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夜晚弯》三月的蚕豆花

46、四十六：故情

　　“只是，十四皇子和荣王终归不是亲兄弟。”叶晚枫看向战玥。此时已是晚膳后，下午发生在御书房的事情，他刚刚也听战玥大致讲了。因此，叶晚枫不禁的皱了眉。他其实一直有这个疑惑的。“便就像二皇子和十六、十七皇子，到了最后，不还是……”
　　话即使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足够明确。战玥也点头：“老六和老十四虽不及朕和老八，然真的是胜似。”
　　“是因为德妃，和慧嫔？臣记得，她们的关系就很是要好。”
　　“嗯，未入宫前就是金兰之交。有一部分原因吧。”战玥想了想，又摇头：“朕觉得，还是因为朕和老八。”
　　叶晚枫不解。
　　“因为羡慕，还有，嫉妒之后产生的，攀比。”战玥回想起了那一晚，在谢府。
　　而理解了一下战玥的话，叶晚枫也大概能明白了。
　　“再加上升国公府看着是老六的倚仗，但升国公本人。”嗤笑一声，战玥端起茶呷了一口：“孙冀自己倒是觉着，他已然做的足够忠诚低调。实际，他毕竟曾与遂王为伍。重要的是在他有了足够的地位，足够的凭仗后，膨胀起来的不该有的心思。”
　　话落，叶晚枫同样摇头。这大概就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吧。想着，叶晚枫给战玥添了茶：“那这赵冰锷，他跟十四皇子听起来，也关系很好的样子？”
　　“总是兄弟。”战玥道：“且……”想到了什么，战玥再次嗤笑：“都是赵家人。”
　　最后的语气除了讥讽跟嘲笑，还混合了一丝冰冷的危险。不过。叶晚枫想了想，他其实和战玥是一样的心态。
　　因为，叶晚枫哪怕没听说过太多裕观伯府的事，有一件却是轰动一时，让他也如雷贯耳的。那就是关于裕观伯的嫡长孙，因丹谿散废了。
　　那是什么？是大平明令禁止的，毒品。
　　所以。
　　在法制社会活了一遭的叶晚枫，哪怕曾经身份优越，起码的底线总是在的。沾染了那东西，不管前世现世，叶晚枫都鄙于不屑。
　　所以如此以来，当爹的是个变态，大儿子是个瘾君子，小儿子，起码会长成一个充满正能量的人的可能，当然就不能说没有。可是在眼下，不仅有着裕观伯府的家世，家中又和后宫有着千丝万缕。不会被迷了眼、失了心吗。
　　这般种种，叶晚枫不由想，也幸亏没有给他们长成。不然，大平王朝怕是都走不长远了吧。
　　战玥在叶晚枫收住思绪后：“朕对这一家人虽不能说了若指掌，但都曾一时红极，总有七至八分。一开始还好，只是后来……慧嫔借着德妃势，还有己身长袖善舞，极得恩宠。再后来又有了老十四。正是因为有了老十四，才让他们愈发人心不足。”说到这里，战玥一声冷笑：“裕观伯本人原就极其贪慕虚荣，一门心思全用在了攀权附贵上。对家宅内院更是混不上心，导致一片乌烟瘴气。整个伯府，也就赵白氏……”
　　叶晚枫看向话没了下文的战玥，等了一会，他才又继续道：
　　“白家还和莫家有姻亲的。”
　　这话让叶晚枫不禁皱了皱眉。
　　“当年，高中文试一甲前十，武试亦是榜上有名的赵明锐，确实曾无比赤诚。谁曾想知人知面不知心。成婚后不久便宠妾灭妻，一双孩子更是被宠废成了最后，如今这般。”话越到最后，战玥的声音越发的冰冷。是以说完之后战玥合上眼睛，慢慢呼出一口浊气以平复有些激动了的情绪。下午时在御书房，也不怪战辉那样恶语相向。
　　毕竟，母妃在世时在这举目无亲的偌大浩州城中，也就婉姨，能真正知心了……

