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信笺》逝留

12、来世你渡我，可愿?

　　这人在榻上躺着，有温热的体温，有均匀的呼吸，但却不是同一个人了。多难以置信啊。
　　我脱下他的婚服，吻了他的额头，眼泪滴在他的长发上。把婚服叠好放在箱子里，封好。沈南风，你喜欢的人穿过你做的婚服了。
　　我喝光了最后一滴合暨酒，蜷缩在地上，任眼泪乱流。
　　“红豆！红豆！”“嗯？北辰？”“红……你是谁啊？”“北辰？是你吗？”“你！你不是红豆！红豆去哪了？”“我……北辰！”我惊坐起。原来是梦……嗬！原来是梦啊！在梦里我看不清你的脸了，你也不记得我。回到现代，我们不也会这样吗！呵哈哈哈哈哈……我转头看了一眼在床上躺着的齐山玉，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这缘既是强求，这又何苦呢！感到体力不支，我就顺势躺下了。眼睛早已模糊的什么都看不清，嗓子也干的出不了声，却看到了北辰的背影，我想伸手再拉住他的袖口，只能看着他淡淡的消散。我出现幻觉了吧……
　　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与我何干！
　　我撑着头坐在之前北辰喜欢看书的案前，翻着他之前看的白话文小说。“有这么好看嘛！”书角湿透了。玩弄着他经常那在手里的扇子。
　　突然听见榻上有声音。我跨过案板，跑向床榻。他醒了。齐山玉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笑着看着我，不不，这笑是北辰啊！我一下就抱住他：“你吓死我了！”“郡主啊，早说了嘛！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我怔了一下。“你……叫我什么？”“郡主？南风？你喜欢我叫你哪个？”他的笑变得……邪魅……我松开了他，他果然不是北辰了…… 我一脸漠然的看着他。
　　“你怎么穿着婚服啊？”“……”我没有搭理他。“我怎么在你屋里？”“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要知道什么？”“没事。”“那个，我的衣服……”“哦。”我去拿了沈南风衣柜里的一件。沈南风衣柜里女装只占了三分之一，其余的全是男装。齐山玉一脸得意，“没有丫头……你这是要服侍我穿？”“自己穿！”我把衣服扔在他身上，然后打开了门锁，推开了房门。齐山玉应该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我离开的吧。
　　阳光正好，温暖的透过门前的海棠树撒在我脸上。门外站着整个朦竹苑的宫女和太监，还有……沈筌。我冲过去一下抱住他大哭起来，竟哭昏了过去。
　　……
　　这一切似乎是个笑话吧。朱厚照长病难愈，朝臣和大监架空了朱厚照，更可笑的是，我竟然要去与鞑闼人联姻？这是竟大臣的意思。嗬！鞑闼人来犯，竟然无将抵挡，甚是可笑。为了说服沈氏三兄弟，竟都给许了亲，却是发生早在我刚离开的那几天，这算盘打得真响亮。不得不说，政治真不是谁都能玩得来的。但奇怪的是，我明明记得明代和宋代一样是不和亲的......这有些奇怪。
　　我醒来在沈家。这熟悉的感觉真让人怀念。自我走后，哥哥们相继娶妻。大哥娶的是孟氏，她的哥哥是个小将军，传言说她与翼翎郡主样貌神似，性格却娇纵的很，大哥对她甚是宠溺；二哥娶的是杨氏，是杨尚书的女儿，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二哥与她琴瑟和鸣，佳偶天成；原沈筌是要娶张氏，她的两个兄弟都与沈筌交好，同为锦衣卫，但沈筌却推辞了。我想应该是因为沈南风吧！红小豆在沈家养着，我还在想怎么回来没见到，原是沈南风怕猫，沈筌就带回沈家了。
　　在沈家住了三天，没有见到大哥和二哥，每天都是沈筌陪我吃饭。但我们俩每天说话不超过五句。“醒了？”“吃饭吧！”“早点歇下吧！”是每天的必备内容。
　　“你……怎么想的？”沈筌终于开了口。“我……”“南风走了是吗？”他语气无比平静。“是……”“你喜欢那个齐山玉？”每次我就出了一个音他就截了我的话。“不知道。”“什么意思？”“他不是他，就像我不是我一样。”“那……你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吗？”我一下子就懵了。“我们可以马上成亲！”他语气突然激动，我呆滞地看着他，他便起身离开。
　　沈筌去朝堂了。这个沈家其实早已变了样，嫂子们倒也不难处，但总是尴尬的。我还是待在我之前的房里呆坐着，考量着沈筌的话。我对沈筌就是单纯的对哥哥的感情，与爱情没什么关系，若成亲，我又要怎么面对他呢？与他，我也不过是沈南风的替代品吧！就会像大哥那样……心里总觉得硌着什么东西。
　　“一群什么玩意儿！”沈筌回来了，却气冲冲的。“怎么了？”我给他倒杯茶。“一群大老爷们不去保家卫国，让你一个女子去做什么联姻救国！那群文臣跟蚊子一样哼哼的我头疼，我说不过他们！那个大监竟让皇上颁了皇旨！说除非齐山玉肯愿意与你成亲，否则你只能去和亲。哼！大不了，老子带你走！”“筌哥，算了。”“这怎么能算了！”“没必要，为了我毁了沈家。”“你这是什么话？”“我还能回来再见你们一面，我很满足了。现在这天下不太平，皇上不知道能撑到何时，换了皇上不还是一个样？不如就听天由命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话音刚落，大监的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进来：“南风郡主，请您回宫面皇！”沈筌怒气冲冲的拔剑就要往外走去。我赶紧拉住沈筌，只是抓住了袖口，但他却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我。“你好久没有这样拉着我了。”“筌哥，罢了，我没必要拖累你。你可以找一个你真正爱的，也无比爱你的，好生和你过日子的人。你们好好的生活，就是我最大的愿望。”“那你的幸福呢？不重要吗？”“我已经遇到过幸福了，能当你的妹妹，我很知足。我……走了。”我头也没敢回，径直跑出了沈家。也许，我还对齐山玉抱有幻想吧。
　　我回到朦竹苑，冷清的怕人。斑竹说齐山玉回了齐家。空气都凉的我的胸口疼。奇怪的是，连续几天去给朱厚照请安，大监都拦着我，都没见到他。不是让我回来面圣吗？

