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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除夕 ...

  •   十一月份的婚事似乎格外的多。

      倒也不稀奇,毕竟有许多人家想要在这一年里快快完婚,而腊月又离年关太近,高门大户,事情总是繁杂的。

      此时,永定侯府里正是一副纷繁热闹,锣鼓喧天的景象。

      谢华晏和永定侯夫妇一同坐在屋子里,面前各摆着一盏雀舌并一盘点心,不过没人去动它们,人人皆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方才有下人来报,说是新郎官已经进了门。想必不久陆妍淇就要过来拜别父母了。

      果然,没过多久,陆妍淇就进了屋。她一身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但这一件件精致华美的服饰并没有让她多几分气势,反而因为广袖长衣的打扮,越发衬出身姿柔弱如风中柳絮。

      谢华晏忽然想起来几日前她回谢府参加的谢遥安的婚宴。同样的一身大红嫁衣,穿在谢遥安身上却显得明媚又灿烂,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会想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样的诗句来。

      陆妍淇跪下来,向父母拜别。永定侯夫人虽然眼圈微红,表现得却比谢罗氏当日要好上许多,认认真真地说了好些勉励的话。陆妍淇听着,大红盖头遮掩下旁人瞧不清她的神色,只能见到那纤弱的身子轻轻颤抖,似乎在努力抑制悲伤和不舍。

      等到陆妍淇向自己拜别的时候,谢华晏祝福道:“祝妹妹与妹夫百年好合,伉俪情深。”

      其实她原本还想说,拿出些侯府嫡出大小姐的气势来,可是想了想,到底作罢。

      永定侯夫妇还在堂上坐着,听了这话心里定是不大舒服的。

      谢华晏微不可察地轻轻叹了口气。

      -

      待陆君衍晚间回来,谢华晏一边服侍他换衣裳,一边有些关切地问道:“妍淇妹妹的夫君如何?待她可还好?”

      陆君衍失笑:“不过一天的功夫,我能看出些什么来?不过,也勉强算得上文质彬彬,一表人才了。”

      谢华晏已服侍他换下了衣裳,正坐到妆台前打算拆了发髻,闻言转过头来,笑盈盈地睇去一眼:“比之夫君如何?”

      陆君衍走过来,替她拆下发饰,动作温柔而小心:“阿晏之夫君自然是天下仅有,无人能及。”

      语罢,那一头乌发因为没了发饰的支撑,悠悠落了他一手,缎子一般顺滑。陆君衍怔了怔,忽然抬眼去瞧谢华晏。
      谢华晏也正好看着他。

      视线相撞,二人心神俱是一颤。

      屋内的香似乎太浓,直叫人心旌神驰,恍惚间忘了今夕何夕;又似乎太淡,只萦绕在指尖发梢,唇齿辗转缠绵之中。

      陆君衍轻轻按住谢华晏的后脑,修长的五指插入她发间,加深了这个吻,仿佛在寻求那抹幽香更长久的停留。

      不知何时,二人已经相拥着双双倒在了床榻上。陆君衍随意地伸手一勾,床帐半落下来。

      烛灯摇影,被翻红浪。

      -

      三日后,陆妍淇回门。

      礼物自然是带了不少,一眼就能看出来定是陆妍淇亲自挑的。毕竟整个家中只有陆妍淇才会如此心细如发,照顾到每个人的喜好,大到风格小到细节处的一点装饰,无不极为合人心意。

      而孙越凡的确如陆君衍所言,有着一副儒雅谦谨的好相貌。他对陆妍淇也算得上爱护有加,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仿佛在维护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陆妍淇笑得羞涩温柔又幸福。

      永定侯府众人看在眼里,自然对孙越凡更加满意。

      -

      临近年关,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是喜气洋洋又忙碌热闹的,永定侯府自然也不例外。

      从前过年时,谢华晏只需跟在谢罗氏身边,看她如何处理家务。今年却是大不相同,永定侯夫人竟然直接将采买事宜交给了她。谢华晏也不去琢磨永定侯夫人是什么想法,只仔仔细细地回忆着往年谢罗氏的做法,又寻了贾嬷嬷来参照了侯府往年开支和常去的铺子,步步小心谨慎,总算没出什么错误。

      腊月廿三过小年,腊月廿四大扫除,腊月廿五迎玉皇,腊月廿七洗福禄,腊月廿八把面发。

      腊月里一天天的日子都过得喜庆又忙碌,很快就到了除夕。

      除夕这天,永定侯府的主子们早早就起了身。府内下人往来穿梭,虽然步履匆匆,不过面上都带着欢喜的笑容。

      二房三房诸人自然一早就到了侯府与大房一道过除夕。这两房的人一来,偌大的侯府立马热闹不少。众人忙里忙外,亲自去贴春联、窗花和福字。待这些事情做完了,各位大小主子就都坐在屋里,说说笑笑的。屋内摆了好几个火盆,暖意融融,仿佛进入了春天。

