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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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到店的时候，店里客人也很少。
让人真为老板担忧。他这样子没问题吗？每天都熬夜还没什么有顾客。
老板今天看到我，已经处乱不惊。他微微颔首，用肢体语言表达“来了”。
我含蓄地点了单人火锅，坐在座位上发呆，眼尖地看到老板身后架子上多了什么东西，努力了半天才看清那是老板的体检报告。不知怎么，有种看到摇滚朋克歌手保温杯里泡枸杞的感觉。
老板的名字是“相良猛”，蛮可爱的嘛！竟然是もう（mo u），连读快一点不就是桃子了？
小砂锅被放到我面前的时候，老板将手分在身体两侧撑在桌子上，充满压迫感。
“一个人笑得那么开心？看到什么了？”
作为一个诚实的孩子我如实招供。
“因为觉得老板您人这么……嗯，冷酷、帅气，跟名字结合不起来。”
相良先生一脸疑惑。
“就是もも（momo）啊……”
“噗呲……”
又一位吃饭的叔叔把面笑喷出来了。
“你这家伙也有今天啊！相良桃子哈哈哈？在年轻女孩跟前装可爱感觉还不赖吧！”
老板看了看他，低声抛了一句，“谁啊，你？”
“诶？不记得我？又不记得我？”壮硕的叔叔抱臂，“你这混蛋怎么总是这样？你是脸盲症吗嗯？我是今井！红高的今井！经常来你这儿吃饭的老熟人！”
老板一脸迷茫。
“喂喂不是吧，相良你的大脑到底是什么构造啊？我可是当年闯进开久打败你的男人！”今井先生以一种滑稽的表情夸耀当年勇。
“嗯。那个三桥身边，最能挨揍那个。”
今井先生嘴巴张成了O型。他指着老板的手微微颤抖。
“可恶的家伙，为什么还是这么可恶！”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还和高中生一样愣头青。”
老板一脸不屑，自顾自刨木鱼花。
今井先生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我好奇地和他聊了起来。
“这位叔叔，你和相良先生以前认识吗？”
“当然了，我的青春里，可都是和这家伙战斗的回忆……”
“被揍的？”老板不咸不淡接了一句。
看他这斗嘴的样子，老板成熟那句话请当我没说过。
“啊？你，你这卑鄙的家伙！你不是说好要打架结果敲人闷棍吗？并且打伊藤的时候还是从背后袭击的吧！所谓的混战还不是因为你搞得鬼！到最后竟然还不想给我付医药费……”
今井先生又忿忿起来。
看来我最初的感觉是对的，不是那种小喽啰、杂鱼，相良先生是货真价实凶暴的恐怖家伙。
我的表情逐渐僵硬，今井先生这才后知后觉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摸着后脑勺哈哈大笑，“那个年代就是这样子，男人们用拳头说话，一顿拳脚下来，恩仇烟消云散，住院之类都是家常便饭。”
老板现在又心平气和切上了苦瓜。
“想起来了。我记得，当年开久所到之处众人跑都来不及，但偏偏有一次，有人竟敢拿罐头砸我们，砸完不跑，竟然还对我们国家领导人出巡似的招手打招呼。你大多时候也算自己惹事，是吧，今井？”
这话勾起了今井先生的伤心事，他用简单直白的语言给我们讲了一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因恶作剧而招来一系列恐怖报复的故事。三桥先生的所作所为才真是令人瑟瑟发抖。
但不知道为什么，老板边听边笑，但表情却有点不甘心。
今井先生力气大，高中毕业后一直在做体力活，后来稳定到一个建筑工地，如今也是负责人了，工程忙到很晚，来吃个夜宵就回家睡觉。
相良先生非常友好地给他送了一盘棹过的苦瓜切片。
今井先生即将落泪之际，另一个看着叔叔来了店里，他看着很瘦弱，身体不怎么好的样子，这样子也可以当不良少年吗？
“谷川……”今井先生看到搭档都要泪眼婆娑了。
“所以为什么要点苦瓜呢？”谷川先生非常疑惑，但咬一咬牙他吃掉了那盘苦瓜，真是勇士。解决了苦瓜片两人高高兴兴走了。
我发誓我看到了老板又羡慕又好笑的神情。
这个点又没什么人了。
老板点上了一支烟。
“相良先生，我每次来好像都没什么人呢……”
“那是你奇怪。”他把烟拿在手上，“风俗业的姑娘两三点走了，吃早饭的客人六七点来，其他客人集中在晚十二点以后，你四点多到这里当然谁也碰不上。”
他敲了下烟的中部，烟灰落下，“不过遇上了你大概也谈不来，一副稚气未脱的学生样。”
我吸溜着拉面，喝了口汽水。
“我能采访一下您吗？”
“嗯？”他侧目看过来。
“您为什么要选择当不良少年呢？当时？”
这个问题似乎难住了他。
也是，成为不良是当时的风尚，是一种peer pressure。可能也没什么理由。
“念书好的偏差值高的以东大为目标让其他人觉得这家伙真厉害啊，念书不好的人也总要找点出路，小学半吊子读完去了公立初中，发觉自己在打架还算有天赋，这样也算一种赢吧。”他吸了口烟，“你对故事中的三桥怎么看？”
“聪明机智。”
“也是，想不通的始终是我。”
“嗯？”捧着面碗喝汤的我放下碗。
相良先生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你不是听到今井说的了？我年轻时候的事。”
“没错啊。心狠手辣。”
他叼起烟，勾起了嘴角。一副中年人沉浸在回忆里的表情。
“三桥先生像是那种在搞笑漫画里的人，相良先生像不良纪录片里的真正不良。”
相良先生这次似乎笑开心了，甚至小小地咳了一下。
“确实。这么一想就想通了。”
“我可以要饺子吗？”
“你是一天只在我这里吃饱吗？”
“……算是吧。”
深夜静悄悄，相良先生年轻时候当不良少年肯定是出门前呼后拥一堆朋友，现在大多数情况自己一个人守着这家店，想来这中间反差蛮大，不过这几天来店里的叔叔阿姨们好像人到中年都挺幸福的样子，是不是简单一点、悠哉悠哉地活下去也很不错呢。
我挥一挥手，正要拉门离去。
相良先生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我的名字，读takeshi。”
我一回头，他倚在墙上，有一种微妙的吊儿郎当感。
可是明明读momo更可爱！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