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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古怪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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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歌睁大眼睛重复了一遍:“脱、脱什么?”
“脱衣服。” 江淮胡须抖动,“嘁”了一声:“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他边说边往滚烫的热水中倒入数中淬炼好的药材,雾气弥漫之间,水面立刻被染成了暗褐色。
韩瑾之手握紧了轮椅边的扶手,半晌,才道:“没事,我就穿着衣服泡。”
江淮瞥他一眼,用手试了试水温:“穿着衣服泡,我看你肩背上的伤口是不想好了。”
韩瑾之和九歌对视一眼,没说话。
“凑近了闻,你身上有股淡淡血腥味。”
江淮扔下最后一片药材,拍了拍手,抬眼道:“虽然你行动看起来已经与常人无异,但受伤后肩背肌肉用力的方式总是有偏差,这点,可能你自己都没发现吧。”
“这都看得出来,原来你真的有两把刷子啊。” 九歌一时嘴快。
江淮一个眼刀飞过来。
九歌悻悻闭嘴:“前辈您继续。”
“我没什么好继续的,你们快决定,别耽误我的时间。” 江淮一脸的莫名其妙:“都成亲是夫妻了,还这么扭捏作甚。”
“........”
韩瑾之顿了顿,偏头正欲说话,却被人抢了先。
九歌歪风一样地靠了过去,手搭在他肩膀上:“没事儿,我帮你。”
说着还像是想故意证明什么似的,大声道:“反正也看过很多次了!”
屋内灯火摇曳,九歌暗暗吸了一口气,将手伸往韩瑾之的衣领处。
可没想到,才刚刚脱去外衫,她的手便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 素白内衫上满是滲透出的暗红色血迹,新旧交叠,悉数落在她的眼底。
他平常的衣衫都穿着很严整,就算是受伤了也不曾变化,领子高叠,腰封紧绕,清冷又雅致。
九歌也就在韩瑾之昏迷的那一天,看过一眼他的伤口,此后不论是换绷带还是上药,他都坚持要自己来。
她虽然一开始有心记挂着,但后来见他行动自如,对伤势亦绝口不提,便也慢慢放了心,只当灵药神效,他身体恢复能力快于常人。
江淮从身侧挂着的布袋中抽出一块锋利的刀片:“把绷带去了。”
手底下传来皮肉粘连的撕扯感,九歌咬着嘴唇,眼睛有点发酸。
韩瑾之偏头看她,语气浅淡:“我还好。”
九歌垂眸看着皮肉翻起的狰狞刀伤和那些发炎溃烂的腐肉,没有接话。
韩瑾之抿了抿唇:“........”
江淮拿着淬火的刀片:“还好就行,我帮你把腐肉剔了。”
“多谢前辈。”
江淮手下细致,头也没抬:“又是刀伤,又是腿折,若还说你们只是普通农家夫妇,只怕是三岁幼童都不会相信吧?”
“灵山上下来的?”
韩瑾之哑然,片刻,道:“是。”
他半真半假道:“秘境开启后与其他修士起了争端,技不如人,这才受了伤。”
江淮笑了两声,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轻蔑:“正常。”
九歌在一旁默默听着,暗自有些心惊。
她和韩瑾之之所以会选择听小二的,来找这个所谓的“江湖骗子”寻医,本来是打着接完骨就走的打算。他们如今扮作一穷二白的小镇贫民,就算选了个神经兮兮的疯医,也不会引起旁人生疑。
只接骨,不把脉,身份血统亦不会暴露。
可现在看来,江淮似乎只在炼丹一事上有些魔怔。他医术手法精妙,也能一眼看出韩瑾之背上有伤,但却甘愿数十年如一日的一个人待在这个偏远小镇中,做街头巷尾口中传的“疯子道士”.......
此人,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
而且,听他谈及灵山的口气,倒像是深知其中规则一般.......
莫不成,他此前也是出自于哪个世家?
九歌面上不露端倪,却是提了几分心眼。
小半刻钟过去,江淮已经将伤口处的腐肉都清理干净了。他又替他简单敷了一层药,重新包扎好伤口之后,朝九歌招了招手。
“来,帮我把他放进去。”
韩瑾之□□着上半身坐在轮椅中,面色苍白,额间挂着细密冷汗。一种病态的脆弱美感。
九歌匆匆瞥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掌心下是细腻的皮肤触感。他发力起身时,筋脉突起,其下温流涌动,蓬勃而滚烫。
她的心跳有些快。
好在进了木桶之后,暗褐色的水面漫过脖颈,将少年精瘦宽阔的胸膛臂膀遮了大半,九歌这才悄悄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江淮:“前辈,我夫君这药浴,要泡多久?”
一回生二回熟,这称呼她现在已经无比顺口了。喊起来都不带喘气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气蒸着的原因,韩瑾之的脸色慢慢地有些发红。
江淮:“第一次泡,越久越好。”
他踢了踢脚边散落的染血纱布:“你把这儿收一下,然后出来,我教你按摩手法。”
九歌:“...........”
都在脚边了都不能顺手捡一下吗!
难怪一直找不到道侣!
九歌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好。”
江淮点点头,转身就走:“在院子里等我。”
“前辈慢走。” 九歌撇了撇嘴,刚准备弯下腰,手腕却被人拉住了。
韩瑾之:“脏,等会我来收拾。”
九歌拍了拍他的手面,安慰道:“小事啦,你就安心泡着吧。”
韩瑾之眉头蹙起。
九歌见他泡在热水中,分明两颊微红,却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严肃模样,不免心下好笑,一时被鬼迷了心窍,竟然伸手点了点韩瑾之的额头,打趣道:“老是皱眉,皱一次老十岁。”
韩瑾之凤眸微睁,伸手握住了九歌的指尖。
被抓包的当事人一窘:“..........”
让你手快,让你手快!
热气顺着滚烫的手心传向指尖,烫的九歌心都有些发麻。她猛地一下收回手,大喊一句“我先走了”,便急匆匆地抱起地上的纱布,夺门而出。
等她跑进小院,江淮已经到了。
他左手撑着一个等身高的木制人偶,右手一道符拍过去,那人偶居然晃晃悠悠地坐了下来。
九歌走进一看才发现,那人偶全身上下都标明了各式各样的穴位。密密麻麻,眼花缭乱。
江淮双手按上人偶的小腿:“我只教一次,你学会了自己去给你丈夫按。”
九歌耿直道:“一遍学不会怎么办?”
江淮白她一眼:“那你自己该想想,你丈夫日后半身不遂了,你该怎么办?”
九歌:“!”
“保证能学会!”
江淮并没有他自己口中那般不近人情,讲解地颇为细致。一遍下来,九歌也学了个七八成,她又自己琢磨练习了三四遍,勉强能做到十分。
她用袖子擦了擦额汗,笑道:“前辈,我学会了,咱们进去吧。”
江淮骇然:“我进去做什么。”
九歌:“?”
“那我自己一个人给他按啊?”
江淮:“不然呢。”
“还能增加夫妻情趣。”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九指着江淮:“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