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之月》长眠未尽

5、第五章 扩散

　　凡斯勒区，一个看上去六七岁，穿着粗布的女孩在角屋里瑟瑟发抖。她蜷缩在稻草里，在早春的寒冷中，没有褪去冻青的双臂环抱着膝盖，低低的抽泣。门口，两块漏风的木板卡着，姑且算是房门的样子。

　　“吱嘎——”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呀！”女孩惊恐的抬头，沾着脏污的脸上泛着青白。

　　“是我，黛西，好点了吗？”从门缝里钻进来的是一个瘦弱的男孩，年纪看上去比女孩大一点。男孩小跑到女孩身边，献宝一样把藏在怀里的面饼拿出来：“看，有好吃的。今天又有一个侦探先生来这附近问问题了，我只是随便说说，就拿到了整整三个铜角子！”

　　被叫做黛西的女孩肉眼可见的颤了颤，更害怕了。她拼命摇头，明明很饿，却半点不想吃东西。

　　“怎么了？”男孩疑惑的看过去：“我已经吃过了呀，你快吃吧！还有2个铜角子呢，我们明天也有吃的了。”男孩已经看过不止一次，因为没有东西吃而在寒冷的冬季僵硬着离开人世的孤儿了。在恶劣的生存条件下，早熟的男孩已然清楚死亡的含义。

　　克鲁德区有针对孤儿的福利院，但在凡斯勒区的贫民窟，没有谁会去。这一方面是没有这类信息，眼界也不够宽广，另一方面，却是为了安全。

　　路上的危险，譬如被贫民窟的黑色势力抓走等等，对没自我保护能力的孩子来说，超出了承受能力。反倒是留下的话，有邻居，还有同样遭遇的孩子，物伤其类，□□不会肆意妄为，反倒安全。至少失踪了会有人注意，被发现死了，会有代表找那些黑色势力要个交代。

　　麻烦和收益的不匹配，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老巢附近总是要收敛些，这让那些各色势力更倾向于通过洗脑，哄骗，引诱的怀柔手段对受害者下手，至少孤儿们的生命不会随时受到威胁。

　　“唔……不！”毫无征兆的，黛西尖叫起来。

　　条件反射的，男孩看向黛西，然后，瞳孔放大，神情呆滞。

　　下一刻，自震惊中回过神的男孩立刻冲向黛西。

　　来不及了！

　　女孩的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大洞，可以看到身后的稻草和墙壁。就像不久前男孩同侦探先生说的那样，空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快！不过短短几秒，就如同无名的怪物，把女孩整个人给吞掉了。

　　回到学院，上午的历史课结束，班级里正讨论着最新的失踪事件。这次是在十字花区，描述这次事件的同学信誓旦旦的提到：失踪者和之前可怜的动物们遭遇了一样的神秘失踪事件。

　　……“从身上某个地方开始消失，然后消失的地方扩大，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不过一会会，这个人就没了。真的，我看到了！”那位男生绘声绘色地强调。

　　“真的？你是吓人的吧！这么可怕……”

　　……

　　“我记得子爵阁下有在市政厅担任要职。雅莉，你有没有从那里得到什么内幕消息？”克里斯蒂娜可爱的歪了歪头，看向好友，好奇之余还有些担忧。

　　“最近这几天父亲很忙，都在加班。不过今天早上母亲说十字花区也有人失踪，市政厅压力很大。”伊莱雅轻描淡写的回答。她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再者，有需要也可以询问埃玛夫人。埃玛夫人是猩红教派安排在她身边的人，但凡需要什么情报，说一声就会递送一份过来。

　　“真可怕，连十字花区都……也不知道下面的几个区怎么样了，到底有多少人受害。”克里斯蒂娜有些叹息。

　　之后，这次的事件似乎愈演愈烈。不管是学校，还是其他公共场合，只要有人都在讨论这方面的事。

　　放学后，回家的路上，行人神色匆匆，数量也明显要比之前少了，街上稀稀落落的。

　　伊莱雅在马车上又看到了一起消失事件。

　　当天，直到晚餐结束，伊莱雅才看到刚刚下班的吉恩子爵。把外套交给了上前的女仆，吉恩先生神色疲倦，嘱咐妻儿近期一定要小心，没事最好不要随便出门，实在有事就多带些人，早去早回。