      老夫人坐在里间闭目养神,外间则是要热闹得多。丫鬟小厮都呆在外头,屋子里只有诸位主子。几个小的忙着往火盆里丢栗子,结果噼里啪啦炸的到处都是,又急哄哄地忙着去捡。

      三房大夫人陆夏氏的嫡女陆姸芜最是眼疾手快,不一会儿就抢到了一堆,得意洋洋地冲众人炫耀。她嫡亲的弟弟陆君行被气的跳脚,栗子也不捡了,只顾追着姐姐满屋子跑。陆夏氏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喊了几声,奈何声音细细柔柔,没人听她的。她面上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连忙怯怯地看了永定侯夫人几眼。

      永定侯夫人暗自叹了口气,安抚地对陆夏氏一笑:“没事的。今儿过年,热闹些也好。”

      大房的庶次子陆君和则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颇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意味。庶次女陆妍芷瞧见了,趁着另外那两人忙着追逐打闹,俯下身去接连寻了不少栗子,末了又分了陆君和一半。到最后一算,竟是他们二人找到的栗子最多。

      谢华晏坐在窗边看完了这一场打闹,笑得不行。

      笑了会儿,她忽然觉得屋子里有些闷,便起身将窗户开了丝缝。

      陆郭氏瞧见了,走过来在谢华晏身边坐下:“世子夫人莫不是觉着闷了?不如我去叫丫鬟拿着薄荷油来吧。”

      自永定侯答应为陆谦寻差事至今已有五个多月了,眼看着这差事还连影子都没有,陆郭氏心里实在着急。想着陆君衍一向在侯爷面前受宠,便打算同谢华晏示示好,看看能不能托陆君衍去说上一两句。

      谢华晏有些诧异,不明白这位精明泼辣的二房大奶奶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还硬生生做出这样一副亲密又温和的姿态。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谢华晏先是和善地笑了笑,这才婉拒了:“多谢婶娘好意。不过不用了,这会儿开了窗,已经觉得舒服多了。”

      被拒绝了陆郭氏也不恼,仍旧笑吟吟的:“那就好。”

      正说着,方才去了外头一趟的陆君缘回来了。他站在门口,将落了些许雪花的黑色斗篷脱下来交给了立侍在一旁的丫鬟。

      十四岁的少年已经开始抽条,脱下斗篷后更是显得个儿高而人瘦。

      陆郭氏看着,感叹了一句:“时间过得真快,又是一年了。君缘也有这么大了啊。”

      说着,她转过头来看着谢华晏,笑得十分热情:“我当年生君缘的时候,也是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像是亲密的长辈与晚辈之间推心置腹的窃窃私语:“说来你入府也有五个多月了,怎么还没有好消息?大嫂可是天天都盼着抱孙子呢。”

      谢华晏微微蹙起眉头,心里不由自主地就涌上了一股厌烦。

      陆郭氏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继续说着:“婶娘认识一位张婆子,最是擅长调理身子不过。工部尚书夫人的那位儿媳进门几年都没有喜信儿,不过请她来调理了三四个月就得了好消息,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足有八斤呢。英国公世子夫人你晓得吗?也是请她来调理的。婶娘当年能生下君缘,也多亏了她。我娘家那边和她有些远亲关系,若是你想要调理身子,我就替你去请了她来。”

      谢华晏仍旧笑了笑婉拒了:“华晏心里有数的,就不劳烦婶娘了。”

      随后站起来,道:“华晏先去趟净房,婶娘自个儿坐会儿吧。”

      说完,她便快步朝外头走去,在门口接过了丫鬟递来的镶兔毛正红流云纹斗篷穿戴上,另有数个丫鬟忙着打伞递汤婆子。最后一人打伞一人捧备用汤婆子跟着她,三人沿着园中小径逶迤而去。

      不过是去一趟净房,排场竟然也如此之大。

      陆郭氏瞧了两眼,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而笑盈盈地坐到永定侯夫人那边,一连串的讨巧话不要钱似的冒了出来。

      -

      晚间祭过祖,众人围坐桌旁用了一顿丰盛异常的年夜饭。饭后各自散开来,除去老夫人早早歇下,其余的搓麻将的、闲聊的、打打闹闹的凑成几堆。陆君衍又拉着谢华晏坐到了窗边榻上下棋,谢华晏嗔他一眼——这样的热闹,怎么静得下心来下棋?不过最后还是半推半就地应了。

      此夜府中各处灯火通明,早有下人挂了大红灯笼在房檐下,红光映在窗边的小几的棋盘上,屋内处处都是欢声笑语,一派喜庆热闹。

      等到过了子时,正月初一到来,众人蜂拥出去放了开门炮。随后各自换上新衣,小辈们过来拜年,谢华晏等则将之前备下的压岁钱发下去。再由永定侯夫人领头,将府里下人的赏钱也一并发了,人人脸上皆是喜气洋洋的。

      这一通折腾又是过了好些时候,谢华晏睡下时只觉得疲累不已,不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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