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帝师父》萧瑟行者

24、利益

　　姜昼被蛮横粗暴地扔进一间竹屋，顿觉泊遥这帮人鼠目寸光，迂腐顽固，实在气人。
　　竹屋简陋封闭，只能从门缝处看见一点外面的光亮，姜昼被晾在里面大半天，眼见着门缝的光亮一点点消失，想来天色将暗，肚子不禁叽里咕噜起来。
　　他生来骄奢，行军途中也是山珍海味不断，哪受过这等待遇？喊又喊不出声，姜昼暴躁地踹了一通竹门，岂料这竹屋看似构造简易，却是坚固异常，姜昼直踹得脚指头钻心疼痛，竹门纹丝未动，连个声响也无。
　　姜昼无可奈何，垂头丧气地瘫在地上，旁边一个小几案上有个茶壶，里面尚有点水，姜昼摸黑灌了一肚子凉水，胃里更难受了。
　　正绞尽脑汁想着泊遥这是何意之际，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叫自己，虽然声音很细小，但姜昼还是一下子听出是荀鹤的声音，不由激动弹起，张了半天嘴却发不出声音，急得直打转。
　　“姜昼，你在里面吗？”荀鹤轻轻扣着门，问。
　　姜昼一时无奈，最后只得撕下衣摆一角，顺着门缝递出。这件衣袍他以前穿过，只能祈祷荀鹤还认得。不一会儿，只听门外荀鹤道：“你等一下，我去找人帮忙。”
　　荀鹤轻微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姜昼又一个人陷入黑暗，只是内心焦躁平复了许多。他闯泊遥的举动看似鲁莽，实则也是对荀鹤有信心，算准了她不会弃自己不顾。
　　果然没过多久，姜昼又听到了荀鹤声音：“就是这里了，陛……先生，你能打开这个门吗？”
　　“这个不难，”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回道，“只是，你有问过荀谷主么？”
　　荀鹤似顿了一下，道：“没关系的，我就送点吃食，说两句话就出来。”
　　男子似乎有些犹豫，荀鹤语气带着乞求：“先生……”
　　虽然明知是为了自己，姜昼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他还从未听过荀鹤用这种语气跟人说话。少顷，那男子似乎无奈一笑：“好吧。”
　　一道微光闪过，竹门咔地一声轻响，被人从外打开，荀鹤提着灯笼和食盒走了进来。不知是否光线作用，姜昼发现荀鹤比以前娇艳了许多，一双大眼睛格外晶亮，以往在公主府，荀鹤总是憔悴苍白，望似楚楚可怜，现在却多了几分灵动与活力。姜昼心中诸多感慨，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荀鹤双手提着东西，这一来猝不及防，被他抱个满怀，别别扭扭地挣脱开，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眼门口的文玉。文玉微微一笑，低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姜昼这才转头去看文玉，却只看到个一闪而过的背影，然而只一个背影就道不尽的风流，莫名就让人自惭形秽。姜昼想问那人是谁，张口又哑然无声，烦躁地比划两下，便哭丧着脸垂下了手，生闷气似地僵在原地。
　　荀鹤当他还在气被囚禁一事，虽然她和荀言的关系不算亲厚，但在外人看来毕竟一体，不禁歉然道：“对不住了，我找机会让他们放你出去，你别急。”
　　姜昼抬头瞥了她一眼，又继续垂下了头，荀鹤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不出话么？”
　　姜昼点了点头。荀鹤将手中灯笼和食盒放在几案上，转身跑出竹屋，对文玉道：“先生，你能解除他的言禁吗？”
　　文玉一笑，连屋都没进，只在外面伸手一指的功夫，姜昼便感喉中一阵舒爽，开口再无障碍。
　　文玉含笑对荀鹤道：“进去吧。”荀鹤总觉得他笑容别有深意，八成是误会了什么，不过眼下也顾不上这茬，荀鹤进屋跪坐案前，打开食盒，对姜昼道：“这谷里净是些素食，我随便做了点饭菜，你试试合不合胃口。”
　　姜昼一扫先前不快，“你亲手做的？”
　　“是啊，”荀鹤理所当然道，“这当口，你觉得还有谁会给你做饭？”
　　姜昼笑呵呵端起碗，风卷残云般地扒完了饭菜，肚子总算安分了些，一只手放在荀鹤肩膀上，道：“我就知道，小鹤你不会不管我的。”
　　荀鹤一叹：“所以你就明目张胆地跑进来？”
　　姜昼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进来怎么见你？”
　　荀鹤无奈道：“你到底来干什么？”
　　姜昼道：“我说过了，来结盟啊，该不会这谷里没一个人相信我的诚意吧？”
　　“你父皇当年……”荀鹤想了想，“算了，总之我爹也不像是会轻易信任谁的人。把你留在这里，八成是想等姚启到来时拿你做人质。”
　　“所以小鹤你得帮我，”姜昼一脸郑重，“我一定得和你爹谈谈。”
　　荀鹤掂量了一下自己在荀言面前的分量，感觉自己应该帮不上忙，一脸为难地沉吟半晌，道：“这自古以来结盟之事，是谈出来的却又不是谈出来的。”
　　姜昼眨了眨眼，突然屈指，对着荀鹤脑门弹了一下：“你个死丫头，在我面前绕什么弯子？”
　　荀鹤揉了揉额头，面不改色道：“结盟归根究底是利益交换，我听说了你在广场上对我爹的话，太笼统了，配上你这张脸，就显得很不靠谱。”
　　“我怎么啦？”姜昼摸着下巴左右转转头，“我这张脸哪里不靠谱？”
　　荀鹤白了一眼，撇过头去不搭理他。姜昼笑笑，道：“好了，说正经的，如果荀谷主带着泊遥修士效忠皇族，三年之内我一定给他谋个国师之名，助他与大祭司姚启分庭抗礼。”
　　“呵呵，”荀鹤一脸迷惑，“你还真嫌你父皇眼皮子底下不够乱。”
　　姜昼道：“不乱我怎么办？总不能将来继位了还要当他们巫族的傀儡。”
　　荀鹤突然又向前凑了凑，低声道：“你知道么，巫族姚氏背后其实是有天神扶持的。”
　　“不知道，”姜昼一脸平静，“不过姚氏短短几十年壮大至此，我早猜到背后不同寻常。”
　　荀鹤道：“那你凭什么觉得和泊遥结盟能斗得过巫族呢？”
　　姜昼一叹：“此次围剿泊遥，我父皇才拨了五千人马，可姚启竟最终凑出了三万大军来。而且我怀疑，这三万大军里不止有人族和巫族。你说，这天上地下，除了被姚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泊遥，我还有谁能与之联手？”
　　“三……万？”荀鹤不禁打了个哆嗦，“大祭司可真看得起泊遥啊！”
　　姜昼道：“只要荀谷主效忠皇族，我便留下给他当个人质又如何？就不信姚启敢让我回不了京，我看他心心念地指望我将来禅位呢。”
　　荀鹤思索片刻，起身道：“我只能替你传个话，可不保证我爹愿意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