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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禁锢 ...

  •   三天前。

      “处座,我们似乎在罗小姐的家附近发现了可疑人物,不知道是什么人,但身手矫健,几次三番躲开了我们跟踪的人,要不要下次派队守着,实行抓捕?”

      “不用着急,打听出来她买的火车票是哪一班了吗?”

      “是十五号上午十点的火车。”

      烟雾缭绕,红光幽幽亮着,男人身影隐在黑暗之中,淡声道:“我怀疑上次袭击我的军统余部会在十五号上午乘火车出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年轻男人眼中灵光一闪,喜道:“明白了,只是如果那个身份不明的人也跟着罗小姐,我们需要做出什么应对措施?”

      “这你不用担心,把她接上车就行了,后面的事我会让林谅去办。”

      他面对着窗户,微微掀开厚重的窗帘一角,外面的刺眼阳光直直射入,他眯起眼眸,看向楼下空地恰好走过的年轻男人,后者笑容暧昧地与身边女同事闲聊着什么,天生的俊朗容貌与流畅的口才令他一向极受女人欢迎。

      “处座,您是想……”

      他没有理会身后的疑问,掸了掸身上的烟灰,眼眸沉沉,唇角却扯出一抹凉薄的笑。

      ……

      这段回忆涌入谢暄的脑海,现实一步一步都按照唐川的计划实行,他不禁感叹唐川手段狠辣,布局缜密,这样的人若非对立,恐怕连他都不是对手。

      还好……他当年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如今赌赢了,换取了自己前半生求而不得的一切。

      他对司机说:“按着我给你的路线拖延时间,不要让他跟丢了,最后开到大路上。”

      我听着云里雾里,却心口传来一丝不详的感觉,遂打断他们的话:“停车,我要下去——”

      谢暄目不斜视,根本没有看我一眼,我咬了咬牙,抬手要去开车门,冷不防被他扣住了手,他用了全力,像在报复我以前的态度,我“嘶”了一声,手腕立刻红了一圈,却不能低下姿态,遂冷冷瞧着他,绝不退让。

      他唇角笑容温和,却未深入眼眸,过了一阵才松开我的手腕,看似好言相劝:“罗小姐,安静一会吧,对你我都好。”

      我怒极反笑:“好,我倒是要看看你想做些什么。”

      司机一踩油门,加快了车速,而后面那辆轿车紧追不舍,我侧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中越发异样,这个方向是……

      城郊。

      路面逐渐变得陡峭泥泞,一路颠簸,车速难免变慢,而后面那辆车却不要命地加速冲了上来,在这条不算宽的路面并排行。

      那辆车窗上悬挂着黑色窗帘,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与开车人,我疑窦丛生,紧紧盯着,谢暄在我身侧沉声吩咐:“加速摆脱他。”

      话音未落,那辆车便同时加速,并向我们紧靠过来,车尾重重撞上我们车头,似乎想要逼停,巨大的撞击令我低呼一声,心差点停止跳动,司机却一咬牙加了速,极力想要摆脱。

      却不料,又是几次接二连三的撞击。

      我的额角落下冷汗,好似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如此以命相博,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

      军统。

      而他的目标,不会是我。

      而是谢暄。

      短短几秒,那辆车又跟了上来,司机猛踩油门,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这才是真正的生死时速,我头脑晕沉,如踩在云层上,有种反胃的感觉,紧紧扶着车门把手,咬紧嘴唇紧闭双目。

      谢暄与司机的对话我也听不见了,耳边都是嗡嗡的杂音,好似下一秒就要晕厥。

      但是车辆的碰撞又将我拉回现实,我的心重重坠下,难道今日就要陪着谢暄命丧于此?

      不过……拿我一命来换他,确实不亏。

      这种时候,我却忽然想起,如果卫窈得知了这个消息,她会是为我伤痛,还是为谢暄落泪?

      大抵她这般情感漠然的人,为谁都不会动容。

      不知过了多久,路面终于平稳下来,像是开上了一条大路,且再无身后发动机的轰鸣声,一切归于平静,我不安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待喘息平复后,见窗外的景致已然回到了市中心,再回头,那辆车已不见了踪影。

      我满腹疑惑,却又止不住的难受方才那段生死追击令我胃里翻滚着酸水,实在没有精力思考。

      我侧首看向谢暄,他却始终波澜不惊,甚至对我微微笑了:“罗小姐,让你受惊了。”

      我挪动了一下嘴唇,最终陷入沉默,只调动起浑身警戒,全力应付他的虚伪面具。

      再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这辆车终于停在了一栋独立小别墅的楼下。

      “罗小姐,就是这里了。”谢暄勾了勾唇,对我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您进去吧。”

      我不论外界是什么情况,只要能够远离他,忙不迭地下了车,闻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才好受一些,因为刚才的惊吓双腿有些绵软,但我不能在他面前露出懦弱无力的一面,便站直了身子,打量四周一圈,语气生硬地质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笑而不语,对司机说了句话,轿车绝尘而去,留下一尾飞腾的烟土。

      我茫然无措,见四下无人,在别墅门口徘徊了一会,被烈日晒得更加难受,认命地上前敲了敲门。

      不管里面等待我的是谁,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无法决定我的命运。

      除了我自己。

      许久没有人来应门,我看见门把手上挂着一串钥匙,便取来开门,悄声走进了别墅。

      我一进门,便看见这栋房屋内部采用了古典欧式风格,装饰华丽,色彩浓烈,造型精美,初见雍容华贵。

      门窗上部制成圆拱形,雕花刻金,客厅上方悬挂着枝型吊灯,灯泡与水晶阵列复杂,渲染着气氛,天鹅绒沙发上是一副画框厚重的西方油画,对面是一个壁炉,其上花纹精致,令我恍惚间觉得又回到了德国。

