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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死生契阔,与子成悦 ...

  •   再见面,已是五年之后。

      据目击者称,去年的研究生毕业典礼上,就有人看见一个长着爱心形胎记的女人,拿着一张破旧的照片,走进了老教授的琴房。

      也是同年的年末,郝佑就明媒正娶,将他苦苦追了八年的女朋友娶回了家。

      挨过分手吵架,也挨过了七年之痒,那一刻,按理来说,梁歆应该是满足的,当然,她也尽力这么去做了,却仍有些美中不足。渴聆由于工作,临时被老板扣在了机构,三贱客的婚庆公司也因为技术上的问题,在这对新人宣誓的时候,让浪漫唯美的LED屏开了三十秒钟的天窗。

      幸而,这一切还有机智的司仪及时救场:

      “看来是我们的婚庆公司跟大家开了个小玩笑。大家好,我是海伦,今天的婚礼司仪,当然,也是这对新人的特邀表演嘉宾......”

      是的,海伦,她回来了。

      五年前,渴聆离开后,她乘坐的航班也同时抵达了这座城市。只是从那以后,仿佛变了个人,没人再见海伦盛气凌人,没人再见她花枝招展,没人再见她四处张扬,当然,也没人再听她提起过“特洛伊”这个名字,和不为人知的,那段留洋的过往......

      “叶渴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现?错过了梁歆的婚礼,难道你还要错过我的吗?”

      “抱歉,欣,再给我十分钟,十分钟后我一定到!”听筒里传来渴聆无比悲催的声音。

      可当渴聆真正出现在欣的面前,已是半小时之后。

      “交代吧,怎么回事?”很想发怒,但欣的身后此刻还站着一个为她的礼服整理裙摆的雇员,“不是说很近的吗?不是说就在隔壁那条街吗?”

      “的确如此,”渴聆随意将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丢,还来不及喘气,也走到了欣的身后,“可我想不到,那孩子下课时居然哭了,就哭了这多出的整整二十分钟,她妈妈一到,我就立马冲过来了。”

      “亲爱的渴聆,这么特殊的日子,你就不能暂时把你的责任心放一放,先把那孩子交给机构的负责人照顾吗?”

      “我很想,”渴聆说,毛糙地摆弄着欣背后的拉链,“但是你知道的,我做不到......还有,别说得那么夸张好吗?不就是来选个礼服,别搞得像今天就举办婚礼了一样好吗?”

      “不就是来选个礼服?不就是来选个礼服?你倒是知道,为了今天,我等了多少个日子?杰克这家伙,哪次时间是恰好能跟我碰到一块儿的?不是开会就是录音——录音啊,关他什么事?他是公司的专业音响师吗?”

      “理论上来说,不是。但实际上,他的建议对过程中的完善还是挺有帮助的......对了,不是说特地跟公司请假了吗,他人呢?”

      “请假?半小时前的确如此,但新上司来电后就不一定了。呵,还真是说走就走的旅程呢!”

      “又跑了?”看欣一脸生无可恋,其实不用问也知道。

      “说得轻巧,哪是跑啊?根本就是连滚带爬。”欣说着,双手往腰上一叉,渴聆好不容易拉到顶的拉链瞬间又滑了下来,“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找一个这样的人谈恋爱就算了,还非找个这样的结婚。结婚就算了,人家嫁人无非五种,暖男、直男、凤凰男、妈宝男、妻管严,我呢?非要多出个第六种,上司管严!”

      “可不管他放了你几次鸽子,你还不是照样死心塌地跟着他了?”渴聆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拉链拉到顶,可凹凹凸凸的,赘肉的痕迹依旧很明显,“插句题外话,我想你必须在婚礼之前减减肥了,否则我不敢保证你扔捧花的时候,拉链不会爆掉。”

      欣郁闷地又给了渴聆一眼,“忽略题外话,是我眼瞎!”

      “不是你眼瞎,是他责任心强,你看中的不就是这点?”将颈部的搭扣一扣,“搞定。”

      渴聆也没想到,当年的事竟会发展得如此顺理成章。眉姐那边,为了避免说话露出马脚,杰克只好凡事都通过欣来转达,一来二去,欣这丫头,虽然嘴上嚷嚷着没可能,不知不觉,心里却早已种下情根。

      特别是渴聆回乡那两年,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又勾搭上的,总之,当渴聆再次回到这座城市,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两人就已经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的关系了,看得渴聆那叫一个五雷轰顶,怀疑人生。

      “说好的安妮.海瑟薇、妮可.基德曼、苏菲.玛索呢?”

