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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八章 ...

  •   事件的起因是这样的。
      顺天府为了方便医者们行事,同时,他们也深知仅靠陈覃予私人的力量,不足以对抗城里的疫病,便组织人手,特地在府衙外头搭出一个棚屋,方便前来义诊的大夫们看诊。

      城内不少医庐、医馆的大夫、学徒都来了,其中还有数位和尚,把原本就不大的棚屋挤得满满当当的。各处的患者更是跟见了春光的野草般,窜到此处。好在皇帝派了卫兵来维护秩序,才没有使得人群过密,反而让感染者猛增。
      如此一来,大夫们座次的排序倒成了个小问题。
      姜府尹他们并不清楚陈覃予“培养”的大夫都是何等水平,但想来应是比不上那些名手的。于是安排位置的时候,就把他们的座位安排在了棚屋左边的中段,紧靠着他们的是一些游方医。

      救援队对此安排毫无意见。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一共有两个:一,帮助原住民控制疫情;二,就是给陈覃予和江玄风检查身体。尤其是第二条,陈覃予寿命的长短,意味着地球那边能在这头搞多久的实验;而江玄风的身体情况,反映出地球到底能派多少人来这边。
      因此,对在疫情防控上只搞协助工作,大家都是欣然接受的。其实,他们还想抓紧时间,见识见识这平行宇宙的古代,再探究一下这个时期的医疗水平。

      事情恰恰发生在江唤台老先生,去观摩其他大夫看诊的时候。
      那位大夫是城内慈医堂的学徒,叫刘和志,已经在馆内学习七八年,眼看着就能出师了。而在他面前的是一位穿着粗布麻衫的病人。患者家庭应是不富,明明春寒还未褪尽,他却没有穿棉衣。
      刘和志倒是不介意贫富,只顾自进行望闻问切的流程。
      病人取下遮面的布巾,因为冷,唇色已被冻得有些发紫,身体也止不住地打摆子。

      刘和志让他吐出舌苔,观察其颜色,又问其症状。
      病人答道:“就一会儿热,一会儿冷,还时不时头痛,浑身都没有力气。”说话间,病人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又动动肩膀,反过手去揉了揉自己的后背。
      时冷时热、头痛、疲乏,都是风寒的症状。
      刘和志倒是仔细,没有先入为主,直接下定论。他让病人露出手腕,搁在木桌的小枕上,方便他诊脉。他即将伸手摸到病人手腕时,被江唤台老先生拦下了。

      江唤台说:“你先把手套戴上。”
      在义诊开始的前一天,陈覃予就送了大量的口罩、消毒酒精和一次性手套来,要求看诊的大夫为了自身安全,都戴上口罩和手套,再时不时用酒精消消毒。但中医讲究切脉,戴上手套后,感应不如皮肤直接接触时,来得灵敏。

      刘和志被人打扰,扭头见是一位穿着朴素的短发老人。他知道这是陈家请来的大夫,便忍下脾气,说:“老先生不知,这手套影响我切脉。”
      江唤台没看他,只继续盯着那还在揉肩揉胳膊的病人。

      “你还有哪儿疼?”
      病患倒是不介意中途换个医生,有问就答道:“我这胳膊、腿,还有后背也疼。”
      刘和志却不愿意诊治被人搅合。慈医堂好歹是京城医道中的泰斗,一向只有他们质疑其他大夫诊治不准,哪有其他大夫敢打断他们看诊。他当即站起身,拿手将江唤台推开些。
      “你什么意思啊?”刘和志恼怒地嚷嚷道,“没见着这儿已经有人了吗?”
      他的声音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今天跟着学徒们一起过来的,慈医堂的坐堂师傅——林追,从其他弟子处走了过来。

      “怎么了?”林追问。
      刘和志当即冲他告状说:“师傅,这老人家影响我看诊。”
      若是遇到其他老大夫,刘和志肯定称呼别人为“老先生”。现在他用“老人家”这样的称谓,来指代江唤台,摆明了是质疑江唤台的医术,已经不把对方当成同行了。

      林追是慈医堂的坐堂师傅,也是慈医堂的主人,更是今天来义诊的诸位慈医堂弟子的老师。他生于医学世家,从小就跟着父亲帮人治病,从父亲那儿出师后,已行医三十载,堪称经验丰富,医术了得。
      原本打算调和的大夫们见他来了,纷纷把屁股放回凳子上。这医术上的问题,他来断定,大家都是服的。

