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佳人情仇记》王零一

5、第5章

　　杜雨飞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早晨的阳光穿过浓密的枝叶，斑驳的洒在她的身上。看着照在自己身上的阳光，杜雨飞想起以前，父亲每次出征，娘送爹走的时候总是满脸温柔的笑容。可当父亲的身影在眼前消失在视线内时，娘会紧紧的抱着她，每次都说着同样的话：“飞儿，人活着，太苦、太累、有太多的责任和悲伤。当你悲痛欲绝的时候，抬头看看你头顶上的阳光，它不会因着谁的离去而黯淡，也不会因着谁的开心而更加灿烂。当你连死都不再害怕的时候，更应该好好的活着，要相信活着总是有希望的。”
　　原来娘每次送别父亲，都把它当成是一次生离死别！那时她年纪尚小，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她终于可以体会到娘当时的心境了。在昨天那样的情形下，在这座深山老林中遇险，都还有人出现救了她。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既然她到现在都还活着，那就活着吧！往后再苦再难，她都要活着，誓要为枉死的家人报仇！
　　杜雨飞动了动手脚，想站起来活动一下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体，却发现司马行云的外袍盖在她身上。周围并没有司马行云的影子，而火堆里的要柴是刚加上去的。可见他还没有走远，应该是刚离开或者就在这附近。她站起身向瀑布那边走去，想先清洗一下自己的手脸，再试着看能不能找到司马行云。她想和他谈谈，昨天发生了太多事，有些事她还没来得及弄清楚。
　　杜雨飞在离水潭边不远处停住了脚步，她看见司马行云下在水潭边，处理一只野兔。他用剑把野兔的肚子剖开，清洗里面。看着这一幕，杜雨飞突然泪如雨下，她眼前涌现的是杜家那几十口人也是这样被人无情杀害的惨景。
　　“杜姑娘。”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杜雨飞，司马行云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又继续手上的动作。他看见她扑濑濑流下来的眼泪，却什么也没说，他想她需要的是把心里的悲伤宣泄出来。想起她昨夜在睡梦中那张悲痛欲绝的脸，心中不由又升起那丝异样的心痛，只是此时，他不再放任自己走向她。
　　昨夜，司马行云走到杜雨飞身边，本想把她从恶梦中叫醒。却不想，他刚靠近就被她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衫。他伸手想掰开她的手，碰到的却是她冰凉的小手。她转而紧握他的手掌，不停的喊着父母，兄长。在那一丝异样心痛的作祟下，他终是不忍放开她的小手，就那样坐在了她的身边，让她靠着自己。夜凉如水，她柔软的身躯不停的往他怀里偎过来，汲取他身上的温度。可是即使这样，她仍睡不安稳，眼泪不停，呓语不止。无奈之下，他只好出手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好好的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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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雨飞回来时，眼睛红肿不堪，但她总算是停止了哭泣。司马行云正在火上烤兔子，他只抬眼看了一下杜雨飞，又立马转回视线，专心的烤着兔子，并没有要主动跟她说话的意思。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说，她便自己开口问。她根本不相信他只是凑巧出现在这里，又刚好救了落水的她。
　　“我一路跟着你进来的。”司马行云并未隐瞒。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杜雨飞皱眉，看来她的警惕性还不够高，被人跟了那么久，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不然就是对方武功太高，远在她之上。
　　“最开始我是跟着跳上你马车的那个男人。后来你跳下马车往这边走时，我才跟过来的。”所以才会及时救起溺水的她。
　　“那你怎么知道我姓杜？”她记得昨天自己并没有跟他说过她是谁？
　　“你的玉佩上刻的应该是你的名字吧？”他敢肯定她就是杜雨飞。但如果她想要否认，他也不会拆穿她。
　　“我是杜雨飞。那么你呢？你又是谁派来的？”不认识杜家的人，根本不可能只凭着玉佩上的名字，就知道她是杜家的人。他肯定是与杜家一案有关联的人派来的。
　　“太子殿下。”司马行云并没有打算瞒着她。现在这个时候，面对痛失家人的她，开城布公的说出来，也许更能获得她的信任。她现在对任何人都存有防备之心，再好的说辞皆比不上他的坦城相告。