　　在宫里越来越无聊了，我开始学女红。“可以啊！你还是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斑竹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嗬！这是什么话！我也没对你多爷们啊！还算温柔吧！”“嗯！你说是啥就是啥吧！”斑竹撇了撇嘴。
　　门外开始吵吵嚷嚷的，我走出门看到是齐山玉。大批人马出现在之前北辰住的厢房的院子门口。小厮门忙前忙后的收拾斑竹着厢房。“这是……”“哦，我以后在这陪你住。”他笑了！好像北辰的笑！“北辰……”“嗯？你第一次叫我的字，我好像没告诉过你吧！”“别人告诉我的。”我不敢再与他有目光接触。这厢房的格局被他改了个底朝天……斑竹似乎不喜欢他，嘟囔着：“真难看。”“他却不以为然，“我住又不是你住！”“你……”“无妨，他喜欢就好。他想做什么就做吧，他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我拉住斑竹，往我屋里走。“郡主，你难道就不气吗？”“气什么？”我淘洗着桌上的茶杯。“我喜欢北辰，就像我见到喜欢的冰淇淋一样，见到第一眼，我就认定他只能是我的。但就算是相同的两只冰淇淋，味道也不会完全相同。我会接受我买到不同味道的冰淇淋，但我永远不会忘了那只让我心动的冰淇淋的味道。”我摸了摸胸前的红色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