      “得了吧,那家伙,有这贼心可没这贼胆……算了,今晚再给他好看!”欣说,勾勾手,示意渴聆走到前面来,“对了,刚才你在上课,眉姐就直接打电话给我,要我帮她转达了。她说,今晚珊妮的庆功宴,你要是再敢迟到,她就敢拖着店长去管你们老板要人!”

      看来渴聆的坏毛病不仅引起公愤,还无形中给她的好上司塑造了一个不太正面的形象。得改!

      “......不过一会儿,你得先陪我回趟剧院。”

      “又不排练,去那儿干嘛?”渴聆说。

      “我把东西落在化妆室了。”

      欣是毕业后的第二年才来到这家歌舞剧院工作的。第一份合约宣告破裂,这妮子一气之下竟一走了之,疏通关系之余,也没少让她那远在老家的哥哥操心破费。不过一份与所学专业完全无关的工作,要这马大哈咬着牙坚持干,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就算是花钱买教训吧,所幸的是,身为剧院管弦乐团的专职演出人员,她还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奋斗至今,不说有多伟大,又可以捡起老本行,渴聆看得出,这妮子心里还是享受得很的。

      “看来你已经跟他们混得很铁了!”渴聆说,方才进门的时候,她看到几个拎着小提琴的帅哥路过,都不约而同朝这个将婚少女,她的好闺密投来了一个不太纯洁的眼神。

      “听着怎么有点捉奸的感觉。”欣调侃,头也不抬,轮流在几个抽屉里翻来翻去,“我说是他们眼睑痉挛你信吗?”

      “鬼才信!”渴聆啐了一声说。

      “也是,凭我的魅力,自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过这事你可不能让杰克知道,那家伙,眼力不行,吃起醋来倒从不含糊。”欣说,渴聆眼见她把一个抽屉从柜子里脱出,直接扣到了地上,“可你也别觉得是我把他给卖了,刚才那个只是我们团里的老暗号,那几个家伙只是想拜托我,明天的排练帮忙在团长面前顶一下,好让他们去完成人生大事。”

      至于什么人生大事,不说渴聆也心领神会。可既然如此,“拜托下回要我来看你演出的时候,顺便附上演出门票吧,不然我这一个月工资还不够消费呢!”

      “谁让你不回公司干了,非要呆在那犄角旮旯?”欣说,眼看找寻的东西就要浮出水面,下一秒,又被她当成垃圾丢到了一旁。

      “犄角旮旯也不错啊,你看那些孩子多纯真,当然,除了今天哭的这个,我还真有点招架不住。”渴聆苦笑说。

      “招架不住就赶紧回去!没听说吗?珊妮老早就跟眉姐抱怨了,说很难再继续跟简合作下去。简那家伙你也是知道的,眼高手低,自命不凡,最近又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写出来的尽是些成腔滥调,一点原创性都没有,也不知道被经理和乔伊找去约谈过多少回了。”

      “看来她这抽风还是间歇性的。”当年不就抽过一回?

      “有没有良心,还在这幸灾乐祸?”欣说,语气突然莫名强硬了些,“但——”那张阴邪的脸随即恢复了它的本来面目,“我也是!不过我看你还是识相点,趁眉姐才退休不久,人事方面还能帮你活动活动,赶紧从了她吧!要不过了这段时间,只怕你有这心,人家也没这力了。不信你看我家那位的新上司,才来几天啊,就学会用鼻孔看人了。”

      “怎么,心疼了?”渴聆揶揄。

      “说不疼是不可能的,那家伙,跟我一样,一根筋,什么时候把人家得罪了都不知道。”

      “所以老天才会把你们凑到一块儿,让你们谁都不能欺负谁!”渴聆说着,帮着欣一块儿将整面化妆镜抬了出来,“不过你也看到了,这社会,风水轮流转得厉害,我这人吧,心眼不纯粹,可也还没复杂到足以应付那群人精的地步,所以这趟浑水,我还是不趟为妙。”

      “还挺有自知之明。不过我说,你该不会嘴上说着这个,实际上却是在躲特洛伊,不想——”欣说,眼睛突然一亮,伸手就将一张牢牢卡在镜子后面的光盘拔了出来,“找到了!”

