理仪容行了个军礼,半晌才听到一句“起来”。

      苏清眼尖一步,已领着殷元昭往长案之后坐去。

      林正取了令史记录的审讯笔录呈上:“王爷,下官办事不力,今日审讯吴乾尚无结果。”

      殷元昭接了搁在一旁,冷眼看着冯远生,淡淡说道:“依刑律,未经允许,以杖、鞭外他法严刑逼供,或至罪囚死亡,承审诸人徒两年。”一边示意狱卒放下吴乾。

      汪其心中暗暗咋舌,早就听说这位王爷铁面无私,没料到第一次下马威竟是对着冯远生。见殷元昭开始翻看笔录,他抬眼看过去,苏清、林正面上凛然,冯远生却流露出不屑之意。不过也是理所当然,刑律上虽然写的清清楚楚,可要是都依刑律,这案子怕有七八成都结不了。故而私下用刑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当做惯例罢了。

      “冯将军是觉得本王说的不妥?”

      冯远生这才收敛:“末将以为,吴乾此人目无法纪。唯有施以重刑,才能让他说出真话。”看殷元昭神色凝重,又不服气地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行刑是我的命令,与他们无关。”

      殷元昭翻着笔录,一目十行扫过,说道:“冯将军,苏府尹,本王明白二位捉拿共犯之心急迫。
      只是观今日吴乾所言,只怕是重刑致死,他也不会透露。况且赵平宜曾说,当日追捕时只有三人,吴乾也未必知道其他人的行踪。”这个道理冯远生和苏清也想过,只是上京近百万百姓,要在短短时间内搜查出逃犯,谈何容易。

      “再者,烙刑凶狠异常,万一致死,曲如风案情况未明,何以向陛下交代。”

      冯远生听他把嘉平帝摆出来,怎会还不明白他的意图,只得粗声道:“末将绝不再犯。”

      苏清心知再待下去也无意义,便拱手道:“王爷,吴乾已经昏迷,不好再审。下官和冯将军还要追捕共犯,先行告退。”

      待他二人都已远去,林正方上前来重新见礼:“下官刑部司郎中林正,见过王爷。”

      殷元昭颔首示意:“林郎中不必多礼。曲如风关在何处?”

      林正连忙上前领路,往西边而去:“王爷请!曲如风受了伤,所以关押的地方靠近医署。”

      殷元昭迈步瞬间,往前叫道:“杜海中。”

      刚过去的一队巡逻玄甲军中,立刻有人回头跑过来。

      殷元昭指了指地上的吴乾:“你们去请医官诊治,好生照料,不得有误。”

      杜海中听令,又叫了两个玄甲军守着,自己亲去寻医官。

      林正见他穿着,不过是军营中最低等的兵士,而殷元昭却能在瞬间叫出他的名字。早就听说肃安郡王治军有方,极得京畿大营兵士敬重。今日一看,方晓不假。

      三人继续前行,约莫才走了五十余步,迎面两名玄甲军急急而来,见到他立刻单膝跪地,道:“王爷,曲如风死了。”

      林正和汪其闻言对视一眼,眸中皆有疑惑,来不及深思,就听到殷元昭问道:“怎么回事?”

      玄甲军一边解释,一边领他们前去:“昨日尚好好的,今天早上医官来诊断,还说伤有好转。但方才突然喘不过气,一眨眼的功夫就昏迷了倒在地上,医官还没到人就死了,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我们觉得奇怪,特来禀报。”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关押曲如风的牢房,门口也有两个玄甲军守卫。

      医官已经到了,正蹲在地上查看曲如风的死因。

      殷元昭让众人止步,不要上去打扰,一边吩咐去请仵作。

      汪其听到这话,扯扯林正的衣袖,两人退后一步悄声道:“林郎中,王爷莫非是怀疑……”他收了话头,手在脖子那里横过。

      林正瞪他一眼,猛地抽回衣袖整了衣衫,走到医官旁边道:“萧医士,如何?”

      那姓萧的医官是太医署专职为囚犯诊治的,和林正等人极为相熟。他方才检查了曲如风的尸首,人确实死了。今天早上诊断的时候,脉象虽虚,却不是将死之人,这着实有些奇怪。不过听玄甲军所言,曲如风死前的症状倒有些像心疾发作。

      “林郎中,依老朽来看,应是突发心疾而亡。”他往来刑部多年,见过的龌龊事数不胜数。他不想惹祸上身,况且的确不像中毒,因而捡了最稳妥的结果回道。回头见众人均有不解,又解释说,“心疾发作时,脉象急促,难以呼吸,不及时救治容易昏厥,从而不治身亡。与刚才这位小兄弟所言吻合。”

      殷元昭皱眉,让人送了医官出去,自己则等待仵作前来验尸,期间玄甲军又呈上了今早的药方。林正瞧他脸色不对,有心替医官辩驳:“萧医士供职太医署二十余年,一直是他负责刑部囚犯的医治,为人是信得过的。”

