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夜晚弯》三月的蚕豆花

25、二十五：兴波

　　烛火熄了，床帐遮挡的一方天地陷入温暖的昏暗。叶晚枫一时还睡不着，靠在战玥坚实的臂弯里呆呆的酝酿睡意。战玥把人往怀里又抱了抱，掩了掩被角，同样不说话，却不尴尬。两人之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如鼓琴瑟，山鸣谷应。
　　气氛正美好，一阵带着哨音的风声猛地吹过，卷着幽咽，如慕如怨。
　　叶晚枫一个激灵，抬头：“谁在哭？”
　　耳力比他好的战玥将他的脑袋按下：“嗯。”
　　回答一听就是敷衍，叶晚枫看向也是真不感兴趣的战玥：“听着像是个女子。倒是，皇宫内院例来有诡谲奇谈之事，主角都是。哎呀，这莫不是就是闹鬼？”
　　语气是兴致勃勃的。战玥无奈的睁开眼，同样看向叶晚枫：“睡不睡！”
　　叶晚枫凑上去在战玥下巴上咬了一口：“女鬼小姐姐哭的上瘾了。”
　　确实，刚才还是隐隐约约，现在已然很清晰。在这般的夜，真是不缺“鬼”的后宫，哭声阵阵，让人心惊。
　　战玥更无奈的叹口气，想唤宫人来。
　　“明日便有新鲜的八卦了。啊，正好呢！皇上您可刚刚遣走了一个谢氏。”
　　“她还活着。”
　　“可毕竟见不到了不是。”
　　战玥无语。
　　叶晚枫摸摸下巴，忽而笑的恶劣：“这世上，可没有比臣更恶的鬼了。”
　　战玥皱眉。
　　“嗤！好了好了，咱们不要管了。”叶晚枫八爪鱼一样缠住战玥：“您明日还有小朝会呢！多睡一会是一会。”
　　说着，战玥又叹。接着再次抱了抱叶晚枫，掩了掩被角。重新合目，睡觉。

　　到了翌日，果然就像叶晚枫说的，流言四起，只是人言言殊。但中心意思就一个。同样像叶晚枫所说，毕竟见不到了，所以，那谢氏爱而不得，已含恨自刭。然怨尤冲天，回来向叶晚枫报复来了。
　　战玥不在乎，叶晚枫更不在乎。哪怕就是人真的没有了，他也是死过一回的了，谁怕谁呢？
　　不过盈华宫的宫人都被搅得人心惶惶。用了早膳，叶晚枫喝药的时候看着彩露的黑眼圈，默默了一会：“你都吓成这样了，彩结她们胆子小的，更是吓坏了吧？”
　　“奴婢这便是让彩结搅的。”彩露解释：“奴婢倒不怕那些个，奴婢的娘亲常说，人心有正气，鬼神莫滋扰。何况，奴婢瞧的分明，盈华宫后面的墙根，昨夜定有人蹲那儿过。”
　　“阿……我家彩露这么大胆呢？”
　　“哪儿呢！夜里那么冷，奴婢是今儿早起，趁着雪还未扫的时候。”
　　叶晚枫捧着热茶，事情前后辗转那么一琢磨……叶晚枫眯了眯眼睛：“本君马上，就要做这后宫真正的之首了哪！”
　　彩露看向叶晚枫：“娘娘是说……？”
　　“呵！”叶晚枫低声的吐出一个笑音：“今天天气甚好，本君病的也闷了，出宫透透气吧！”

　　都未请示战玥。于是战玥还是听元字九卫来汇报的，说叶晚枫出宫去了。战玥只不解，这个时候，出宫？……罢！随那小家伙去。而且，战玥总觉得有戏要上演。
　　说回叶晚枫。

　　出了宫后，叶晚枫先去了一趟弘文书社。告诉钱掌柜要新出的聊斋话本，又认真听取了下钱掌柜收集的，粉丝，们的意见，一通忙碌后，叶晚枫才从书社离开。
　　接着叶晚枫本打算去找战辉。不过刚才钱掌柜也说，战辉最近没怎么见。叶晚枫便知道他的事情还没忙完。所以，于是，叶晚枫找谁一起，去做坏事呢？
　　跟在叶晚枫身边的元九，敏锐的察觉到了他露出的一丝恶意……：“……”
　　“所以。”另一边被临时调来的元十六出声：“咱贵君究竟要干啥呢？”
　　元九默了默：“不该问的别问。”
　　元十六挠头，一张圆圆的，看着呆呆的脸盘子上表情也懵懵的：“哦。”

