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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谁另不解高飞去 ...

  •   殷元昭冷飕飕地瞥他一眼,理也不理,绕过他自顾前行。

      崔云之望着他的背影放声大笑,待笑够了才甩了一鞭子,赶上去再道:“王爷果真不好奇?”他坐在马上摇摇摆摆,一双笑眼弯成峨眉月,里头是掩不住的戏谑。

      就在崔云之以为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殷元昭沉声说道:“左不过是婚姻之事。”

      他瞬间愕然,转而又笑:“我就奇怪太后怎么让我劝你,原来是你这条路走不通。”他越想越乐,见殷元昭面容清冷如常,不禁用手肘撞撞殷元昭,问道:“那王爷可知太后是怎么说的?”

      殷元昭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再往下去怕是要学太后训话了,转了话头道:“坐正了,小心明天御史参你个仪容不整、藐视太后。”

      崔云之撇撇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放开缰绳,双手交叠置于脑后,夕阳洒在脸上,在他的唇角晕上一层温暖的余辉,活脱脱一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

      殷元昭望着天边变化多彩的晚霞,心里却涌起一丝羡慕之情。

      肃安王府离皇城不远,两人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府前立着两座巍峨的石狮子,一个爪弄绣球,一个爪抚幼狮。七八个仆役侯在门前,见他们回来,急忙开了府门。

      崔云之利落地下了马,跟在殷元昭背后一道进去,一边说道:“不知柳姑娘如何了?”

      殷元昭也担心她的伤势,便道:“待我先换了朝服,再和你一起去远香堂,你就在这里用晚膳吧。”

      正好魏安过来听到这句,笑道:“崔将军要留下来陪王爷用膳?这可真是好,老奴这就吩咐厨房,做几道小将军爱吃的菜。”

      崔云之自从军后,便是肃安王府的常客,和魏安极为相熟,听了也不客气,直接报了一溜的菜名,直惹得路过的侍女掩面而笑。

      “今日府中可有什么事?”

      “回王爷,十三殿下今日去探望了柳姑娘,瞧着倒像之前就认识的。”七夕当日殷元昭本也在场,故而并不惊讶。崔云之眉头却是一皱。

      魏安见殷元昭再没说什么,便退下去乐呵呵地安排人准备晚膳。

      殷元昭领他去寝殿换了家常衣服。两人一青一白,一稳重一潇洒,若让闺阁众人见了,心中该是生出几许波澜。

      途径望荷亭时,崔云之还去攀折了两枝莲花。

      殷元昭见状笑骂:“我府里的莲花,迟早要被你摘个干净。”

      崔云之将莲花凑近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清香沁入心脾,笑得眉眼弯弯:“咦,王爷府中红莲三千,我只取两枝又何妨。”

      穿了圆月门,过了拱桥,前方就是远香堂。

      柳如卿并不在屋里歇着。

      夕阳西下,院中热气也渐渐消散。瑶琴琼箫收拾了凉亭,请了柳如卿靠着亭柱坐下。

      凉亭近水,底下睡莲朵朵,锦鲤四散在莲旁啃噬着莲叶。

      柳如卿捡了鱼食撒下,水中迅速凑成一团红云。彩霞照在她的脸上,染上一片红晕。瑶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柳如卿偏过头瞧见他们进来,展颜一笑。

      崔云之跨了几步跳进凉亭,将一朵莲花花蕾扔在柳如卿怀里,眼睛在她和殷元昭之间来回地转,开口就是打趣:“今日精神倒好,还是王爷照顾有方。”

      殷元昭慢慢踱到亭中,自顾在一旁坐下。

      瑶琴命琼箫沏了茶来,他端起茶杯浅尝辄止,道:“今日如何?”

      柳如卿颈上的痕迹已消,她看着殷元昭两人,柔声道:“好很多了,本来就是皮肉伤,等结痂就好了,并没什么大碍。”因着太医叮嘱她最近不可饮茶,瑶琴便给她备着党参黄芪鸽子汤,一直温在炉上,此时也端了来。柳如卿右肩尚被箍着,幸好虎口处伤好的差不多,还能用左手端起来抿了一口。

      崔云之在殷元昭对面坐下,忆起云安有劳她照应,正该礼尚往来,他拍着胸脯道:“你尽管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带你逛遍上京。”

      柳如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咬着下唇俏笑道:“等我伤好了,你不是要陪夫人么?只羡鸳鸯不羡仙哪。”

      殷元昀半下午走后,瑶琴跟她简单说了上京的勋贵之家,其中便提到崔云之。崔云之看似平易近人,身世却极为显赫。他出身安国公府,最早一辈的安国公跟随太/祖打天下起家,一生南征北战,战功赫赫。不过到了崔云之祖父,也就是老安国公这代,子弟多是弃武从文。老安国公尚了慧敏大长公主,在先帝驾崩后,与王、谢同为辅佐幼帝之臣。慧敏大长公主三子一女,崔云之的父亲正是她的次子、时任国子监博士的崔原。

      崔云之的未婚妻子是大理寺卿顾凌的次女,闺名顾双宁,双十年华。也是崔云之伯娘即安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女。两家门当户对,亲上加亲,自幼便定下婚约。上京风气开放,并没有定亲后要避嫌的规矩,故而两人逢年过节时常来往,感情甚笃。原本已商定好于永昌七年成婚。孰料文宣太子意外身亡,太子良娣顾初静追随他而去。顾夫人因长女之死一病不起,撒手人寰。顾双宁为母守孝,耽搁至今。崔云之自肃州回来后,两家又提起婚事,定于九月迎娶。

      崔云之听柳如卿调笑,面上有些微的羞意。又见她双眸含笑,数着手指摇头晃脑继续道:“俗话说,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粗粗算来,人生四喜你已占尽三件了,可不得是做神仙也不换么。”说话至此意犹未尽,故作正经地回头问了句,“瑶琴,你说我说的对么?”

