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死法是什么》一行万里

33、林韦辰的梦境（三）

　　经过长久的治疗，林韦辰渐渐好转了，他知道自己是个男孩子，行为举止也大致恢复了正常，但还带着几分女孩子的心态，让他看起来有些娇气。
　　班上女同学捧着脸笑，“林韦辰长的那么好看，就像一只娇娇的金丝雀。”
　　林韦辰一本正经的给她们说他不是金丝雀，“我是猫！特别勇敢特别聪明的猫！”
　　女同学点头，一脸的纵容，“好好好，是猫，是猫。”猫也很棒啊！想想看，有着猫耳朵猫尾巴的林韦辰同学，娇娇的过来对你撒娇……
　　［好傻。］
　　林韦辰嫌弃地远离了女同学。
　　放了学，林韦辰跟着哥哥回家，路上闹着要吃冰淇淋。
　　林韦博不肯，“大冬天吃什么冰淇淋？不行！”
　　林韦辰哼了一声，直接跑了，“我回去找爸爸！让爸爸给我买！”
　　［爸爸最疼我了！］
　　林韦博愣了一下跟上，“你跑什么？！小心车！”
　　林韦辰冲回家，却没看见爸爸，姑姑眼眶通红，挤出一个笑来，“辰辰回来啦？你爸爸生病了，要去医院住几天，这几天姑姑照顾你们好不好？”
　　林韦辰偏头看她，“那我能去看爸爸吗？”
　　“当然可以。”姑姑摸摸他的头，“不过今天太晚了，我们过两天，等辰辰放假了就去医院看爸爸好不好。”
　　夜里，林韦辰睁开眼睛，偷偷打开房门，小心翼翼的趴在楼梯口往下望。
　　哥哥和姑姑正在谈话，隐隐约约能听到癌症，化疗这些字。
　　林韦辰趴着听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的回了房间。
　　周末的时候他们去了医院，爸爸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林韦辰趴在病床边，轻轻握住爸爸的手，“爸爸，你什么时候能回家？”
　　爸爸笑了，“等爸爸病好了，就能回家。”
　　“那爸爸什么时候病才能好？”
　　“爸爸也不知道。”
　　“爸爸得了什么病？癌症吗？我问过其他人，他们都说癌症治不好。”
　　姑姑的脸色瞬间变了，“辰辰，谁和你说的你爸爸得了癌症？”
　　林韦辰偏过头不说话，爸爸看着林韦辰，“没事，告诉他们也好。”
　　“辰辰，爸爸得了癌症，但这个病并不是治不好，等爸爸病好了，爸爸就回家好不好？”
　　“好。”林韦辰伸出小拇指，“拉勾！”
　　爸爸开始治病，化疗吃药做手术，最后也只是把生命延长了三年。
　　最后那天，爸爸要求出院回家。
　　林韦辰惊喜的看着爸爸，“爸爸！你回来了！”
　　“爸爸病好啦，所以就回家啦。”
　　林韦辰看着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爸爸，不说话了。
　　［骗子。］
　　爸爸竖起小拇指，“辰辰，再和爸爸拉勾好不好。”
　　林韦辰摇头，“不要，我已经长大了。”
　　“是吗？辰辰已经长大了。”爸爸喘了口气，“可是在爸爸心里，辰辰还是那个乖乖的小孩子。”
　　林韦辰看着爸爸，“爸爸，你会死吗？”
　　“会。”
　　“爸爸你不要死好不好？铃铛也死了，她死的时候很痛，我也痛。”
　　爸爸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每个人都会死，辰辰不用怕。”
　　“爸爸只是去找妈妈了，还有铃铛，辰辰乖，听哥哥的话，要记得喝牛奶，不要挑食，每天按时刷牙……”
　　葬礼上，林韦辰穿着一身黑色小西装，紧紧跟在哥哥身后，好多人见了都叹气。
　　“真可怜。”
　　“大的那个还好，小的那个听说本来精神状况就有点问题。”
　　“听说两边都有意向把孩子接过去，可孩子却不肯。”
　　“也是，毕竟再好那也不是自己家，那些亲戚一大堆，都住在一块儿，两个没爸没妈的孩子，指不定要受多大委屈。”
　　……
　　［我讨厌他们。］
　　［闭嘴！不要说了！］
　　葬礼结束后，两边老人果然提出了将兄弟俩接过去的话，问他们想跟着谁。
　　林韦博低头看了眼紧紧抓着他衣服的林韦辰，“我们哪里也不去，我已经十六了，去年我提前参加高考，被家附近那所大学录取了，我不住校，我能够照顾好辰辰。”
　　两边老人亲戚劝了一大堆，最后没办法，只能依了他们。
　　回家的路上，林韦博摸摸林韦辰的头，“辰辰，以后可能我们会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你怕不怕？”
　　林韦辰躲开林韦博的手，“我已经长大了，不怕！”
　　家门口，一个人影蹲在墙角，看见他们回来站起身朝他们走来。
　　林韦辰下意识想要拉着林韦博跑，被林韦博拦住，“不用怕，是你靖哥。”
　　林韦辰这才认清对方，“靖哥好。”
　　“辰辰好。”
　　林韦博皱眉看着对方，“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出去旅游了吗？”
　　“旅游完了就回来了呗，我爸妈还没旅游完，家里就我一个人，收留我一段时间？衣服我洗，饭我做。”
　　“我家还用得着你做饭洗衣服？”林韦博嘴里这么说着，手上却利落的打开门，侧开身子让对方进去。