      殷元昭简单嗯了一声,林正见心意到了也就不再多言。

      约莫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有玄甲军领着仵作前来。那仵作动作甚是老练,从毛发到指甲,从胸腹到后腿跟,不放过一丝一毫,待把尸首翻来覆去查了个遍,才起身回道:“禀王爷,此人应是正常死亡。”

      林正摆摆手让仵作退下,请示道:“王爷,尸首如何处理?”他有些迟疑,毕竟七月炎热,尸首容易腐烂,牢中关押的犯人众多,要是因此引起疫病,只怕刑部又要吃不了兜着走。

      殷元昭也想到这点,只是对曲如风之死还心存怀疑,若是冒然埋了,日后想要再查极为不便。过了片刻,殷元昭吩咐道:“曲如风尸首安置到义庄,保留一日,何励你们顾守,不许任何人探视。林郎中,汪其,随本王来。”

      汪其和林正跟在殷元昭后面,暗自揣测,却见殷元昭回了吴乾的牢房。吴乾倒在地上还未清醒,不过已有医官已经替他上了药,浓烈的药味呛得人鼻子酸涩。

      殷元昭示意杜海中弄醒他。

      吴乾意识迷离之间,听到一人问话:“曲如风可曾犯过心疾?”他脑袋里还是迷迷糊糊的,感觉有千万面大鼓咚咚敲响,炸的他头疼不已,听到人声更添一股烦躁,没好气地断断续续地道:“我大哥顶天立地,哪里会有那种女人家的毛病。”

      殷元昭疑惑解了一半,叮嘱杜海中等人好好看守,决不允许有差错。又派一人去太医署,问明药方是否有误。

      三人走出刑部大牢的时候,已经日上中天。

      汪其眯着眼睛望了一会才适应过来,笑道:“王爷可要同去膳堂?”六部都有自己的公厨,甚至还有各自的特色菜,以前还闹出过官员为了膳食调任的笑话。

      殷元昭不置可否,汪其便上前带路,又指了一个杂役往司部报去。

      刑部膳堂就在大堂北边,从外看去宏大严整,内部墙壁上写满了刑律和圣训。膳堂内众人按着品级规矩坐了,邻近地交头接耳,细细碎碎地说个不停。殷元昭一脚刚迈进门槛,堂内立时安静下来,唯余呼吸声。仆役有序地在食案上摆放膳食,众人等着殷元昭饭前训话,皆正襟危坐。

      “诸位不必拘束,尽管畅所欲言。若有不决之事,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做个参谋。”殷元昭抬眸扫视,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暗自评判性情为人。

      晌午饭用过,殷元昭又唤了几人逐个闲谈,也不拘官职高低,倒让其他人摸不着头脑,不知他卖的什么葫芦药。

      过了申时,按理该下衙了,可是大家见殷元昭无离去之意,也没人敢带头走,就怕第一天惹他不喜,得不偿失。还是郭平看他们心思浮散,进去请示殷元昭。

      殷元昭才和姜魁谈完,抬头见他,问道:“何事?”姜魁心思灵巧,连忙告退。

      “王爷公务繁忙,可需下官效劳?”

      殷元昭偏头见窗外斜阳偏西,会过他言中真意,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快得一闪而逝:“以后无事即可下衙,不必有顾虑。”

      郭平拱手笑道:“王爷体恤下情,是我等之福。”

      待到案桌上的夕阳褪尽,殷元昭听到堂外杂乱的脚步声,他才从刑部年录上撤回心思,起身朝外走去。出了门正碰上留值的都官陪着崔云之前来。

      崔云之刚自宫中出来,身上还穿着羽林卫的军服,看见殷元昭不禁笑道:“王爷可要回府,带我一起吧。”

      殷元昭点头示意,让他稍候片刻。

      出了刑部大门,仆役已牵了马备着。二人翻身上马,脚下一蹬,哒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皇城响起,格外清亮。

      “这两日在宫中可适应?”殷元昭偏过头问道,崔云之自肃州回来就被调任羽林卫中郎将,前两天刚在京畿大营做好移交,昨天开始负责宫城戒严。

      崔云之收紧缰绳,□□白马打了个响鼻,他顺着摸了两下“雪团”的鬃毛,哀叹连连:“无聊透了,碰上宫中的娘娘,总要问上几句。”

      当日调任命令下来,他就去找父亲大闹了一场。要说不是他们暗中操作,他是死也不信的。无奈陈夫人泪眼相逼,哭着说他去肃州后自己在上京如何担心、如何夜不能寐。他扛不住母亲哀求,只好歇了心思,认命去羽林卫当差。

      “要不是你婚期已定,今日就该是驸马都尉了。”

      崔云之气道:“连王爷你也开我的玩笑!”

      他打马上前急行几步,回头见殷元昭慢悠悠地神色轻松,忽而调转马头拦在他面前,一脸坏笑:“今日去给太后请安,王爷不如猜猜,太后和我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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