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梅花与南山》南瓜藤下南瓜花

2、不方便

　　总算想起了要问问常规的工作计划和下一张唱片的时间，采稿记者松了口气，竖起耳朵刷刷刷写个不停。

　　好，下一个问题。

　　也许是被姜南山温和自在的态度的鼓励，不知想起了什么，金林娜亢奋地捏紧了话筒，顿了顿仿佛在酝酿，连珠炮般一气呵成，“姜前辈，不知道您和妻子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的呢？”

　　记者蓦地抬起头，惊诧无语间，也不禁佩服起金主编作为狂粉的勇气。

　　要知道，姜前辈最保护家人的隐私了，从出道起这类问题都一概不答。现在不会生气吧？一边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神色，这个难得的采访机会不会被主编搞砸了，一边也小猫抓痒般好奇着，这个夺走了整个大韩民国女性的心的男人，他和妻子的爱情故事在当时有着恋爱禁忌的娱乐圈可谓轰轰烈烈石破天惊，可是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是粉丝们拼凑出来的，当事人从来没有直白地表达过。

　　听说前几年有个知名编剧还想把他们的故事搬上银幕，这个企划还被评选为当年最受大众期待的电影，可惜被前辈一口否决了。

　　“这个嘛，”肃着一张脸的姜南山想起了什么，冰雪融化般弯了弯唇，“太尴尬了！又紧张又尴尬，不知道要说什么，还以为不会见第二次了。”好笑地拍了下手，“你知道最后我们都聊起什么了吗？”

　　顶着两双好奇得直点头的眼睛，姜南山无奈地呵呵，“最崇拜的人是谁啊？最喜欢看什么书？喜欢谁的音乐？”

　　这……本来打定主意要“没有呀！挺有意思的！”恭维一下的两人也不做声了，搓了搓胳膊，真无聊！又瞅瞅姜南山玉树芝兰般的脸，心里诡异地冒出一个念头，幸好前辈长得帅！

　　“我愿意！”一瞬间脑海里已经度过半辈子的金林娜脱口而出，又立刻捂住嘴，记者理解地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清晨的校园，路上还有着露水的湿意。

　　伴随着周一早晨特有的土耳其进行曲激昂的广播声，一个个班级的学生身着校服涌向操场，有条不紊的人流里，不时传来几声急促的“同学让让！”就见一个个蹬着自行车的身影火急火燎地冲进校门。恰好被同班损友认了出来，扯着嗓子幸灾乐祸地告状：“老师！某某又迟到了！”

　　这是学校的老传统了，每月的第一个周一在国旗下集会，校长发言而后就是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如果今天被逮住，那就死定了。

　　此时一排排学生身着上蓝下白的校服整齐地坐在操场的石阶上，姜南山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不经意瞟了眼亭亭玉立拿着演讲稿准备走向国旗台的身影。

　　笑了。

　　那不是，他的语伴么？

　　作为京市最大的私立学校，一高有着庞大的国际生源。学校最近组织了一个结交语伴的活动，鼓励国内生和国际生结成对子，互相辅导外语。那天在一教，就是公布结果和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想起那天在教室，他故意问起银杏叶，她却压根记不起他，还有他们尴尬的对话，姜南山就不禁失笑。

　　如果说梅小雨是一眼看得出的单纯羞涩，那么他，不知怎么，一贯开朗的他就是隐隐觉得这个女生有点特别，让他通常对女生礼貌性的恭维逗开心等社交套路憋着使不出劲的特别，但又说不出为什么。

　　一边走着神，一边捡着飘进耳朵的清脆女声咂摸了一两句，“小的时候，爸爸抱我去看梅花，一边闻，一边念诗，“昨日绮窗前”——”身边的柳熙俊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被他不悦地瞪了回去。

　　忽然，他朝着国旗台盯了过去。

　　梅小雨，是在不舒服吗？

　　虽然仍在流畅地念着稿子，但这弱了一两分的声量，和有些勉强的笑容？环视四周，竟然没人发现异样，姜南山挪开眼，继续发着呆。

　　翘首以盼中，校长终于做完了最后的总结，“——结束！”

　　嗷唔！一群群磨皮擦痒的学生立刻从石阶上弹起，鸟兽四散般嘻嘻哈哈走出操场，人高腿长的几个男生更是迫不及待地敲着饭盒向食堂冲刺，一时间，你追我赶，你推我搡好不热闹。

　　姜南山在鸦黑的人潮里无意回头，仗着身高似乎一眼看到空荡荡的操场阶梯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走啦！”柳熙俊胳膊一勾。