　　看出战玥的心情相当糟，叶晚枫起身坐到了他身边。“原来莫家和赵家，还有着这样一层关系。”
　　“嗯。”战玥声音低沉的应。
　　“倒也是，臣记得莫家是后来，才在石城扎根。”叶晚枫看着战玥重新睁开眼，直言：“既然赵家不会审时度势，那就是他们咎由自取。况且根子都烂透了，就不要去在意什么关系不关系的，来恶心自己了。”
　　话不太中听，可确实说到了战玥心坎。握住叶晚枫的手，战玥大手抓小手，情绪不自觉更加缓和。
　　“嗯，张济克也有言，老六的心腹，从始至终只有赵冰锷。”
　　要是这么说，战玚的势力就有了一个比较明确的分级了。表面上的譬如远思明，再下去，譬如张济克，还有林知，还有，谢生白。最深的，就该是赵冰锷了。
　　而且，但是，还人心不齐的。
　　以远思明为例，但凡支持战玚的，大约都是为了挣那一份从龙之功。赵冰锷倒真是一心一意了。再其他……
　　“张济克又所求为何呢？”叶晚枫向战玥问。
　　战玥答：“贞和候府、万家。”
　　“保全两家人性命，吗。”
　　“不错。”
　　叶晚枫扬了扬眉：“当初只是夺嫡，现在，可是谋反。尤其正当前，还有叛国。”
　　这话不假，战玥默叹了声：“枫儿有了解过张济克此人吗？”
　　“还在太傅府时倒不曾，后来通过张氏。能看的出，是个行事果决，极为不留余地的。不管是对他人，大概还有他自己。”
　　“对，并且他有着一番属于他自己的成算。一如他此次归附。”
　　叶晚枫疑问。
　　“根据他自己所言，因为贞和候和候夫人关系日渐冷漠，为了其弟能活得自在，他们母亲以后，能一切顺心。”
　　闻言的叶晚枫再次扬了扬眉，嘲弄的：“那张氏呢？就只是为了他达成目的可以随手丢掉的棋子？”语气除了嘲弄还有些瞧不上，叶晚枫也知这个时候女子没有多少地位。“臣虽然是不喜欢张氏，可也没有要赶尽杀绝。她这亲兄长倒好。”
　　话说，战玥捏了捏叶晚枫的小爪子：“但若没有朕和老六的此番较量，张氏应该是有个好去处的。”
　　这，倒也不假。叶晚枫不得不承认，能在皇帝的后宫挣得一席之地，又有贞和侯府在后，将来再有个儿女傍身，后半辈子起码衣食无忧荣华富贵是有了。
　　“臣懂了。”叶晚枫忽地点头：“他以为的，他以为。”
　　战玥听到这话不禁笑了一下。
　　“这么说，是不是幸亏张济克还有牵有挂？”叶晚枫又道：“还有哪怕是他自己的底线。不然，以这般偏执的，说不好就变成了第二个，谢生白。”
　　“不会。”战玥却摇头，很肯定的：“他和张叡一模一样。”
　　看向战玥，叶晚枫品了一下他的话就明白了。一模一样，的确一模一样。当初张叡受恩于二皇子，并且对张叡而言，二皇子是知遇之恩，要是像死忠之士，战玥登基后，必会以死效忠以示高风亮节。但张叡舍不得自己的才华。说到底……
　　他以为的，他以为。
　　说服别人前，父子二人都先说服了自己。自己是没有错的。

　　“那皇上答应了？”叶晚枫又问战玥：“且不说贞和侯府，万家。过去的年节里，就连臣都知道，他们可没少明里暗里的，和荣王重新暗渡陈仓。”
　　话问完，战玥弯唇，淡漠的：“只是保全他们性命，而已。”
　　回答之中显然话里有话。不过，是什么对叶晚枫不重要。也是他多想了，战玥怎么可能会被轻易牵制。何况张济克此人，不堪重用。
　　叶晚枫想到了别处。
　　接下去会有胡人为议和来使，本来便有些麻烦，眼下如此这般，麻烦怕是会被无限放大。
　　皱了眉，叶晚枫对赵冰锷会藏了哪儿，是真毫无头绪。这人也不像他哥一样出名，平日好像就是爱显摆了些。据说他最喜欢炫耀的，是一件叫做一羽鹤练的衣裳。
　　一件衣裳有啥好炫耀的？
　　叶晚枫费解。想不通便没有深想，现今的情势眼看着对战玚一步接一步的不利，大概也藏不了太久了。何况连谢生白都已经暴露。
　　而说到他，经过绮绝楼一役，怎么想他也不可能会就那么善罢甘休。如果战玚对他也不过是可有可无，他总该会有属于他自己的，势力。
　　就好比谢家的死士。
　　唔，不太对。谢家的死士目前看是听命于谢扬，最后直接听命于战玚的。他们的关系也更为亲密。只是，谢扬与谢生白总是同族。这其中，大约还有着什么暂不为人知的前情。
　　真全是阴谋诡计，叶晚枫脑壳疼。但唯有一件他能确定就行了，便是当日在绮绝楼，他看的十分分明，对谢生白，朱砚的存在，举足轻重。
　　能入得谢生白的眼，且不说朱砚必定有哪里特别，他的背后，朱家也定然有。
　　只是朱家就是近年才在浩州城暴发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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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个词是不是有提到过？暴发户？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