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刘海戏金蟾

8、【8】天上点下来摇钱树

　　孔大虎眼睛在肖承天和郑大娘二人脸上打转，眼巴巴的看着就像一个小孩子祈求大人给自己买玩具的那种神情，目光蓦然之中带着祈求。

　　论起孔大虎这样家大业大的人又无一儿半女，不知道多少人眼巴巴盯着他的家业，莫不说认干女儿，就是做小老婆都有人排队。

　　但是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独爱上官玥儿，这也是孔大虎的先见之明，他想用这个干女儿来保护自己多活几年，再者也是真的对这个食不果腹的姑娘独见尤怜。

　　郑大娘看着肖承天没有说话却笑了一声，而后道：

　　“这是好事啊，我们玥儿能给孔老爷做干女儿真是莫大的福气。”

　　虽然说郑大娘极力赞成这件事，但是孔大虎还是看着肖承天，他希望当家的人能点头应允。

　　“这事倒是个好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这可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你还犹豫什么？你看孔老爷这礼都带来了，这自古都是认干爹，这认干女儿还是孔老爷有这样的心胸不嫌弃我们家境贫寒，多好的事。她爹你就点个头应允吧。”郑大娘着急的看着肖承天，生怕孔老爷改变了主意。

　　沉静了半晌，肖承天才开口道：

　　“这件事还得玥儿自己做主。”

　　肖承天转首看着上官玥儿，和和气气的问道：

　　“玥儿，这个事舅舅觉得可以。孔老爷是大户人家不嫌弃我们家境贫寒，也诚意可鉴。你就自己拿个主意。”

　　肖承天话毕，大家都把目光转移到上官玥儿身上，孔大虎屏着呼吸等着上官玥儿说话。

　　气氛就在屋子里凝聚，时间如同沙漏一样慢慢流逝。

　　屋外的晨光微亮，穿过薄云泻进门口的土地面上暖融融的，照亮了微细的尘埃。

　　上官玥儿白皙的脸上显出微微的红晕，其实是心里难过的表现——自己家境变故，在舅舅家这些日子虽说过得贫苦，心里却很踏实，现在突然要被人认作干女儿！虽说是一件喜事，但是自己到底还是不愿意离开舅舅这一家人。

　　“一切全凭舅舅做主！”

　　是的，一切全凭舅舅做主。

　　为了这个家能让所有人吃饱穿暖牺牲一点也是值得。

　　“那就定了吧。”肖承天叹了口气道，脸上表情凝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掏走自己身体里的一块肉，割舍流血。

　　上官玥儿心里知道舅舅也是很为难，从舅舅的脸上就能看出来内心的不舍。

　　肖承天就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儿，过继给孔大虎指定就是住到孔家，虽说从这里到孔家不远，但是步行也是要几个时辰的。

　　孔大虎看到肖承天点头应允心下大喜，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这一口茶水喝的极其舒坦解渴，似乎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茶水。

　　转首对那边站立的阿福摆了一下手，阿福立即明白了，出去从马车上捧着一张红布盖着的方盒进来。

　　方盒放在桌几上的时候发出轻微的震动，孔大虎伸手揭开红布，一排排金灿灿的定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足足五十枚定子，晃得郑大娘一阵眩晕。

　　她自小到大那里见过这么多的金子，一时间愣在哪里，脑海只有一个念头——上官玥儿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摇钱树。

　　“这是你们对上官姑娘的养育之情。肖掌柜你们看个日子通知老夫，到时候我上门来接上官姑娘再正式行过继之礼。”

　　“好……好，我们一定选个黄道吉日。以后我郑大娘可就攀上孔老爷这个亲戚了。”

　　“……”

　　事情定了下来，孔大虎起身要离开，郑大娘挡住让吃了早饭再走。

　　孔大虎很乐意的留了下来。

　　闲暇之时，孔大虎看上官玥儿神情暗淡，于是问道：

　　“上官姑娘，你别伤心，老夫是真心的怜爱你，老夫已经没多少年的活头了，在死之前能收你做闺女也是我这一辈子的造化了。”

　　“孔老爷，玥儿去了孔家一定会像亲闺女一样对你。只是……只是我才习惯了舅舅家的生活，现在又要辗转你孔家，一时不舍罢了。”

　　孔大虎长叹了口气，道：“这一点老夫能够理解，毕竟血浓于水。”

　　顿了顿，他又淡笑道：“这两家也相隔不远，你想舅舅他们了随时就能回来。这也不无不妥。”

　　上官玥儿点点头，端起茶壶给孔大虎和肖承天添上热茶。

　　身后的燕北辰脸色淡淡，上前一步，对着孔大虎说道：

　　“孔老爷可否让我与上官姑娘同去？”

　　孔大虎笑笑道：“小燕，你到老夫孔家也是可以的，只是这事还得肖掌柜和肖妇人点头才是。”

