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死法是什么》一行万里

32、林韦辰的梦境（二）

　　“啊――！”
　　铃铛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狠狠一爪子挠伤了男子的手。
　　男子呼痛，□□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铃铛一爪子将□□拍走，身形弓起，毛发炸裂，挡在林韦辰的身前。
　　“妈的！哪里来的小畜生？！”男子捂着手腕，神色扭曲。
　　小女孩跑出来，看见铃铛惊呼一声，“爸爸，这是林韦辰家的猫，叫铃铛！”
　　男子转身从厨房里摸了把菜刀出来，“管它什么猫！杀了再说！”
　　林韦辰大声叫道：“铃铛！快跑！”
　　铃铛没有跑，反而对着男子迎了上去。
　　一人一猫就这样打了起来，林韦辰看着心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捡起□□冲了过去，“放开铃铛！”
　　陈情扑了上去，“林韦辰！”
　　男子穿过陈情的身影，一把抓住林韦辰，把□□打落，菜刀横在林韦辰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红痕，“死猫！你再过来！我杀了他！”
　　铃铛叫声更加凄厉，却停了下来，没有继续攻击。
　　男子偏头，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果然成精了！”
　　男子将铃铛抓住，当即用绳子将它绑在木架子上，用菜刀剁了铃铛的四只爪子，“我让你抓！我让你抓！小畜生！看我怎么收拾你！”
　　铃铛疯狂的扭动，叫声一点点虚弱，林韦辰疯狂的扑上去，“铃铛！铃铛！”
　　男子一把将林韦辰甩落在地，看着林韦辰在地上翻滚，口中不住的叫着铃铛，笑了。
　　男子走过去，将林韦辰绑在凳子上，又把铃铛扯了过来，“你很喜欢它？”
　　林韦辰不说话，男子笑了，“那我就把它在你面前杀了好不好？”
　　男子就这样一点点将铃铛杀死在林韦辰面前，林韦辰起初不说话，后来开始求饶，求他放过铃铛，等到最后直接大骂，用自己只知道那几个词汇翻来覆去的骂。
　　男子哈哈大笑，最后一点点将铃铛的皮剥了下来，将带血的皮毛扔进林韦辰的怀里，“现在把你的铃铛还给你。”
　　陈情拼命捂住林韦辰的眼睛，“别看，别看，别看……”
　　林韦辰看着怀里的皮毛，啊啊啊的叫了起来，最后晕了过去。
　　小女孩拿起铃铛脖子上的小铃铛给男子看，“爸爸，我听他说过，这里面有东西，说是可以知道猫在哪里。”
　　男子接过小铃铛，用东西砸开，发现了里面的定位器，骂了一声，带着小女孩和林韦辰跑了。
　　林家明显已经通过定位器发现了他们的位置，之后几天，男子都差点被抓住，在躲过一波警察后，男子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大山里。
　　“这娃子别看小，听话！她妈长的漂亮，她长大了亏不到哪儿去，价钱又便宜，不会吃亏。”
　　中年女子扯过小女孩，又是摸骨头又是看牙口，最后摇头，“不行！这一看就是娇小姐，吃不了苦，这么小，又不能帮忙干活，白养她这么多年，最后只能挣一份彩礼钱，亏！”
　　中年男子给男子递了根烟，“你这个男娃娃怎么说？”
　　男子看了眼傻愣愣的林韦辰，“怎么，这傻子你还看上了？”
　　中年男子嘿嘿笑，“不管怎么说，是个男娃娃，反正是个傻子，不好脱手，你把他当做添头，那个女娃娃我们就不还价了。”
　　“哎哟喂！”男子抽了口烟，“大哥你这生意做的精明啊！这两个娃娃，一下儿子女儿都有了，说不定，连孙子都顺带有了。”
　　中年女子把林韦辰翻来覆去的看，最后点头，“一句话，行不行？”
　　“行吧，怎么不行？就这么着吧！”男子将烟头扔在地上，收了钱，将两个孩子给了对方，转身走了。
　　中年男女一路上对林韦辰爱不释手，中年男子摸了摸林韦辰的后脑勺，“这一看就是吓住了，等回去让神婆收收魂，就是一个好娃娃！”
　　中年女子扯了下小女孩，让她跟上，“那万一还是个傻的呢？”
　　“找个地儿扔了就行，反正一份钱买两个娃娃，不亏！”
　　两个小孩就这样被带了回去，到了的当天，小女孩就被指使去干活，挨了几次打。
　　林韦辰依旧愣愣地，对着周围没有半点反应。
　　中年男女找来神婆，神婆收了钱，围着院子跳来跳去，最后咬开手指头在林韦辰额头上画符。
　　一只猫从墙头上跑过去，林韦辰的眼睛瞬间亮了，“铃铛！”
　　［铃铛，是你回来了吗？］
　　在林韦辰的眼睛中，铃铛正蹲坐在他面前舔爪子。
　　陈情轻轻拥抱住林韦辰，“林韦辰……”
　　林韦辰看着铃铛笑了，“铃铛！”
　　［铃铛！我会保护你的！］
　　下一秒，铃铛的幻影跑进林韦辰的体内，林韦辰摸着自己的胸膛，“铃铛。”
　　［铃铛，我会保护你的！］
　　从这天起，林韦辰就被改名为铃铛，因为他只会说铃铛两个字，但在他的内心，他却不停的在和铃铛说话。
　　［铃铛，你饿了吗？］
　　［铃铛，你累不累？］
　　［铃铛，爸爸哥哥什么来找我？］
　　［铃铛，我讨厌她！］
　　［铃铛……］
　　［铃铛……］
　　……