      找到?大动干戈半天,就是为了这么一张光盘?看着这满地的残骸,渴聆估计他们一会儿又得花上相当一段时间整理了。

      “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了,不然我一会儿怎么跟眉姐交代?”

      “我说,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就不知道叫你那万能的IT精英帮你在电脑上备份一下?”

      “备份?这东西还能备份?”欣惊讶,将光盘往渴聆面前一搁,却是一张当年他们参加合唱演出时的记录光盘。

      “还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渴聆无奈,瞥了一眼欣手上的东西,“我说你,翻这古董出来干嘛?”

      “谁知道?不过眉姐问我的时候,我说应该还能找到,她就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今晚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带过去。”

      “眉姐?她要你这个做什么?”渴聆仍旧不解。

      “或许想让在场所有人都一睹我们当年的风采吧,还是说,她是想借机替我们学院的合唱团做做宣传,你说,她什么时候也这么热衷于公益了?”欣调侃,可语毕,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两种假设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对了,我之前说到哪儿了来着?”

      特洛伊。

      “不,没什么。”渴聆说。

      “可我怎么觉得我刚才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欣说,可想了一圈,脑袋还是一片空白,“算了,想起来再问吧。不过我说你,真的就不回公司,决定在机构里呆一辈子了?”

      决定?坦白地说,渴聆是有这打算,可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自从五年前的事之后,她就不想再对未来做任何形式的预判了,免得想法越精确,偏离轨道时,心里越纠结。

      “走一步算一步,不过,暂时先这样吧。”

      “可你不是说,不想按照你爸妈给你安排的路,才推掉所有相亲,又回到这里来的吗?”

      的确,毕业回乡之后,又考了两年的教招,可依旧没上。是否刻意?渴聆不敢保证,不过灰心丧气之余,爸妈只好将身为父母的威严,与他们老有所依的念想,全部压在了渴聆的婚事上,不间断地给她安排了一次又一次所谓家庭好、地位好、学历好的“三好”男人相亲。直到有一次,渴聆面对着一个满脸麻子,三大五粗的某部长公子,终于忍不住反胃,反胃之后,就带着为数不多的家当连夜出逃,回到这座城市里来投奔欣了。

      那是渴聆第一次反抗父母的权威。

      可二老自然也没那么容易放过机会,第二天就坐着最早一班车冲到了欣的家里,苦口婆心劝渴聆回头是岸。却不知欣这一晚上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好说歹说,渴聆就是铁了心不挪窝。无奈之下,一家老小只好各退一步,二老不再强迫渴聆回家相亲,也让她继续呆在这里,不过条件是,只能给她三年的时间,若这三年,渴聆仍旧找不到自己满意的,也让他们满意的,到时候就算绑,渴聆也得乖乖跟他们回去,不得有误。

      “今年又快结束了吧......”

      “别急,我还年轻!”渴聆说。

      “不是说你,是你爸妈,你当初不是答应他们了吗?可这三年也不见你有什么行动啊,整天不是上班就是上班。”

      “没办法,这也是爸妈给我下的死命令不是?”渴聆说,顺带着将手上的光盘塞进欣的包里,免得她一会儿又不知道把它丢哪去了,“要不是当着他们的面签了这份三年的铁合约,他们当时哪会那么容易离开?”

      “可我还以为你签这个只是在他们面前做做样子呢!”

      “拜托,白纸黑字的卖身契,怎么做样子?”渴聆说,“再说了,我哪像你,能说不干就不干,拍拍屁股走人,还能有个那么牛逼的哥帮着善后。”

      自知不在理,欣急忙转过话头:“你爸妈这招也太狠了,面上说是在给你机会,自己选择,实际上却几乎侵占了你所有的时间,分明就是想要你知难而退!”

