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霾之地》徐丹瑛

13、第十三章

　　康澜很快就察觉到自己被人监视，下班回家途中特意绕路甩开警察。同样的，他母亲也是，这天不同寻常地没有出过门。行为越是可疑，他们二人作案的嫌疑就越大。胡放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现在就差一个关键性证据把他们一次性拿下！

　　整个重案组连续加了两天夜班，终于找出了一点眉目，康澜母亲的外国银行私人账户曾转出一笔巨款给刘天凤，不过发生事件比较早，早在刘天凤与康澜父亲开始联络之前！有了这次汇款的信息，重案组到康澜母亲单位请她过来“聊聊”，就名正言顺多了。陆泰主动请缨做审查记录，他相信，只要是真的杀了人，任凶手怎么编都一定会有漏洞被他抓到。

　　康澜母亲是个外地人，还是个复姓，叫司马惠。在她老家，司马一族祖上当官，现在的子子孙孙都是很有名气的商人，因此在当地非常受尊崇。司马惠也许是受成长环境的影响，性格上比较要强，锋芒外露，加上比一般女人更加庞大的体格，刚来到局里就给警察小伙子们下马威：“我只待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一到，我就要回去办我自己的事，你们有话快问。”

　　这敢情好啊，这么急，茶水都免了，陆泰把她带到问询室单独做笔录：“刘天凤你认识吗？”

　　“刘天凤？认识如何，你问她做什么。”十分鄙夷的语气。

　　陆泰有话直说：“想必你也听到了风声，我们上周在美菱旅社发现了她的尸体。”

　　司马惠听了并不惊奇：“死在旅馆里？被*死的吗？”

　　陆泰微微皱眉，面前这个女人戾气实在重，连死去的人都要侮辱一番。但想想也不奇怪，司马惠可是嫌疑人啊！杀人都有可能杀，骂点难听的又算得了什么？

　　“具体的不便多说。”陆泰问，“事发当晚你在哪里？”

　　“你问我在哪里？我有必要回答你吗？这是我自己的私生活。”司马惠翘起二郎腿，高跟皮鞋晃晃荡荡，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难道你们怀疑我杀人？怀疑我首先得拿出证据来。”

　　“今年2月21日，你向她汇了二十万，这笔钱用来干什么？我想您这么尊贵的身份，犯不着救济一个妓女吧？”陆泰故意引导，“金钱问题引起的纠纷，很容易导致过激杀人，这个你应该懂。”

　　司马惠眼里闪过一丝怀疑，她在国外开设的秘密账户怎么会被国内警察发现？她显然是低估了重案组计算机高手霍登的能力，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给她打了钱？”

　　“我们警察上班可不是过家家。说吧，你们什么关系？”

　　司马惠重重地抒了口气，整理了措辞，说道：“我发现她纠缠我男人，所以给她钱让她滚。”

　　“她和你丈夫不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去年十月，我发现我先生进出一家按摩房。然后就发现了刘天凤的存在。当时我先生保证再也不犯，但一月份又去过一次。我忍无可忍，只能打发她走。”

　　“你如何知道你先生去过那里？”

　　“你说呢！”司马惠气急败坏地拍桌子：“只有蠢女人才不盯自己老公！”

　　陆泰心中了然，果然一脉相承，康澜的控制欲遗传自他母亲。他说出他顺理成章的推测：“所以你给刘天凤打钱，是为了让她主动退出关系并且封她的口？”

　　“算是吧。”司马惠一根筋地承认了，她这一点头，明显是承认了她想要封口，也就承认了杀人动机！陆泰勾唇笑，继续说：

　　“但是我们查到你先生用他办公室座机给刘天凤打过电话，四月份，你给她打的这笔钱，大概没有起太大作用。”陆泰毫不留情地讲出事实。

　　“什么，四月份还有？！”司马惠诧异，她当然光顾着查她老公的手机，怎么没想到连同办公室座机通话记录也查一查！好你个康万豪！

　　陆泰一边判断她反应的真假，问：“据我所知，您先生玩得挺开的，莺莺燕燕不在少数，他能为刘天凤这么痴情，想必另有原因，您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是因为知道刘天凤与您先生纠缠最久，所以才只给她一个人汇了款，是吗？”

　　司马惠脸色涨红，她气啊，家里的老婆比不上外面四十多岁的妓女，这种家丑说出去，实在太伤她自尊心了！

　　“为了免除后患，你就把她解决了？”

　　“少放屁！”司马惠激动道。

　　“那你说说，当晚你在哪里？”

　　“我在家，和我儿子待在一起，我老公那天出去打牌了，你去问他们吧！”