　　叶晚枫随意在街上溜达了会。便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一阵喧哗忽然从他刚刚经过的一家酒馆传来。不由的停下，叶晚枫转头转身去看。先看到了卫瑕瑜，又看到了那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哥儿，正好推搡了他一把。
　　“怎么走路的！”公子哥儿指着卫瑕瑜的鼻子骂。这位应该是刚从那酒馆出来，一身酒气。虽不说大醉，但也上了头。
　　卫瑕瑜不悦的皱着眉。他则真是无妄之灾，正好休沐，想去趟弘文书社的。
　　公子哥儿还在骂骂咧咧、不依不饶，路过的百姓似乎对他不陌生，各种指指点点。
　　看着，叶晚枫眯了眯眼睛。之后上前，从公子哥儿身后，一脚踹上去！
　　“艹！谁！？”公子哥儿一个趔趄，险些脸着地来个标准的狗吃屎，不过被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厮连忙险险扶住了。
　　叶晚枫揣着手，笑眯眯的看着火冒三丈的公子哥儿立刻跳转过身：“哎呀，这不是张小候爷吗！”
　　一语道破公子哥儿的身份。正是了，他是贞和候府上，贞和候张叡的嫡幼子，张济勋。平日溜猫逗狗、吊儿郎当，花花公子一个。除此倒也没旁的毛病，便就是一纨绔。而且长得不赖，又有身份。所以提起来，大多都恨铁不成钢的。
　　提了他便再提一提他的大哥，贞和候世子张济克。和叶太傅府差不多一个情形，张济克就出息多了。现在司外司供职，官居五品，前途无量。
　　叶晚枫看着张济勋，在他开骂之前堵住他：“正好，我正寻思着怎么找你呢！”
　　张济勋反应了反应，大着舌头道：“找，找本公子做甚！”
　　质问的语气，问完的一瞬叶晚枫笑容一变，邪恶的：“元九，给我打！”

　　一句话出口，张济勋一愣。这次尚未反应过来，元九已经任劳任怨的拉上元十六上前。先把那两个小厮打倒在一边，接着……
　　“哎哟！你，你谁，好大的胆子！哎哎！你，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还敢打我，你等着！哎哟、哎哟！”
　　元九和元十六身为暗卫，都经过非同一般的训练，自是知道打在哪里既疼又让人看不出痕迹来。于是一时间大街上都是张济勋的咒骂和痛呼。百姓有者驻足看热闹，有者更是步履匆匆。
　　卫瑕瑜来到叶晚枫身边：“这是？”
　　叶晚枫冷眼瞧着张济勋满地找牙：“没什么，有人大概想找我不痛快，我也给他找回去。”
　　这话？卫瑕瑜几乎不假思索：“张和仪。”说着卫瑕瑜也去瞧张济勋：“今日我虽是休沐，倒也听说过，宫里闹鬼？”
　　“呵！”
　　“啧啧！”卫瑕瑜摇头：“果然是宫门深似海。”
　　叶晚枫继续冷笑。
　　“也是谁让你现在树大招风。”卫瑕瑜笑呵呵：“三千宠爱于一身哪，叶皇后。”
　　“所以进宫来和我作伴呗！”
　　“有底气了是吧！”
　　“那可不！”
　　“你瞅瞅你现在祸水这样！”
　　“哼！”
　　“妖妃！不对，妖后！”
　　“略略略！”

　　“哎哟，别、别打了！”
　　叶晚枫和卫瑕瑜停了拌嘴，张济勋已经骂不出，开始连声求饶了。
　　卫瑕瑜看过去，摸摸下巴：“死不了吧？”
　　“死不了。”叶晚枫答：“元九。”
　　元九和元十六住了手，退到一边。
　　叶晚枫上前，看着蜷缩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却真是一点破皮甚至青紫都没的张济勋。恶劣的扬起一抹笑，叶晚枫展衣袖蹲下身。
　　“张小候爷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叶晚枫稍稍弯腰，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本君，乃叶太傅三公子，当今叶贵君，叶晚枫。”
　　张济勋一惊，那点酒气更是九霄天外。
　　“所以张小候爷这顿打不白挨。要怪，就怪你那在宫里做和仪的妹妹。”叶晚枫居高临下，目光与语气冷冷：“想必张小候爷也知道，本君马上便是这大平一人之下的皇后。说明皇上对本君有多重视，一些个权力还是有的。是以，张和仪若本本分分，本君也不是不能容人。否则谢氏，就是前车之鉴。”
　　一席话落，张济勋哪怕没什么脑子也听懂了。
　　叶晚枫没再管他，起身后和卫瑕瑜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