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元若[朱厚照VS知否齐衡]》青茶木

24、第 24 章

　　“玉，玉玺？”

　　齐衡打开包袱的时候，吓得险些坐到地上——方泽派了几百人下山搜寻的玉玺，满朝文武揪着头疼四处寻觅的玩意儿，居然，一开始就藏在他的箱子里吗？！

　　估计，当时把这玉疙瘩放进去的朱厚照，也忘了里头到底是装的什么吧？

　　“元若，你怎么会有这个？”

　　朱厚照见他脸色有变，忙把箱子一扣，让齐衡坐上去。

　　齐衡没见过这东西，但这些天的杀戮，算计，恐吓，却是围着这东西一直转的。它交织着上万人性命，浅碧的颜色似乎变得血红。一时之间，八两重的一块石头仿佛有八百斤，压得他几近窒息。

　　他慢慢坐上箱盖，腿软得不像话。朱厚照见他面色煞白，连忙把他抱住，结实的臂膀将肩膀环得严严实实，好让他多两分安全感。

　　“不怕。元若我在呢，别怕。”

　　他一下一下拍着齐衡的脊背，像在安慰一只受惊的猫，又道：“是不是有人要陷害你？为什么你房里会有玉玺的？”

　　他轻而易举道出这两个字，让齐衡怔了一怔。

　　“照照，你认得它的，是么？”

　　“对，它很眼熟。”

　　齐衡忙捉住他的手臂，仿佛抓着救命稻草的落难人。

　　“你觉得他眼熟吗？哪里眼熟？”

　　朱厚照循着记忆找去，却觉得有些画面一闪而过，让他再找不到了。

　　“我忘了。但我记得我见过它，它上面的龙形浮雕，尾巴有一道剐蹭的痕迹。”

　　齐衡忙拿起来细看，委实有一道明显的刮痕。

　　经过这些事，他真的快要疯了。如今一月之期马上就要到了，方泽如果不出什么大错，断然是要登基的。彼时他一朝得势，罢朝的言官不得不再去上朝，而朱厚照若是还想不起来，那么，便才真的是灭顶之灾。

　　“照照，你有无想过你自己的真实身份？”齐衡打算坦白，引导他拾起记忆。

　　朱厚照很认真地想了想，笃定地抬头，“我是你的照照。”

　　齐衡苦笑，“还有呢？你本来是谁？你不能生下来就是我的吧？”

　　“嗯——”朱厚照陷入沉思，他想说，我就是生下来就注定是你的，但是对上齐衡煞有介事的眸子，又不敢这样油腔滑调。

　　“照照，你想想，玉玺是一朝天子才能碰的东西，而你，何以会对这东西眼熟呢？”

　　“还有你之前说，你想起我们在一座很大很豪华的殿宇，身边跪了十几个奴才。你就没有觉得......这些，根本不会出现在普通人家的吗？”

　　齐衡的话说进了他心里，这也是他这些时日以来一直有的困惑。他甚至想起自己赶走齐衡的时候，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而身上穿的，是明黄的龙袍。

　　有很多次，他想问齐衡，他跟皇宫是不是有某种关系。但话到嘴边又生生住了口，因为他若真是皇帝，那就糟了——他潜意识觉着，元若讨厌他做皇帝。

　　分明齐衡未有这样说过，还在苦口婆心地引导他往皇宫去回忆。但他就有这样的想法，且这想法如百年的老树根一般深深扎进他的心脏，与血脉都混为了一体。

　　“我不知道。”

　　他仍旧选择隐瞒。

　　齐衡的眼神黯淡下去，但不忍朱厚照就这样放弃，让江山落到方泽那个小人手中。小人，他也曾这样想过朱厚照。但他反过来一推，若当时朱厚照没有出手，先皇膝下无子，江山必定会落到平王手中，那个同样心怀不轨，并且亲手杀死了邕王的人。与其这样，倒不如就还是放在朱厚照手里。至少，他会发现江山的弊病所在，并且为了拔除这些弊病，他还在丞相门口守了三天三夜。

　　“照照，你能再想想么？这件事真的很重要。若你提前想起来了，很多人都不会过得现在这样辛苦。”

　　朱厚照拧过头去，他脑中闪过一些画面，能够看清楚的，是元若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睛，以及白得像骨头的紧紧攥着床帏的手。他无法想象，他对如竹如玉的元若做过什么，才让他这样恨自己。

　　现在他病了，元若会照顾他，心疼他。与他说话时都是轻声细语，不会夹枪带棒。所以，他怎么敢去问他从前是不是跟皇帝有关系？怎么敢问那把元若弄得遍体鳞伤的人是不是他？

　　他怎么敢？

　　“想不起来，头疼。”

　　他语气里透着不悦，而齐衡自然也察觉出这丝不悦，于是他缓缓抬头，捧着他的脸颊，让他与自己对视。

　　“照照，你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

　　他甚至看出他在逃避。

　　朱厚照强烈的自尊陡然破碎，下意识在袖中收紧了拳头，正准备辩解什么，却陡然有几个黑衣人破窗而入。

　　“当心！”

　　朱厚照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他的父亲镇北王，是靠一把三尺长刀打出来的王位。他虽不如父亲那般英勇，但虎父无犬子，他的身手也非常人能及。

　　于是他眼疾手快地推开齐衡，徒手便冲了过去。对方没料到他的反击速度如此之快，一时不留意，被夺去佩剑。拿了佩剑的朱厚照如鱼得水，二十招的工夫便解决了其中一个刺客。

　　他瞥到被他推到角落的齐衡，这人手无寸铁之器，身无缚鸡之力，若被盯上自然难逃一劫。于是他将刺客统统引至屋外，在院中打斗。那些刺客共有十二人，长剑明晃锋利，招招都冲着他的要害——很明显，这些人的目的是他，不是元若。

　　他一时间有些高兴，于是不再担心屋内那人，脚下在墙壁一点，飞身上了屋顶。

　　余下的刺客飞身朝他冲去，齐府的戒备不弱，他们自然是要速战速决。但朱厚照武功不低，他们为了得手，便只能所有人全上，不留一丝缝隙。一时间，放上的瓦片如冰雹一般往下砸，噼里啪啦，而伴随着密切响动的，是黑衣人此起彼伏的痛吟。

　　但这现象并未持续，毕竟朱厚照只有一人，双拳难敌四手，他虽能避过刺向要害的刀剑，却避不过那些拳拳脚脚。

　　“呃！”

　　正在他转身准备下一击时，身后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一条腿踢向了他的后背。他发出一声闷哼，从悬悬屋顶摔下。

　　而恰是此时，他的身体突然出现一种熟悉感，恰是现在这样从高处摔下的感触，仿佛他从前经历过一般。脑中狠狠一痛，像有人敲了一棍似的，他整个人猛地一抽，眼前闪过一个让他后背发凉的画面——他一人站在悬崖边，握着手里的擀面杖，喊了一声元若之后，被一双手推入万丈深渊......

　　在快摔下地面的时候，朱厚照用剑撑了一下勉强立住。记忆如洪水般涌进他的脑海，刀光和鲜血仿佛迎面冲来。那人觊觎他的位置，骗他伪造诏书，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甚至，还要加害他的元若。

　　他陷在痛苦的回忆里，却没意识到，身后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已径直冲他飞来。

　　“嗤——”

　　刀剑入肉的声音，朱厚照在恍惚之间被人推开。但他定睛朝之前的方向看去时，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元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