      我返回门口,谨慎地反锁了门,在客厅看了一圈,又去看了卧室、书房、厨房和盥洗室,无一例外都是花了大价钱设计装饰,若要拍卖一定会是个好价钱,却存在某种特殊因素,令我心底的不安更加强烈。

      我有些想喝水,在厨房转了一圈,看见了台子上泡好的一壶花茶,香气幽然,还有一份精致的午餐,仿佛主人不久以前还在这里,我留意着这个细节,慎重地没有动屋内摆设,只浑身疲倦,坐在沙发上头疼地扶着脑袋。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我还是没有想清楚。

      76号公然开枪抓人是有预谋的吗?

      那个跟踪袭击我们的人是谁?

      谢暄为什么要将我带到这间空无一人的别墅?

      这些未解之谜像一团团杂乱无章的丝线,缠绕在我的头脑里,无法找到那根关键的线头。

      日头逐渐偏移,有轻风吹入,纱帘微扬,大抵是这里的环境太舒适,经历过一阵风波的我放松了警惕,眼皮渐渐支撑不住,最终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是一个难得安稳的梦境。

      阳光由浓烈转为寡淡,最后一丝余晖落在窗框上,消失不见,白昼被黑夜取代,月光温柔地撒落在女人的睡容上,繁星闪烁。

      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唐川步入客厅,刚想按下吊灯开关,便看见了睡在沙发上的女人,她靠在自己的手臂上熟睡,垂下的长发遮挡住清丽面容。

      他静静站立了一会,眸光深邃地注视着女人,半晌,弯下身将她抱在怀里,女人不舒服地嘟囔一声,在他怀里找着最舒服的位置,没有醒来。

      唐川牵起唇角,冷峻的轮廓因为这个小细节变得柔和,他抬脚步入卧室,将女人轻轻放在床上,替她脱了鞋,掖好被子,才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早就有准备好的菜和花茶,但是罗柠并没有碰,他脸色不改,脱下西装挂在椅子背上,卷起衬衫袖子,开始洗菜做饭。

      正值夏日闷热,即使到了夜晚温度也没有降下,厨房烟熏火燎之后更是热气难耐,唐川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有些散乱,黏黏地粘在额上,他随手解开了两颗扣子,紧致的胸膛若隐若现,使得原本不可高攀的冷峻形象立刻绕有烟火味。

      唐川今天心情不错,甚至可以用很好这个词语来形容,虽然他掌控之下的计划最后出现了偏差,白白放跑了军统特务,但最终也怪不到自己身上,有别人背锅。

      最重要的是,他今天留下了一个人。

      一个从很久以前,就悄然住进他心间的人。

      半个小时后,他将几道清淡的小菜放在厨房台子上,去卧室看了看罗柠的情况,她还没有醒,唐川也没有打扰她,转身去衣柜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将满身烟熏味全部冲掉。

      ……

      我是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抬眼看见窗外已经黑了,自己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我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并非在原来休息的沙发。

      门缝外透着柔和的灯光,我下地去看了一圈,没看到任何人,大门也依旧是上锁的情况,我心绪不定,对这里每一处都感到异常古怪。

      似乎在不知情的时候,陷入了黏腻危险的沼泽。

      我心事重重地重新走回卧室,在铺开的被褥上寻找细微的蛛丝马迹,我俯下身的时候,背部微痛,牵连着某一处神经,我皱起眉头,回忆应该是撞到车门时造成的伤害,不知道身上有没有留下淤青。

      我静坐了一会,仍然没有听到屋内的任何声音,遂抿了抿唇,对着床头那块落地镜化微微侧过身,小心翼翼地拉下身后裙子的拉链,露出光洁的背部,看见上面有一大块青紫的痕迹,异常显眼。

      我吸了一口冷气,突然余光扫到镜中的一个黑影,我条件反射地回头,却见唐川站在门边的阴影,目光幽深。

      我一惊,迅速起身,迎上他打量的视线,脸上滚烫,尴尬又愤然问道:“你怎么在这?!”

      唐川没说话,向前走了一步,到了壁灯照亮的范围内,我才看见他穿着浴衣,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珠,顺着紧致的胸膛慢慢落下。

      我告知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兀自后退了一步,试了好次都无法将裙背的拉链重新拉上,一时有些着急地拉扯,不料“啪”一声拉链头断了。

      坠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唐川目光一转,从镜中看见了一切,一时没忍住,唇角线条上扬,又强压了下去,他想了想,转身离开房间。

      我脸颊滚烫,懊恼不已。

      不多时,唐川回来了,手中拿着一罐药膏,淡声道:“转过身。”

      我并不看他:“我可以自己来。”

      他笑了笑:“你确定?”

      好吧……我之前被谢暄扭到的手腕开始隐隐作痛,也确实够不到背部的伤口范围。

      我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背对着他,他沾了冰凉药膏的手指触及我的背部,带来一阵战栗,电流窜过皮肤,我咬唇不语,只希望这煎熬的一刻快些过去。

      然后,我就立刻离开这里,和他再次划清界限。

      “是谁造成的?”他出声,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眼眸微动,从他的这句话捕捉到了什么有用信息,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的弧度,淡声回道。

      “谢暄。”

      如我所料一般,他的动作一顿,我透过那巨大的落地镜,看见他缓缓抬起头注视着我,目光晦暗不清。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金丝雀阿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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