　　“东方珉？他想干什么？也想杀了我吗？”杜雨飞满脸痛恨之情。
　　“不是。殿下知道石祈元带着圣诣，还有禁卫军包围了将军府，让我去看看情况。我是跟着逃出来的那个人才发现你的，殿下可能还不知道你仍活着。”毕竟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从小到大甚少出府的杜家小姐，昨天居然不在将军府里，还因此而逃过了一劫。
　　“那你想怎么样？把我交给东方珉，还是那个昏君？”不管司马行云要把她交给谁，她都不会让他如愿的。
　　“我想，你呆在太子府里会比在外面安全，在那里殿下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就算不为杜将军出征前的交待，只为对付石祈元，殿下也一定会保护她的安全。
　　“我不需要东方珉的保护。从那个昏君下诣抄了杜家的那一刻起，他不再配得到我的信任。”比起石祈元的陷害，皇帝的昏庸更使她痛恨。
　　“殿下不是皇上，但殿下他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杜家一个清白的。”殿下就算不是为了杜家，为了他们东方家的江山，他也不会放过石祈元的。
　　“真相？清白？皇帝的一句话就可以还我杜家清白。可这些能换回我父母兄长的性命吗？能让那些因此而枉死的人活过来吗？”她是个女子，那些虚无的东西对她来说，比不上能陪伴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的亲人重要。十八年来她一直生活在他们的呵护之下，现在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而她还要一个人独自苟活于世，这于她而言何其残忍！
　　“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跟石祈元对抗。如果你想报仇，依附于太子殿下，借太子殿下的势力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还是你愿意任由你的亲人枉死，而害他们的人却逍遥法外，安享荣华？”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司马行云真怕她撑不住。也许激发她心中的仇恨，也许这可以让她跟他回太子府去。
　　“好，我跟你去见东方珉。”杜家的大仇，她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报，但是现在她必须安全的活着。他的武功定是在她之上，就算她不跟他回去，只要他用武力，照样可以把她带回太子府。就算不见东方珉，她也要回去见见另一个人。一个虚耗青春，空等了大哥几年的人，一个对大哥用情致深的女子。
　　司马行云有点愕然，他没想到杜雨飞那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跟他回太子府。看来是那句借太子之势报仇的话，使得她改变了主意。他递给她一只烤好的兔子腿：“那你先吃点东西，吃完了我们再走。”
　　杜雨飞没有接过司马行云递过来的东西，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她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如何吃得下东西：“你吃吧，我不饿。”
　　“你若想为父母报仇，首先得好好的活着。不要大仇未报，你自己却先饿死了。”司马行云甚少这样对人说话，从来没有人能轻易的令他情绪外露。但此时看着杜雨飞如此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他不由心生一股怒意。他不知道在他见到她之前，她有多久没有吃东西了。但他清楚的记得，从他昨天黄昏时见到她到现在，至少这六个多时辰里她不曾有过吃喝。如此下去她就算是长年练武的武者，身体也会受不了。更何况，她看起来是如此的柔弱。如此长时间的不吃不喝，她那里受得住。
　　杜雨飞霍地转身，拿过司马行云手中的食物就往嘴里塞。虽然味同嚼腊，但她却努力的把吃进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她需要它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司马行云见杜雨飞不再抗拒吃东西，便也不再出声，默默的吃着他自己手中的食物。
　　杜雨飞边吃边狠瞪几眼司马行云，心中不愤，也有些怪他多管闲事。等回到京城，她一定会找机会摆脱司马行云的。还有石祈元，她也一定会杀了他的。她把心中无处渲泄的痛苦，用在狠狠的撕咬兔子肉上，她把它当成了自己的仇人似的在咬着。
　　司马行云对于杜雨飞的瞪视，略有些无奈：只是让她吃东西而已，他又不是她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