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也辞

28、第 28 章

　　待看清之后，从安吓了一跳，从喜微微蹙眉，怪不得今日这眼皮跳了一日呢。

　　“参见陛下。”

　　进去后，司徒寻喝了从安早已备好的温热羹汤，燕隋自然也有。

　　从安和从喜早就看到主子脸上的不对劲，奈何陛下在这里，他们不敢擅自问，憋得很是难受。

　　燕隋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司徒寻察觉到从安从喜的别扭，开口道：“今日佳节，你们不必守夜伺候，都回去吧。”

　　“主子……”

　　司徒寻抬眼，他做的决定鲜少改变，从安撇撇嘴，满心不愿。最后还是从喜拉着从安离开。

　　等他二人离开，内殿显得分外冷清。毕竟司徒寻和燕隋无话可说。

　　灯色微暗，风势加大，将外面等银杏吹得连连飞舞，司徒寻上前去把窗扇合上时，那风趁机钻进来，将微暗的灯火吹灭，整个内殿陷入幽暗。

　　今日他离开前特意嘱咐从安，不必过度布置，谁成想连个借光的花灯都没有。

　　他转身准备找烛台，殊不知那边响起凳子倒地的声音。

　　“顾挽之……你在哪儿？”

　　燕隋的声音略有些焦急，仿佛很紧张。

　　“陛下稍等，我去点灯。”司徒寻依着记忆走了没两步，手腕被炙热的触感包围。

　　“陛下，你能否先放开，不然我如何点灯？”

　　燕隋手劲紧了紧，呼吸也急促几分，在夜里且还是近距离，这种变化自然容易察觉，更何况燕隋胸膛的心律跳动的声音越发的快，仿佛在下一刻就要蹦出来一样。

　　“你……你快点。”燕隋逼着自己松开手，没有了依附的人，燕隋陷入一种无力的境地，好像黑暗永远将他吞噬，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十岁那年，被关在黑屋子里，还有老鼠吱吱的声音，外面满是雷电轰鸣，瓢泼大雨，妇人的疯叫哭喊，一切一切都让他无法面对。

　　薄弱的微光占据他的眼帘，也在那一刻，他周遭的恐惧齐齐消失，定眼看去，背对着的身影有条不紊的点着烛火，一盏接一盏，顿时间，内殿的光茫竟有些逼人。

　　司徒寻的背影很好看，长身玉立，雅人深致。像是画中走出来的端方君子，绝世独立。

　　燕隋克制的收回眼，“不许传出去。”

　　司徒寻余光微顿，放下手中的物件，从最近的柜子取出一物来，“既然是陛下的生辰，怎么能没有生辰礼呢。”

　　躺在他掌心的是一枚护身符，“是从安去华觉寺替我求来的，他说我平安，他和从喜就会平安。如今我把这护身符转赠陛下，陛下平安，我等自然也会平安。如果……陛下不介意的话。”

　　燕隋静静凝着他的手心，半响，道：“这算讨好？”

　　“如果陛下觉得一枚护身符就算讨好的话。旁的金贵之物想必陛下平日里见得多，况且我有的大多是陛下赏赐，再送还给陛下，不诚心。”

　　“这是你宫人替你求来的，你转赠给朕算什么诚心。”燕隋略带嫌弃。

　　司徒寻手伸得累，“总归是心意，陛下不喜我便自己留着——”

　　“等等，谁说朕不要的。”燕隋一下就抢走了，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以后，你若送东西，自己亲自去求才算真正的诚心。”

　　“如果有明年，挽之会记得的。”司徒寻顺着他的话回道，明明也只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罢了。

　　燕隋听着就是觉得不喜欢，“什么叫如果有明年？你在咒朕，还是在咒你自己。”

　　“世事无常，我说的是自己，陛下定然会长命百岁。”司徒寻坐下来，把从安准备的羹汤一饮而尽。

　　“顾挽之你知不知道你很无趣。”燕隋负手站在他跟前，手里捏着那护身符，一时不知道该放哪里。

　　“这世上有趣的人多了，但无趣的顾挽之只有一个。”

　　燕隋被他的话逗笑，明明是一副冷清模样说的话，偏叫他有了笑意，“给朕带上。”

　　司徒寻没动，反而默默看着燕隋的双手。

　　“愣着干嘛？”

　　“寻思着陛下的手没有受伤。”

　　燕隋沉下一口气，上手捏了把司徒寻的脸，滑嫩滑嫩的。

　　这样亲密的举动并不适合他们，司徒寻微微将头后仰，“君子动口不动手。”

　　燕隋本也有些尴尬，收回手，“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罢，他固执的把护身符塞在司徒寻手中。

　　无可奈何，燕隋这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难得他没放出狠话威胁，司徒寻就当作积德行善。

　　他起身举起护身符，因为身高比不得燕隋，“劳烦陛下低一点头。”

　　燕隋这样对视，见他脸上的红肿看得更加清晰，心头一时五味杂陈，他微微低首，二人呼吸交错，他能清晰看见司徒寻微垂的眼睑，以及紧抿的淡唇。

　　“好了。”司徒寻把护身符挂上他脖子立刻退开三步。

　　“你坐下，朕给你上药。”燕隋的口吻软和许多，他靠坐在桌案上，示意司徒寻过来坐在他腿边的凳子上。

　　司徒寻可不想再遭毒手，没有犹豫道：“青……白大人已经帮我上过药了，就不劳烦陛下了。”

　　“那是几个时辰之前的事。”燕隋扫过桌案上堆砌的诗句杂论，字字清晰俊秀，犹如眼前人。

　　“我可以唤从安从喜来。”

　　“你在废什么话？”因他百般推脱，燕隋心里的不悦放大，若不是刚收了他的礼，此刻绝憋不住心底的火气。

　　司徒寻只好住口，他实在担心燕隋会不会让他另外一边脸肿起。

　　事实上，这一次他想多了，燕隋难得细致，指腹流连他脸颊上每一寸，像一根羽毛似有若无的触碰，这种感觉并不好，司徒寻仿佛一个端正的学生，一动不动。

　　“时辰不早，休息吧。”燕隋扔掉药膏，“明日朕会叫太医院送新的药膏。”

　　听到他要休息，司徒寻觉得今日总算是结束了，哪知道下一刻，燕隋径直往他的床榻走去。

　　“陛下。”

　　燕隋不耐烦的回头，“怎么？”

　　“这是云华宫。”

　　“朕没瞎。”

　　“所以……陛下打算今夜留宿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