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之月》长眠未尽

4、第四章 潜伏

　　在各方密谈不休的日子里，在繁花行省偏僻的郊外，通过四通八达的地道迷宫，能找到一间隐秘的神殿。

　　神殿内部的格局是圆形的，中央有一座祭坛。一位戴着猩红面具的女性正低着头，跪在祭坛的后方虔诚祈祷。只见这位夫人身着繁复的深红近似墨黑的祭司服，面具上五官的位置微微凸出，但没有任何色泽变化和孔洞，乍一眼如同无面，边缘处却浮出无数暗红的花纹，透着诡异。

　　如果有熟悉猩红教派高层的人在，一眼就可以认出，这是无面大祭司特丽萨夫人。

　　这时，有数人，身披绘有猩红仿若眼睛状花纹的黑色斗篷及兜帽，无声地鱼贯而入，最后围绕祭坛及大祭司静立在墙壁浮雕前。

　　不多时，特丽萨夫人起身。祭坛外围的猩红光焰明灭不定，她的身影在其照耀下，肃穆森然。所有人伸出右手，五指并拢掌心分别接触额头和心脏的位置，祷告：

　　“愿猩红之辉月覆盖永恒不朽。”

　　引领了一句简单的祷告作为开场，特丽萨夫人开始了这次的密会。

　　“目前通告有关情报，占卜家赛斯确认已经发疯。这时今年有记录的第四个发疯的占卜家了。”其中的一个黑袍首先开口，话语中隐含笑意。

　　“哈，那群老鼠，活该！”

　　“还有什么好消息？”

　　“这是有记录的第四个了吧？想来还有隐藏身份下发疯的。”

　　“安静！”特丽萨夫人声音严肃：“这不是坏消息，但我们的时间也更紧了。不愿皈依的异教徒发疯也可能是接触了某些余孽的源头，比如魔女互助会、欢愉教派、不眠者还有枯萎盟约等等。我们不能大意。灵界的详细情况如何？”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黑袍下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

　　“怎么说？”

　　“好消息是炽阳教会最近的态度在某些地方有些暧昧。”

　　“那群死脑经？看来他们在灵界的情况不妙啊，他们的第六个节点失守了？”

　　“不止，第七个节点也已经失守了。”

　　“见鬼，这是近百年来失守的第四个节点了吧？看来七大教会的人急了。”说话的人语气不是很好。

　　也难怪，七大教会在灵界的防守是以炽阳教会为基准的，现在他们一旦失守，自己这方防守的压力就大了。

　　说到底灵界的力量辐射也并不都是归于猩红的，总有其他力量掺入其中，猩红教派在灵界的基本盘也需要防守。只不过其中的部分怪异现象是沾染了猩红之辉月的力量，所以会主动攻击他们的相比七大教会遭遇的要少一些而已。

　　当然，考虑到教派侍奉的伟大存在掌握有部分的魔网权限，他们在防守上的优势不逊色炽阳教会就是了。

　　“目前来看，形式对我们有利。但不能大意，还是要继续潜伏下去。等待猩红之辉月覆盖整个世界的那一天到来。”大祭司特丽萨夫人总结。

　　“这也是那一位的意思。”意有所指。

　　结束了会议，所有人伸出手，掌心分别轻触额头和心脏的位置，祷告：

　　“赞美您，愿猩红之辉月覆盖永恒不朽。”

　　这次的会议本来就是为了和重要成员通气，以安抚他们继续潜伏。毕竟是在明面上被打压的□□，成员之间联系并不容易，彼此防备得厉害，有些指令还是需要通过这种方式传达的。

　　放学后，伊莱雅照例上了负责接送的马车往家中去，女仆埃米莉同之前一样在马车里等候陪同。

　　马车开始行驶了起来，速度不快。无论是马车还是魔能车，在市里没有意外都是不能疾驰的，更不用说是作为上城区的十字花区了。

　　等到车进了一处岔道，为了安全，更放慢了。

　　边上的路灯已经亮起，在黄昏下并不显眼。也就是十字花区为了更好的维持秩序，才有这么好的公共福利，

　　“呀！”埃米莉突兀的发出一声压低了的惊呼。

　　“怎么了？”伊莱雅转头看去，女仆流露出惊讶的面孔因恐惧而扭曲，马车的观察窗上按着的手轻微的颤抖。

　　“那里。”埃米莉的指尖晃动着抬起，指向马车前方数十米处，发出了沙哑而颤抖的声音。

　　伊莱雅循着女仆的指引看去，那是一个没有了头的男人！

　　不仅如此，身体没有了的部位还在扩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快……从肩膀，腹部，到整个上半身……，然后是双腿，以及最后的鞋底。

　　不过十秒上下的时间，整个人就不见了，灯光下，没有一点血迹。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整个过程中男人一直在挣扎，就算没有了上半身也在挣扎奔跑。却没有任何声音。是的，不光是没有叫喊，连挣扎着奔跑，或是撞到路旁的行道树，也没有任何声音。

　　而男人消失之后，他跑过的路上也没有任何脚印，或者是任何证明对方挣扎所留下的痕迹。

　　伊莱雅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从开始到结束都始终安静的注视着。她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好像刚刚看到的并不是什么诡异的现象，而是稀松平常的小事，以至于没有半点情绪的变动。

　　在某种程度上，伊莱雅的表现反而更能让人感到恐惧。若是看到，带来的恐怖甚至要超过刚刚那一幕。

　　就好像恐怖谷理论一样。越是平常的熟悉的事物，在流露出异样的陌生时，带来的恐怖感反而要更胜过那些罕见的鲜明的怪异。

　　埃米莉的运气很难说是好还是不好。她因为被刚刚诡异的现象吓住了，没有来得及回头看到小主人的表情。现在她再度看向侍奉的小姐的时候，只是觉得小姐情绪稳定毫不慌乱，还因此得到了安抚。

　　“小姐，您没事吧？”车夫艾勒先生似乎听见了女仆的惊呼，询问道。

　　“没事。”一如往昔的平静。

　　刚刚马车并没有停下，只是行驶地更慢了。得到了回应的车夫是一位谨慎的驾驶人，在“绑架”事件后更换的，忠诚而富有经验。他显然注意到了刚刚的事情，但能控制住恐惧。

　　车身半人高的台阶不方便上下，如果真有危险，与其浪费时间招呼车内的小主人，下车后又失去车子侧板的保护，倒不如加速奔驰越过去。而假使旁边的人不会遭受危险，那么放慢的马车也不会接触到什么。

　　到家后，伊莱雅就看到埃玛夫人前来迎接。

　　“埃玛夫人回来了？家里的事很急的话可以晚几天，不用着急回来。”伊莱雅的话里似乎意有所指。

　　“再没有比小姐的事情更重要的了，家里也催我赶紧回来。”埃玛夫人试探着回复，话音温柔，目光虔诚。

　　不久前，伊莱雅刚刚回到学校的时候，埃玛夫人表示有急事要回邻市的故乡一趟。不过短短几日，她就归来了。她离开前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大约是回去后得到了确认，不再像离开前那样焦灼了。

　　晚餐时，只看到了母亲优雅的身影，吉恩先生却没有出现。

　　“你父亲工作上有事，在市政厅加班，这几天都很忙。”看到爱女注意到空缺的主位，西尔维亚夫人提了一句丈夫，接着问：“我听艾勒先生说你回来的路上出了点事，你有看到什么吗？”

　　“没看到多少，埃米莉好像看到了，她显得很害怕。”伊莱雅自然的开口，将母亲的视线转移到了受惊的女仆身上。

　　相比温馨的尼古拉斯家，同一时刻的凡斯勒区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