　　夜里，等林韦辰睡着后，林韦博才离开，到楼下从酒柜里翻出了一瓶酒，也不拿被子，直接对着瓶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
　　“未成年人喝什么酒？”一只手突然出现把酒瓶拿了过去，又往林韦博手里塞了瓶牛奶。
　　林韦博看着牛奶无奈，“把我当小孩子哄呢？”
　　“难道你不是小孩子？自己还未成年，还要拉扯弟弟。”对方反问，“说真的，其实你可以考虑将你弟弟送到老人家那里，你不一定能够照顾好他。”
　　“我能！”林韦博狠狠吸了一大口牛奶，被呛得直咳嗽。
　　“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他们是真心对我们好，可他们年纪大了，丧儿丧女……他们自己也需要休养，把辰辰带在身边悉心照料，他们没那个精力。”
　　“姑姑他们不会对我们不好，但他们自己都一大家子……辰辰……辰辰他又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我不放心……”
　　林韦博把牛奶喝完，一点点将盒子捏扁，“爸爸把辰辰交给了我，我一定会照顾好辰辰。”
　　林韦博言出必行，从这天起无微不至的照顾林韦辰，林韦辰没有因为爸爸的逝世重新封闭自己，而是继续接触这个世界，等到他读高中的时候，几乎恢复了正常。
　　高中时期，林韦辰已经长开了，英俊的面容引得不少女孩子心思浮动，还有些大胆的直接对他示爱。
　　林韦辰通通拒绝了，理由是爱人只能是男的，你们是女孩子。
　　这件事闹得很大，老师叫来了林韦博，将林韦辰的话说了一遍。
　　林韦博沉默地将林韦辰带回家，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第二天早上，林韦博在餐桌上告诉林韦辰，“辰辰，今天你不用去上学，哥哥给你请了假。”
　　“哦。”
　　吃完了饭，林韦博带着林韦辰来到了书房，细细给他讲了异性恋和同性恋等知识。
　　林韦辰点头，“所以喜欢男孩子和喜欢女孩子都是正常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们要笑话我？”
　　“辰辰，你告诉哥哥，你说你喜欢男孩子，是因为你自己真的这么想还是因为哥哥？”
　　林韦辰看向林韦博，“我不明白。”
　　林韦博打开几个视频文件让林韦辰看，“不用怕，你上过生理课，有什么反应都是正常的现象。”
　　AV和GV，林韦辰淡定的看完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在看一部无聊的电影。
　　林韦博松了口气，想摸摸林韦辰的头又放下，“你弄错了，你不喜欢男孩子。”
　　林韦辰疑惑的嗯了一声，林韦博露出一个轻松的笑，“你还没开窍呢。”
　　林韦辰皱眉，“哥哥，为什么我不喜欢男孩子你会那么开心？喜欢男孩子和喜欢女孩子，不是一样的吗？”
　　林韦博眼中浮现出几分伤感，“我和你靖哥分手了。”
　　林韦辰疑惑问道：“为什么分手。”
　　林韦博淡淡道：“因为我们都是男孩子。”
　　林韦辰更疑惑了，林韦博又给他看了许多资料，“哥哥不介意辰辰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但是喜欢男孩子这条路太难走了，如果可以，哥哥希望辰辰能够轻松一些。”
　　林韦辰却提起了靖哥，“真的分手了吗？”
　　“嗯，现在和他在一起，太累了。”
　　“那我再也不理他了。”林韦辰指着林韦博亮起来的手机屏保道：“靖哥和我说过，他会永远对哥哥好，他骗我。”
　　半个月后的一个夜里，靖哥带着一身伤来敲门，和林韦博吵了一夜，最后还是住了下来。
　　第二天，林韦辰看见他，掉头就回房间。
　　林韦博摸摸鼻子，把林韦辰那天的话说了一遍。
　　靖哥知道后，特地过来给他道歉，并且承诺会对林韦博好，“我已经把家里解决了，辰辰再相信靖哥一次好不好？”
　　兄弟两上靖哥家吃饭那晚，林韦辰处处观察留意，最后回去的路上对靖哥说我原谅你了。
　　林韦辰双手搭在后脑勺，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其实喜欢男孩子还是喜欢女孩子我都不怕，我只是怕没办法遇见那个让我动心并且相守一生的人。”
　　两个哥哥一脸懵逼的看着他，最后林韦博把他一把拉过去摸额头，“生病了？”
　　林韦辰：“……我没有！”
　　林韦辰愤愤地打掉哥哥的手，“我都这么大了，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突然说出一点有深度的话很奇怪吗？”
　　林韦博：“……”
　　林韦辰哼了一声，“反正我要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一定对他特别好，不让他受一点伤。”
　　林韦辰说这话时不停的瞄靖哥，“我说到做到！”
　　靖哥摸摸鼻子，“行，那我们就提前祝福辰辰未来的爱人了？能够遇见辰辰这样好的人。”
　　［我没有做到。］
　　［我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