　　从食堂里出来，姜南山心神不宁，忽然对打闹着的两三个哥们丢了句“你们先回教室”，就大步朝一个方向跑去。

　　才迈进操场他就放慢了步子。

　　果然！

　　此时空荡荡的操场里，巨大的石质阶梯上，孤零零地坐了个小小的身影。

　　佯装晨跑过去，不到半米处他小心抬头，

　　顿时哭笑不得！

　　嗬！

　　人家正捧着一本口袋书专心致志背着英语呢！压根没往他那瞟一眼。

　　那专注的样子，那聚精会神的眼睛，活脱脱的学霸风范，好像不是穿着轻薄的校服裙坐在清凉十月的冰冷石阶上，而是在某个竞赛教室。

　　皱了皱眉，难道，她是故意在这背单词的？

　　瞪着梅小雨明显苍白的脸色和不时跺一踱震动取暖的双腿，姜南山凝凝神，干脆长腿一跃，直接坐到了她身边。

　　“啊！”

　　被陡然投下的阴影吓了一跳的梅小雨本能地往边上一让，发愣地看向姜南山，“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低头脸颊爆红，又迅速挪了回来，几乎是紧贴姜南山坐着。

　　转开眼不自在地动了动。

　　留给姜南山一根晃动的黑色马尾和一只依稀通红的耳朵。

　　随之低头的姜南山怔了怔，不知想起了什么，回忆着母上大人某次的训导，双脸发烫，竟然难得地结巴起来：

　　“梅、梅小、雨，你是不是……”揪着拳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竟然？！

　　只听一声悲鸣，梅小雨把脸埋进双膝，誓死决定再也不抬头。

　　看着假装鸵鸟的少女，红着脸的少年不自在地别开眼，站起身前后踱了两步，这，这种情况，需要、需要，那个什么……晃了晃头，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

　　“你、你先回去吧，”少女细如蚊蚋般的声音传来，“等、等上课了路上没人，我再走。”怕姜南山追问，忍着羞意补充，“我，现在不方便——”

　　“那你就一直坐在这里？”盯着少女扭曲着不停绞动的十指，忽然被灌注勇气似的，不就是去买那、那个吗？超、超市就有！姜南山不容置疑地反驳，转身就跑，“等我一下！”

　　“不用——”梅小雨阻拦地直起身，却见跑了几步的姜南山折身而回，立刻遮掩般地坐下。
　　下一秒，身侧就被扔来一个书包。

　　疑惑地望过去时，姜南山把书包平整地铺到了地上，摊开纸巾正一层一层往上叠，不耐烦地“喏”了声，“坐上来！不是坐凉的会疼吗？”

　　不待梅小雨反应，就一溜烟地跑了。

　　梅小雨冰冰的手指戳了戳那个书包，小心地坐了上去，笑了。圆溜溜的杏眼一弯，像月牙。

　　似乎没过一会，操场尽头就奔来了少年气喘嘘嘘的身影。“Abandon、Abandon”，竖起耳朵坚持念念有词的少女终于忍不住丢下了单词书，朝他望去。带着凉意的深秋竟被跑出了一身热汗，大大的呼哧声走到梅小雨跟前却神奇地消音了。

　　一个深色塑料袋递到了梅小雨身前。

　　梅小雨红着脸接过，沉沉的重量让她忍不住撩开看一眼，“这！这么多？！”得有二十多包了，这是承包了整个货架吗？

　　姜南山暴躁地撇开眼，声音却低的惊人，“那么多不一样的种类，我哪知道你要哪一种，让老板各来了一包”，想起那个中年阿姨调侃还略带着感动的眼神，他只想落荒而逃。

　　“谢谢你！”这是想象了一番更加小声的梅小雨。

　　“还有——”一件黑色外套就不由分说地扔到了梅小雨膝上，梅小雨默不作声地接过，嘴角却悄悄抿了起来。

　　并肩走在路上，看着自己的宽大外套绑在梅小雨纤细的腰间，随着她的步子一甩一甩，姜南山咳了咳，没话找话，“喂，女生不是都牵着手一起吃饭一起去厕所吗，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不叫你的朋友？没人来找你吗？”

　　梅小雨的步子顿了顿，“我，不想麻烦别人。”

　　虽然和所有的同学都相处友好，但梅小雨不想承认的是，当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冰冷冷的操场，脑海里，竟然没有浮现出哪怕一个名字。

　　独自上学、独自吃饭、独自回家，她，已经习惯了。

　　望着今天几乎是从天而降的姜南山，梅小雨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一点好奇，“你是韩国人，为什么会来中国上高中啊？”

　　不经意地瞥着梅小雨的神色若有所思的姜南山卡壳了，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一个中国哥们儿的口头禅：“来呀！互相伤害啊！”

　　本可以像往常随意搪塞过去的，不知怎么地，想起刚才操场上梅小雨那个明明浑身都散发着孤独却怡然自得习以为常的身影，他低下了嗓音，“和我爸大吵了几次，就被送来了。”

　　清了清嗓子，就大步朝前。想起了什么，瞥了瞥身后的少女，又不经意地放慢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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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几乎是重写了。刚开始写文的时候只想着铺陈情节，到了后面才越来越有感觉，发现情节并不是由对话或者单纯的事件展开的，而是——鸿沟。读者期待和现实之间的鸿沟。
虽然知易行难，但我会用心成长，期望能给你们带来惊喜和愉快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