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人间无战事》章鸮笑

44、卌肆 我不入地狱

　　——子弹从枪膛里蹿出，追上抛入空中的玉冠，玉冠向地面回落，与几颗子弹迎面撞上。碎了，反射折射，像另一个炽星坠落在天空之内。
　　赵扶苏说过，
　　“废帝制，均人权。
　　我赵扶苏是大韶领导人和三军总司令，我不是皇帝。”
　　录像放了几千遍，范围是整个星球。
　　星球……
　　该把这里叫什么？
　　“夫人说了算。”赵扶苏看Caesar，她给了自己支持，自己得倾尽天下去报答。
　　自从Caesar来了，有钱，有飞行器，有人，大陆囊括赵扶苏手中。
　　有神吗？有，Caesar就是他的女神。
　　“谁发现这里是一个星球的？统一后以他的名字吧？”，“鬼晓得是谁？以你的名字吧？凯撒或者塞萨尔。”月食时月面出现的地影是圆形的，远航船回来时先看见桅杆……生活在球体上是所有人的共识。
　　正在赵扶苏和Caesar讨论两大陆统一后对星球如何命名的时候，Troy爆发了大游行，反对这种自说自话。
　　赵扶苏反省，自己确实因为大地震里那场战争变得有些莫名，他开始高傲，开始自大，看似成长其实更为轻浮。
　　还没有统一，凭什么命名？
　　简直是笑话。
　　游行说了另一个笑话给全世界听——他们否认这里是个球体，认为大韶和Troy在一个饼的表面。
　　赵扶苏惊呆了，Caesar惊呆了，坎·Einstein几乎暴怒。
　　“这群愚蠢的平民！干脆学一学古时教会，把这些异端全杀光！他们，这些异端，违抗神的意志，让他们下地狱！”
　　地狱。
　　大韶大陆上原来有个民族，他们的信仰叫做佛，佛经故事中八大地狱。
　　有佛，还有菩萨，其中地藏王菩萨有“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大愿，愿渡尽一切恶道众生，然后才成佛果。不过他老人家于久远劫前已经成佛，现在是倒架慈航的菩萨，等渡尽众生，才成佛果，但地狱及所有众生都是不可能渡尽的，他老人家就永远也不能成佛了。
　　这是佛教的一个典故，地藏菩萨是见地狱众生受苦，感同身受，遂发愿下地狱救度众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而地藏菩萨虽然身处地狱，却清凉自在，虽誓不成佛，实已得佛果。
　　这就叫什么人说什么话！地藏菩萨是大自在人，说的就不是大话；寻常人也怎么说，就是昏话。
　　“我不管谁入地狱，我反正不入。”
　　既然地是平的，那更不能入地狱了，不得穿过去，掉进无穷无尽的宇宙变成垃圾！
　　“他们地平学说的根据是什么？”Caesar按住躁动不安的坎妈妈，疑惑。
　　“平面世界说”的支持者游行时如是解答：
　　无论在任何海拔高度360度环绕观察，地平线总是显示是完全平的。所有的业余爱好者利用高空气球、火箭、飞机、无人驾驶飞机的镜头在超过海拔20里的高度拍摄的照片看，地面依然展示了完全平坦的地平线。
　　如果是球形25,000里的周长, 球面三角指示的表面上的所有的水平面必须是曲线，下降计算为：8寸每里乘以距离的平方。这意味着在6里的水平面会有6尺的下降。
　　这种观察实验已经进行了很多次,但是每次都证明水面是完全水平的。
　　如果世界是平的，那么边缘是什么呢，人会掉下去么？平面以北极为中心，边缘由一圈高数百英尺的冰山环绕围住，无法突破。没有人能很深入南极腹地，曾有探险船花3年时间在所谓的南极周边行驶了69000里完成环绕。按照球圆形模型，这距离够他们环绕南极6圈。
　　赵扶苏抓住游行排头那个举标语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是好事，我们提倡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嘛。但是质疑这个，我建议先别找平的的证据，把证明是圆球的证据一一反驳了再说。证据太多，不知你这辈子能完成吗？”
　　如果世界真的是平的，那我们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炽星，月亮，侍卫星……又是怎么运作的？
　　这与百年前那个说我们在宇宙中心，而炽星月球侍卫星都是绕我们运行的人，有什么区别？
　　一个Troy古人，属于不知名的民族——当然文化已被遗忘。他的地心说认为，宇宙是一个有限的球体，分为天地两层，这个球位于宇宙中心，外面是等距两层，恒星天和原动力天，此外空无一物。上帝推动了恒星天层，才带动了所有天层的运动。人类居住的圆球，则静静地屹立在宇宙中心。
　　扯得要命。
　　游行举了大旗，图案是橄榄枝拖着冰环里网状经纬线，正中间是北极点。Troy传说，在做祷告时，忽然天门洞开，圣灵化为一只鸽子朝他飞了下来。所以Caesar的报社在宣扬Shao magnum est pax paradisum（大韶是个和平的乐土）时，曾经举旗游行，把所有神话都扒拉出来借题发挥，他们希望神回来。
　　那是因为Adolf站在了本该属于神的位置。
　　就在一千两百多天——大约三年前，Troy1194年，神遗忘的开端。愈来愈少的原始森林里藏匿不住那些远古的怪兽，它们不断出现在Troy山区边上是小镇上，吃掉迷途的羔羊，然后死在枪口下。嘿，那种新的枪，杀伤力太大了，把冲出丛林提醒人民“神还存在”的野兽打的稀碎。
　　稀碎的肉。
　　神迹都变成了肉。
　　Caesar和妈妈忍不住去煽动暴乱，毕竟当时Adolf煽动的也是一种暴乱，一种官方的、自觉自发的、杀伤力更大的，暴乱。
　　"神的女儿"举的旗，也是橄榄枝，拖着一个网状经纬线图标。不过角度不一样，并不是北极点为中心，而是能同时看见Troy与大韶——透视感，寓意昭然若揭。
　　那时候所有人都想占领世界，占领这个球。
　　现在居然开始怀疑世界的形状了？
　　同而不同，Caesar成了官方，去以暴力镇压暴力，而不是被镇压。
　　大韶表面安定大家似乎不怎么记得帝国对共和国的侵略和反抗，只是地上裂了个缝隙，可是Troy呢？在人民心头喇了不知道多少口子！他们没有像大韶一样，把文化“消毒”。
　　幸而赵扶苏与她并肩，他可以执Caesar手，牵她跨过杀戮，逃离战场，到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去！
　　平民应该以血肉返还“神的女儿”，回馈神的美貌，归还神的地位，感谢神的庇佑，赞颂神对于AdolfAryamanic这种魔鬼的退让……
　　然后帮助神，把这些宣扬世界扁平、甚至利用“神的女儿”的报社，来达到可怖目的之人杀光！
　　奇迹将会出现——白鸽将要起飞，她将以鹰的勇气，去击败那蹂躏我们祖国的秃鹫！
　　到时候了，赵扶苏看着坎妈妈的表情，和Caesar对视一眼。
　　有人要入地狱，不是夸海口，是地藏菩萨一样的背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