　　在接下来的几天出门后，跟在伊莱雅身边的就不止埃米莉了，连交通工具也变成了小型魔能车。车内除了司机，还多了阅历丰富的埃玛夫人。

　　学院的学生也少了一些。这其中，既有因为担忧而请假的，也有那么几个是确认失踪了的。比如：

　　“卡西失踪了。”克里斯蒂娜神情严肃。

　　卡西，人如其名，是一个可爱而充满活力的金发女孩，性格外向，和谁都能说上几句。

　　她没有姓氏。现在不像以前，平民也可以给自己取个姓氏。但他们通常是不会随便给自己取，而是会在家庭的社会地位得到提升的时候，才会取一个有纪念意义的姓氏。

　　卡西与他们同龄，是邻班的女生。她虽然只是平民出身，但在学院交友广泛，很受欢迎。同班的理查德·布尔就是卡西的追求者，嘴边总是会提到她。也是因此，卡西失踪的事情才这么快传到班上。

　　“我们得做些什么！”后排传来布尔同友人激烈的争论。

　　“所以，克里斯蒂有什么想法吗？”伊莱雅看向眼前的女孩。美丽娇小的克里斯蒂娜不仅家境富裕而且聪明世故，性情虽然不至于冷酷，但也不像是为一个同年级不熟的校友而以身犯险的样子。

　　“之前，布尔找过我。——我想，我想帮帮他们。”克里斯蒂娜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

　　她一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就连交朋友除了性格也会重视家世。可是，她到底才只有十四岁。年少的女孩啊，还是憧憬着水晶般纯洁的感情。

　　“布尔说卡西之前正好接受了他的告白，突然就……而且，布尔的家里也对他们在一起没有意见。我很羡慕他们。嗯……你知道的，我需要保证自己的联姻价值。”克里斯蒂娜慢慢的说出自己的心情。

　　不仅是像这样同尼古拉斯家的女孩们交好，也要保证自己的感情生活足够干净，这样，才有更好的联姻价值。

　　她不后悔，这不仅是为了她的母亲，她爱的家人，也是为了她自己。她也不排斥这样，只是，偶尔，就是偶尔，她也会想不那么理智，想要更肆意一些。所以，在看到这样肆意的，不掺杂其他的美好感情时，她就想在一定范围内帮帮他们。

　　她自己也不愿意深思自己的想法。

　　魔导工业后，在大势所趋下上位的资本家和科研人员成为了新贵族，近些年俨然是帝国的新主人。但虽说是贵族，可别说悠久的历史底蕴了，连帝国的上议院都进不了。

　　而魔法，现在称之为神秘的守密与隐藏则是新世纪的潜规则，旧贵族更是将其视为魔导工业后不可外流的依仗。新贵族就算有所知晓，也是不得其门而入。

　　所以现在克里斯蒂娜想要插手明显涉及神秘的事情，那么就必须从旧贵族入手。这里是尼古拉斯的紫罗兰。在尼古拉斯家族，其中长期呆在紫罗兰市的年轻一代里，伊莱雅是目前最有分量的。换句话说，一定范围内，她的态度就可以被认为是旧贵族的态度了。

　　“随便你。”伊莱雅没有明显表态，显然明面上既不打算真正出手，也无意阻止别人插手。

　　这次的神秘失踪事件，被称作黄昏迷失事件。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市政厅的压力很大。但只要十字花区没有闹大，尼古拉斯家族都能压制。说到底，只是看上去棘手而已。

　　如果放手动用底蕴，或者让教会插手，那事情早就解决了。但怎么说呢？紫罗兰到底是尼古拉斯家族的大本营，怎么可能让其他势力插手，这等于在向所有势力宣告尼古拉斯家族已经没有自保的实力了，连老巢都保不住，可以动手收割利益了，动用底蕴也是同理。

　　所以，只能拖着，等更多的线索。

　　你说向警察厅，向行动署施压？这是必然的，人命是最重要的。如果实在严重，让教会插手也是无可奈何。就像是在那名为陈茵的少女的故乡，一个现代国家出事，虽然想要自己解决，但事情足够严峻的话，还是会向国际求助的。

　　至于安全，旧贵族如果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的话，还是早早下台一鞠躬吧。

　　抬手摩挲着身上母亲这几天特别嘱咐的水晶首饰，水晶上有着奇异的美感，伊莱雅无可无不可。遇到失踪事件，旧贵族总是有暂时抵抗的办法的。拖延一段时间，家族供养的神秘侧专家自然就赶到救场了。

　　克里斯蒂娜得到了伊莱雅的回复，不是预想中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坏的，至少没有明确的反对。她安下心来，刚刚的询问不仅是为了得到伊莱雅的意见，也是在说服自己。现在，自己说服了自己的少女立刻开始联系班上同学。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作者在写地名的时候觉得查资料查的太烦了，直接写“烦死了”（凡斯勒区）
Ps：阿眠终于反应过来了断章也需要技巧，正在努力修改，看过的亲（为有人看过感动一下）不用在意，内容没改，就是有几章的尾巴修了一下，以及，听说“断章”是作者的天赋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