      “别说得这么可怕,再怎么说也是我爸妈,不见得到时候我不想回去,他们还非得扛着八抬大轿,硬把我弄回去吧?又不是封建社会。”渴聆笑说。

      话音未落,就听欣偷偷喃了一句:“以爸妈的脾气,那可未必。”

      “要真是这样,那我也只好逃婚了,再不行,就来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说好了,到时候你可得帮我。”渴聆说,登时瓦解了欣面上所有严肃的表情,“不过我说你,能不能别在别人面前抹黑我老板了,不然你要我以后怎么在这一行混下去?”

      说得随意,但帮忙把化妆室恢复原貌的时候,背着欣,渴聆还是好几次失手,让东西从掌心里滑了下去。直到华灯初上,眼看着再不走,就必定会像眉姐预料的那样,迟到无疑。欣灵机一动,将所有化妆品,和散落在地上的头饰,一股脑往演出服的大裙摆里一塞,拖着渴聆就往的士站奔去。

      “放心,庆功宴结束后,我会让杰克回来搞定,这是他应得的!”

      一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到达咖啡馆,眉姐似乎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她的脸色,已不似五年前渴聆离开时看到她的最后一眼,那么苍白,那么无力。尤其是微笑着朝着这对年轻人走来时,毫不恭维地说,两个苹果肌上的润红简直就是返老还童。

      “这么冷,在屋里等我们不是更好?”一上来,欣就没大没小地来了一句。

      “我这不是掐着表,准备去渴聆的机构把她捞回来?”眉姐说,戏谑的表情丝毫不亚于欣,“让我看看,这么久没见,我们的准新娘是不是又胖了?”

      渴聆立马也给了欣一个“瞧见了吧,不是我一个人觉得”的眼神。

      “您不是也一样?”欣打趣说,“看来就算在您的肚子里,渴聆的东西也没敢偷懒,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

      “可不是,托它的福,勤快得很呢!”眉姐说,“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原来退休的日子这么好?”

      不用早出晚归,不用埋头苦干,每天只要帮着店长泡泡咖啡,打理打理生意,安享晚年,足以。

      “要是想得到,当时也不会管您叫‘拼命三娘’了。不过您现在舒服,某人可就惨了,您都不知道您的那位后继者,把她老公折磨得多惨!”渴聆揶揄地朝欣努努嘴说。

      “可不是,要是他今晚都敢迟到,我也打算向您一样,掐着表冲到公司找他们要人了!”

      正起着哄,咖啡店的门蓦地被推开,就见一个光溜溜圆滚滚的脑袋从夹缝中伸了出来。

      “别急着冲,人已经在里面了,恰好早你们一步。”店长指着吧台上,正跟王助理聊得热火朝天的杰克说,“我说外面怎么这么热闹,干嘛不进去聊?”

      “我正在跟孩子们学习,体验做‘冰雪美人’的感觉呢。”眉姐说,顺势就将头靠上了店长的臂弯。

      “不好,渴聆,快报警,有对老夫老妻正在这光明正大地虐狗呢!”欣夸张地说,作势就要绕过这对歪歪腻腻的老情侣往门内钻,“看来那五千万,店长,您花的值!”

      “可不是?区区五千万就能换得这么好的媳妇儿,老天真是便宜我了。”店长也颇为甜蜜地说。

      看得出,他是真的满足了。不论当年为了帮眉姐筹齐那五千万,卖了普罗旺斯的店面,还是后来,又同甘共苦了两年,两人才在这个略微偏僻,略少人烟的地方,将斯旺咖啡馆重起炉灶,他都是幸福的,帮着眉姐彻底断绝了过往,眼下,这女人已经在他怀里,也已经完完全全属于他。

      “你说我现在,什么都有了,是不是就缺一副棺材了?”

      幸福得口无遮拦,眉姐当即就装腔作势地赏了店长一个大嘴巴。

      “别这么说,店长,我们还指望你重振旗鼓,再去把普罗旺斯的地盘夺回来呢!”渴聆说,“这地方太偏了,坦白说,要是没部小车,我也不太乐意常往这儿跑。”

      “我们这不是在变着法子鞭策你们好好赚钱吗?”眉姐顺势接过渴聆的话说,“其实偏也有偏的好处,年纪大了,就喜欢清静,再说了,要不是地方偏,我们哪有机会给珊妮办这庆功宴?你看,小王刚不就在里面玩嗨了,哪还有精力去管什么隐私不隐私的?还有那谁——”

      “特洛伊。”

      什么?