　　中年男女等了半个多月，见林韦辰还是这副傻愣愣的样子，就起了扔出去的心思。
　　“白请神婆了。”
　　“你说把他扔哪儿去？野狼沟？”
　　“那么近，万一他跑回来怎么办？带他去镇上，前些日子，街上那群让小孩子要钱的那个，不是说最近没收到货吗？这个给他正好，还能得些钱。”
　　“行，听你的，后天是大集，就那天吧。”
　　……
　　陈情抱紧林韦辰，哪怕知道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察觉到自己，但他还是竭尽所能的温暖林韦辰，一遍遍在他耳旁说话。
　　这些事林韦辰从来没和他说过，他只从其他人的嘴里隐隐约约知道林韦辰小时候出过事，但从未想过真相如此惨烈。
　　第二天，警察和爸爸找到了这里。
　　爸爸好似老了十几岁，眼睛通红，胡子拉碴，头发白了一半，他紧紧的抱着林韦辰，“辰辰，辰辰……”
　　林韦辰过了一会儿才抱住爸爸，“铃铛！”
　　［铃铛！爸爸来啦！］
　　听到铃铛，爸爸泪水落了下来，他抱起林韦辰，“不怕，爸爸在这里，爸爸带你回家。”
　　林韦辰看着爸爸，“铃铛！”
　　［铃铛！我们回家啦！］
　　爸爸抱着林韦辰往回走，“铃铛也回家，我们一起回家。”
　　林韦辰愣了一会儿，慢慢露出一个笑，“铃铛！”
　　林韦辰被送进了医院，医生立刻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
　　“孩子的状况不太好，他受到了大量的殴打，身上的那些伤还好，但头部……我们推测之前被打出了脑震荡，但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休养，后来更是发烧多日……”
　　“相比于这些，更重要的是孩子的精神问题，他受了太大的刺激，出现了臆想，认为那只叫铃铛的猫在他的体内，而且还有轻度自闭的倾向……”
　　爸爸的背在离开医生办公室后瞬间弯了下去，颤抖着身子慢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恢复情绪，装作镇定的模样去看林韦辰。
　　林韦辰还在熟睡，周围围了一圈人，看见他过来都急忙问他医生怎么说。
　　爸爸看着林韦辰，伸出手想碰一碰他，又在半路把手收了回去。
　　“爸，妈，我想把公司卖了。”
　　两家老人皱眉，“你想清楚了？这不是小事，如果你担心小辰，我们可以帮忙带着。”
　　爸爸摇头，“我想清楚了，也不用劳累你们。这种时候，我应该待在他的身边。”
　　爸爸卖了公司，专心陪伴起林韦辰。
　　林韦辰渐渐开朗了一些，只是没之前那么活波了，除了爸爸，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就会大叫，惊恐的叫着铃铛。
　　他现在只说铃铛两个字，时间久了，爸爸和哥哥都能从铃铛这两个字里听出林韦辰的情绪，再猜测出他想表达的具体意思。
　　除了这些，林韦辰还开始有了一些女性化的行为，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撒娇的形态。
　　医生对他进行了长久的观察，最后得出结论，这是林韦辰的机会。
　　“他认为铃铛在自己体内，铃铛是自由的，铃铛也需要自己的生活。铃铛是母猫，也就是他眼中的女孩子，所以他表现出了一些女性化的行为，或者说，这是他认为铃铛在表现自己。”
　　“但他体内的铃铛，是他幻想出来保护自己的存在，他现在这样，是他在和铃铛融合。”
　　“继续发展下去，他可能会出现认知错乱，比如说认为自己是女性，或者认为自己是一只猫。但在这个过程中，他开始走出过去，真正开始接收来自外面的讯息，在这个阶段如果治疗得当，他的情况会得到很大的改善。”
　　从这天起，家里人对林韦辰的关心又上了一个台阶，看见林韦辰像个小姑娘一样玩耍也不会表现出异样的神色，他们耐心的引导林韦辰，一遍遍的告诉他，他现在很安全。
　　过了三年，林韦辰的行为彻底女性化了，像个文静的女孩子，但他却肯说话了，他会羞涩的告诉爸爸和哥哥今天他做了什么，也肯出去玩了，提起铃铛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一天，林韦辰哭着从外面回来，扑进了爸爸的怀里，“他们说我是男孩子，可我明明是女孩子！”
　　爸爸摸着他的头，“那你觉得他们说的对吗？”
　　林韦辰抽噎着回答，“我觉得自己是女孩子，可是他们说的也对，我和女孩子他们长的不一样，我们去翻了书，书上也这么说。”
　　“爸爸，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是女孩子？”
　　“因为你生病了。”爸爸将他抱起来坐在腿上，“等你的病好了，你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那……那如果我的病好不了怎么办？”
　　“这样啊。”爸爸拖长了声音，最后笑了，“那就做女孩子吧！”
　　“无论辰辰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是爸爸的宝贝，大家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