      林追示意刘和志把情况说详细点。
      刘和志便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又一一复述了一遍。虽然心里带着气,但他没有添油加醋,说的情况还算比较客观。
      林追蹙眉,先看了看正好奇打量他们的江唤台,又转头弯腰去看那病人。

      病患仍旧是那副冷得不行的模样,嘴唇青紫,面庞却隐隐发红,双手跟闲不住似的,不断地揉搓自己的胳膊。
      林追直起身,问江唤台:“请问这位老先生贵姓?”
      江唤台:“我姓江,名唤台。”
      林追:“请问江老先生师从何处?”
      江唤台停顿了片刻,说:“从书本和实践中习得。”

      林追没听过这个名字,也没有因对方是名游方医而有所看清。他问:“请问,江老先生可看出了什么?”
      江唤台反问:“你认为是什么?”
      林追斟酌一番,还是老实说:“未能切脉,不敢妄言,但料想应不止是风寒。”

      江唤台点点头,表情含着几分赞赏,心内又有几分酸楚。
      喜,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医者,哪怕经验丰富,也秉着求真的精神,不轻易断论;悲,则是因为时代的局限性,“望闻问切”仍旧是诊治的主要手段,这样的程序极大的增加了大夫们的危险性。
      作为从事传染病学数十年的医生,江唤台对此,更感痛心。
      要知道哪怕是中国的历史上,自明朝之后,也有好几次波及千万人的瘟疫,鼠疫、天花、麻风病等等病症,不胜枚举。
      而站在救死扶伤第一线的大夫们,如果依旧赤手空拳的,去面对那些传染病,那对国家的医疗事业发展,真是极大的打击。

      因此,江唤台老教授爱才惜才的老毛病犯了。
      他拿起一双手套,递给林追。
      “你先戴上。”
      林追听话地戴上。
      见状,跟在他身后的弟子们不服气了,纷纷想要跳出来维护老师的权威,却被林追一手拦下。

      “你们是不是又忘了我的话?”林追扭头看着他的弟子们,再次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为师曾叮嘱你们数遍,医道一途,没有水平高低之说,唯有‘对症’二字。”
      江唤台赞同地点点头。
      凑过来的曾秉锐和其他几位医生,眼睛也都亮起了光,像是看到了黑夜中的火般,甚是欣喜。

      越来越多的大夫凑过来。
      江唤台也不藏私,只让人给病患腾出一块地方后,让病患把上衣给脱了。
      病患是农户,又是男子,不介意赤身被人观察。

      等他打上赤膊后,江唤台捏了捏鼻梁条,走上前去先打量病人的脖子,又抬起病人的胳膊。仔细观察一番后,他示意林追走进一些,观察他指着的地方。
      “这是?”林追抬手按着病人腋下的红疹处观察片刻,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围观人群中,有见过此症的不禁惊叫出声:“天花!”

      若只是比林追更早发现此疾,援助医疗队的名声倒不至于在京城中家喻户晓。
      真正让他们名声大噪的,是江唤台掷地有声的发言:“别怕!还能治!”

      ***

      在夏朝,天花如同恶鬼,人人闻而避之。
      若是有人患上此病,便是离死不远了。非是缺医少药,毕竟李首辅有个儿子,也是得了天花夭折的。那李首辅家会缺医少药吗?

      因此,听闻陈六郎家的大夫们会治疗天花,全城人都激动了。
      这天花都能治,那其他的病不也手到擒来吗?

      因此,在义诊棚那儿,每日忙得不能离席的医者就变成了援助医疗队的人。哪怕太阳落山,排队候诊的人也一眼望不到头。
      等到十日义诊期满,老百姓没地方去寻江唤台等人了,便集结着围在古今商铺的外头,请求陈覃予能让大夫们继续看诊,就算收取诊金也没关系,他们就是想求名医诊治。

      陈覃予当然舍不得让两位老人家如此辛苦,再说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医术上面的交流,诸位也给其他大夫扩展了思路,那完全可以功成身退了啊!
      没想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来了。

      一位小太监奉皇帝之命,想请几位名医进宫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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