　　陆泰这边基本已经停止了对康万豪的调查，但还是请他录了参考人口供。对话中，陆泰发现此人好色却怂，智商底下胆小怕事，常年浸淫在足疗馆麻将室，那天晚上，他照例和朋友聚餐搓麻，high到天亮才回家，回家挨一顿臭骂，有朋友和邻居作证。

　　康澜那边，没有搜查令请不动他。

　　至少他试探到司马惠此人有实在的动机杀人。

　　这天，倪纪予待在他部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觉得这样查下去不行，但想不出其他能够加速进程的办法。他转着笔头，正巧看到霍登在群里发布康澜的卫星定位，他找他私聊：“你有没有查过康澜金钱往来？”

　　“查了，与林天凤没有关系。”

　　“不，我是说，他有没有贪 | 污受 | 贿？”

　　“这个与本案无关，如果要查，得请示经侦科那边。”

　　“你先查，那边我 |让胡放去打招呼。如果有疑似洗 | 钱 |受 | 贿的情况，立刻发群里，陆泰等着请他过来喝茶！”

　　倪纪予当然不会让胡放去经侦部门打招呼，里面指不定哪些耳目会把消息传到嫌疑人耳朵里。他想快速让康澜坐实某项罪名，好缩短他想方设法处理犯罪痕迹、洗脱杀人嫌疑的时间。

　　他等了又等，终于在傍晚吃饭前收到了霍登的消息。果然，康澜个人账户同他母亲一样，有巨额不明来路的资金！

　　胡放登时反应过来倪纪予的目的，下命令说：“申请调查令，快！”

　　陆泰带着一众人等冲向康家，在康家的饭桌上请来了康澜。康澜和他母亲一个德行，毫不认错不说，还持着一副“天王老子都奈何不得我”的狂妄态度。

　　经侦科的小王和陆泰私交不错，被重案组临时请来分析案情，小王很快发现，康澜确实有受贿嫌疑，嫌疑很大，可以临时查封他名下所有财产。

　　康澜被关在审讯室里，他东张西望，神情紧绷地看向隔板，胡放他们就站在隔板外。

　　陆泰说：“别观察了，我去审他！”

　　倪纪予叉着腰：“不行，你不是他的对手。”

　　陆泰不服：“我什么人没有审过？！”

　　“不是怀疑你的能力，现在我们把他带来的名头是怀疑受 | 贿，借此机会名正言顺查他个底儿掉。你性子直，一进去问他杀人不杀人，你说他会不会请律师告咱们？”

　　“那怎么办？”

　　“这样，小王先进去做基本调查，胡放在一边听着，看看人到底怎么样。”

　　胡放点头：“小倪总是周全的，小王，咱们进去。”

　　小王例行公事问了一番，康澜也早就找好了说辞，称自己只是违反上岗规定，私下进行了多项事业投资，因此进账比较多，并不存在贪 | 污的情况。小王要求他列明细，康澜竟然真能列出来时间金额和公司名称，虽然这些公司性质有待核查，但胡放能感觉到康澜心思极其缜密。

　　“除了这些，我们也会查你的手机和现金流动，请你配合。”

　　“我和我的律师都会配合，你们尽管查。”

　　胡放喝了口杯子里的热水：“8月底你去过**酒店对吗？”

　　“去过，我和我女朋友去开个房泡个温泉，有什么问题吗？”康澜坦坦荡荡地说，“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只是正好想起来，那几天有个女住客被谋杀了，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可疑人物进出。”

　　“呵，笑话。”康澜冷哼一声，“怎么你们警察查案都得靠我们平民老百姓给你们当人体摄像头吗？”

　　小王：“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胡放也笑了笑：“倒也不是，我们在调查监控的时候看到你的车进出酒店多次，所以例行问一下罢了，如果你介意，可以不回答。”

　　“我眼里只有我女朋友，没什么可疑人等。”康澜说，“既然死了个人那就好好查你的凶杀案，给陵口市民一个交代，胡放科长，你是管刑侦的吧，今天为什么坐在这里？”

　　胡放没想到康澜对他们局里人员熟悉度有这么高，点点头说：“已经锁定了嫌疑人，落网也就这几天的事，感谢热心市民的关心。”

　　“我的律师来了，是不是可以让他代言了？”

　　胡放起身：“我给你们时间。”

　　下一步是小王和律师沟通，退出审讯室的时候胡放又看了康澜一眼，此人戾气很重，不无杀人可能。

　　霍登拿寻了机会黑进他手机，没有在他手机上发现蝶云app的存在，或者存在过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