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霾之地》徐丹瑛

1、第一章

　　午夜时分，城西三环外一沿河老街的昏黄路灯下，一位步履艰难的老人仍在谋活计。老人右脚跛了有十年之久，陈旧的裤管卷到膝盖，畸形的脚脖子踩着破口布鞋，就这么暴露在这炎热大暑天的蝉蛙鸣叫之中。他行动不便，载满硬纸板的三轮车又沉重，汗如雨下的枯老面庞牙关紧紧咬着；筋肉结实的左腿狠狠地蹬着踏板，仿佛只要泄一口气，就会连人带车掀下去似的——他正在上坡。

　　这位平凡的老人并不知道，交错小巷的黑暗中，正有人静静地观察着他。

　　“再往前一点，再来点，这就对了……”观察着勾起一抹阴翳的笑容，寻准巧妙的时机，将手中的钢筷投向了光亮处。

　　翻车，就是在这一分钟里发生的事。

　　本将顺利下坡的三轮车被猛地卡死，老人的前轮急打方向往河岸口冲过去，他反应及时，立刻要去摸刹车手柄，可惜由于车身重量和下坡角度等问题，等他摸到早已失灵的刹车时，车和人都已经冲到了河里。在这期间，他甚至连一句呼救都没来得及在这安详的村夜里发出。

　　观察者在角落里摘下了手套，等待约摸五分钟，直至水面彻底没了动静，才悠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