　　郑大娘早已经和肖明月去厨房准备饭菜，肖承天看了一眼燕北辰冷言道：

　　“孔老爷是收玥儿做闺女，你去作甚？”

　　肖承天一句话问的燕北辰哑口无言，心想，自己到底要跟着上官姑娘去干啥？

　　去干啥？

　　“舅舅，燕北辰也是我救下的，就让他跟着我吧。”

　　上官玥儿已经开口了，肖承天不好再说什么，看着上官玥儿点点头应允。

　　过了一会就开始用早饭。

　　肖承天家里第一次这么多人开心愉快的共用早餐，孔大虎吃惯了白面精米现在偶尔吃一次野菜淡饭也觉得极为爽口，还称赞郑大娘好手艺。

　　饭毕，孔大虎一行人回去时郑大娘给阿福一大捆山野菜。

　　送走了孔大虎一行人，郑大娘回到屋里抱着足足二百五十两金子笑得脸上开了花。

　　突然从食不果腹的日子一下子变了天，这就像天降的好事都让她给碰上了。

　　“穷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她和肖承天合计了一下拿出两定金子用来重新盖几间像样的房子，其他的钱也够两口子后半辈子生活了。

　　这几日郑大娘也不让上官玥儿上山采药，就是家里的筛检药材和劈柴挑水的活也不让干，就像活菩萨一样供着生怕这个侄女累着了。

　　粗重的活就全部安排给了燕北辰，燕北辰也心甘情愿的干的津津乐道，从心里一直感激肖家能够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并没有赶走。

　　肖承天和往常一样每天去镇上的药馆，早出晚归，郑大妈想要和他商量一个黄道吉日让上官玥儿去孔家认干爹的事都没得商量，只有到晚上才挑灯看着黄历二人合计。

　　二人定下日子还不放心，到镇上把赛半仙请到家里给看个日头，花了十个铜钱，郑大妈还为这事和肖承天红了脸，心疼那钱花的冤枉！

　　认干爹出门的日子最终定在了九月十八日。

　　郑大娘让燕北辰带着一盒上官玥儿之前从山上采回来的毛尖茶，去了北河坡给孔家送了消息。

　　这天下午，郑大娘拉着肖明月和上官玥儿去镇上。

　　事先问郑大娘去镇上干什么，郑大娘不肯说，直说去了就在知道。到了镇上的一间布庄子上官玥儿才知道郑大娘是要买几匹布回家给两个闺女做新衣服。

　　回到家里，郑大娘就开始用尺子在上官玥儿身上量尺寸，晚上就开始裁布做衣服。上官玥儿在一旁刺绣，肖明月一脸羡慕的说道：

　　“表姐，竟不知道你绣得这么一手好刺绣。看这牡丹，逼真的就像花儿真的盛开。”

　　“以前在燕国跟娘学过女工，其实啊这绣活万不及母亲，只可惜……。”上官玥儿从来都是一个坚强的人，今天提及父母竟也会伤心惆怅。

　　“表姐，你可否也教我刺绣？”

　　“这个简单，只要表妹你用功，月余时间就基本可以自己掌握技巧。”上官玥儿看了一眼肖明月，便开始给她讲解刺绣的技巧和各种针法。

　　“表姐，我一定要好好学，不然等你去了孔家我就没有机会学了！”

　　这时，郑大娘瞥了肖明月一眼，“玥儿虽然拜了孔老爷为干爹，但是我们肖家始终还是娘家，想回来就回来了，这也不是千里迢迢的燕国十年八年见不着面。”

　　上官玥儿看到肖明月给郑大娘撇了一下嘴，她忍不住笑道：

　　“表妹你好好学女工，给未来的女婿做衣服鞋子就不愁了。”

　　肖明月刷的一下脸魇羞红起来，娇羞道：

　　“表姐，你也取笑我。”

　　“这有的人走了才半个月你就整天闷闷不乐，这学刺绣恐怕是别有用心吧。”上官玥儿一边绣花一边挑逗着。

　　肖明月假装生气，一甩手怒嗔道：

　　“不和你说了，爹爹快回来了，我去准备晚饭。”

　　留下郑大娘和上官玥儿在油灯下不停地手里忙活着，郑大娘看到上官玥儿一手的好女工心里感叹着。

　　在上官玥儿三岁的时候郑大娘和肖承天去过一趟燕国，那时候上官玥儿的父亲上官卫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先锋军，由于战乱，肖月娘和丈夫离多聚少，日子过得也不宽裕。

　　那也是郑大娘第一次见到肖月娘，相貌清秀俊美，就和现在上官玥儿一样是一个娇美人。

　　可惜红颜多薄命。

　　现在郑大娘看着上官玥儿不禁心里竟然泛起了一丝疼惜之情。

　　虽说平日里郑大娘这个人对上官玥儿尖酸刻薄，但是现在眼看着和自己生活了几个月的人要去孔家自己就有种嫁女儿的伤心油然而生，思绪淡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