      “特洛伊!”

      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欣突然喊出了一个与眼下话题并无任何关系的名字来,怔得在场所有人一时忘记了呼吸。可明明喊的人是她,下一秒,众人却同时将目光投到了渴聆身上。

      “我想起来了,渴聆,刚才我们正要说他的不是?就是早一会儿,还在剧院化妆间的时候!”

      渴聆当然不会忘记,并且,十分负责地说,当时就是她放纵欣,故意让她把话题扯远,甚至遗忘的。

      不想提起,尤其眼下,还是当着特洛伊亲妈和后爸的面。

      “是吗?”渴聆尴尬地说,“我想我们还是先进去比较好,以眉姐现在的身体情况,应该不太适合承受这么大的风。”

      可没有人移动,半晌,就连渴聆的身体似乎都被固定,牢牢锁在了原地。

      “得了吧,别打岔了,”欣说,揣摩着靠近了渴聆一步,“其实你不想回公司并不是因为那些人精,而是他,特洛伊,对吧?你怕想到从前,更怕他去那找你。”

      被欣的气势强压着,渴聆后退了一步。

      “可是这样就行了吗?你真就打算躲他一辈子?”

      没作答,但很幸运,这回,欣猜对了:躲,若不是郝佑同时邀请了特洛伊,梁歆的婚礼,或许她会出现,若不是得知特洛伊已经回了美国,或许今晚的庆功宴,她仍会被老板扣留,然后偷偷躲到机构,吃她的泡面,上她的Q。

      “是吗,渴聆?”

      仍旧没有回音,但渴聆的表情已经给了眉姐答复。

      “可当初不是说――”

      显然是继承了他们的精髓,合适的语态,恰到好处的谎言,完美的表情管理,竟让所有人都觉得,散了,就这么散了,再也无法挽回。

      “其实没必要的,当年的事都已经过去,大家各归各位,你们还是可以——”

      各归各位?真的是这样吗?如果真是这样,海伦不会到现在还是特洛伊的前女友,她不会清楚记得自己曾是小三的身份,而她,更不会深深让怨恨在心底埋藏。从此,天各一方,直至今日,忘了仇恨,淡了哀伤,淡忘着,甚至他们仅存的最后的瓜葛,也随之烟消云散。

      “不可能的,回不去了。”渴聆动了动唇。半晌,“不说这个了好吗,欣?”

      看得出,眉姐和店长的眼神已经由担忧转为了深深的自责。

      “不能不说!以我的立场,其实没必要替他挽回什么,可是渴聆,不管当时的情况如何,这几年我看得出,爱你,他确实用了真心。”

      真心?是啊,特洛伊也说过,所有人都说过。可真心了又如何?现在看来,不过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做出的错误决定,才有了错误的相遇,错误的相知,与当年,错误的相许。

      “其实是我,早该收手的,在那孩子说已经找到幸福的时候。可我怎么能用自私充当对他的理解,还那么自以为是,总以为我追求的,就是他想要的。是我,我对你们的亏欠。当然,这辈子,我亏欠和感激的人还有很多。他的感情,”说着,眉姐再次被店长牢牢锁进胸膛,“欣这孩子的宽容,经理和大家的不计前嫌,还让我在公司里发挥了两年余热……太多太多,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到现在,上帝才让我知道,没有什么能比呆在所爱的人身边更重要!”

      就像现在,依偎在店长怀里,任这个男人经历过多少风雨巨变,沧海桑田,此时,在她身边,他都只是她的男人,只想用尽一切,护她安好。

      “别多愁善感了,眉姐,”似乎为了舒缓气氛,欣突然尴尬地插了一句进来。提起了,可她也没想过会这样。眼下的氛围显然已经不在她的预料之内,显然,它已经沉重过了头,“否则渴聆又得搬出她林黛玉那一套了。”

      可是,“不是每段恋曲,都需要有美好回忆。”

      听过,看过,也参和过。能够拥有当下,却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不是没想,是做不到。太危险,蓦然回望,处处断崖。没有眉姐的智商,更没有她的坚毅和果敢,所以,只能这样,让她这样,得过且过,至少目前,渴聆只想听天由命,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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