      瑶琴忍笑道:“姑娘说的自是有理。”

      柳如卿闻言得意,视线却正好对上殷元昭的眼睛。他眼中不比往日沉静,点漆般的双眸蕴着浅浅的笑意。柳如卿双颊渐渐染上绯色,忙垂了眼,端起盅碗抿了一小口,咽了之后才觉得味道不对,定睛一看,汤色杏绿,芽芽直立,哪里是她喝的党参黄芪,分明是……

      她用余光瞥向两人,殷元昭刚刚收回手,应是没来得及阻止。崔云之的脸色已由红转淡,还有些怔住。柳如卿搁下茶杯,装作无事一样,轻轻地把茶杯往中间送去。

      忽而听得崔云之哈哈大笑,柳如卿羞色迅速下移至脖颈,就像初阳刚升起一般,整个人变得红彤彤的。手中无措,不停揉搓着莲花花蕾,柔滑的瓣面皱在一起,平白添了几根波纹。

      崔云之尤嫌笑得不够,趴在桌上哎哟哎哟地叫唤,突然笑声变了调,就像被堵住出口一般,只看到他身子抖动地一颤一颤。

      柳如卿不明所以,一旁的瑶琴却看的明白。分明是殷元昭见她尴尬,踢了崔云之一脚让他不要太过,崔云之这才勉强忍住。她暗自觉得好笑,上来收拾了茶碗,又让其他人重新上茶。

      待到上了新茶,柳如卿脸上的红云才有所消减,她羞意褪去,整个人又大胆起来,不由把花蕾往崔云之身上掷去,还附赠怒瞪他一眼。

      崔云之想起方才情景,还欲大笑,被殷元昭目光横扫而过,只得强收住,脸却涨得通红,连连咳嗽。他只好离席伏在美人靠上,装作欣赏水中风光,只是翘起的嘴角再难掩饰。柳如卿与殷元昭独坐,皆默声不语。

      伴着最后一朵云霞褪尽,池里青蛙呱呱数声,此起彼伏,扰了片刻宁静。

      崔云之想起一事,起身掸了掸衣服,换了个姿势斜靠亭栏,挑眉问道:“你怎么认得十三殿下?”

      想来是今日殷元昀探病已被两人知道,柳如卿也无甚好隐瞒的,况且殷元昭那日也在。她简单说了些,崔云之听了直皱眉:“又是谢玉澄他们?你以后看见他们就躲开,别惹得一身腥。”

      “知道啦。”柳如卿明白他好意,况且她因谢婉之故,对谢家人无半分好感,自然不会凑上去。
      崔云之嘿嘿两声,别开眼往旁边瞧去。柳如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殷元昭不知在想什么,端着茶却不饮。她偏头努努嘴示意崔云之来问,对方却摆摆手,手指在他俩之间指来指去,怂恿她开口。两人竞相推辞,打了半晌哑谜。

      “怎么了?”殷元昭不知什么时候回了神,看他们眉来眼去,狐疑问道。

      崔云之面上有些尴尬,手掌握拳挡在嘴边轻咳了几声,才道:“王爷方才在想什么?”

      “哦,无事,”殷元昭简单地回答,见两人不相信,解释道,“我只是在想曲如风的死因。”

      “曲如风死了?”崔云之有些惊讶,他习武多年,又在战场上见惯死生,也能分辨出伤口是否致命。他走到桌旁坐下,皱眉问道:“怎么会?他伤势虽重,但并不致命。他是因什么死的?”

      “这就是奇怪之处,医官和仵作都验过,说是死于突发心疾,但吴乾却道曲如风以前不曾犯过心疾。”

      柳如卿方才听到曲如风死讯,多日的恐惧总算能放下心来,想起那人狠厉的眉目,她心里依旧突突乱跳。不过听到死于心疾,她也犯了疑,不由插了一句:“是谁医治的曲如风?可有药方?”

      殷元昭颔首,取出药方递给她。其实半下午的时候玄甲军已经跟他禀明,太医署称药方并无问题。

      柳如卿接过药方放在桌上展平,粗粗一览,其中所列不过是些止血、镇痛的药物,也无相生相克之理。

      然而当她看到中间一项时,脸色变得慎重。她抬头问道:“曲如风死于心疾,有哪些症状?”

      “呼吸急促,脉象强劲,继而昏厥,”殷元昭说罢见柳如卿盯着一处久久不语,“可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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