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小狐帝》风卷乱云

77、笑笑（二）

　　躲了两个月，尸魔被隋燮砍断的手显然已经安上，修复得似还不错。它挥动着骷髅爪，只有一只肉眼珠子的眼睛看着忘川淡漠的脸庞，又看向一旁的隋燮，仿佛在看笑话，兴奋地道：“狐帝的元神被怨咒缠住，无论转世多少回，元神都会消散。以前还有天上那些老家伙护着他，让他不沾血腥。今世，还真得感谢太子殿下，若非有你，狐帝又怎能够动杀念呢！哈哈！”
　　隋燮和忘川同时看向尸魔。
　　忘川低呼：“你说什么？”
　　尸魔道：“昨天晚上为了赶回去救你，狐帝可真对自己狠得下手，两千年没犯的杀戒，说杀就杀。放火杀人，那是只有强盗才干得出来的恶事，堂堂白芷仙境的狐帝下手时，眼都不眨一下。”
　　隋燮怒道：“尸魔，昨晚是你对我下的迷幻术？”
　　尸魔笑道：“这可是白芷迷幻术，只有来自白芷的蛇妖才使得出来。我不过是在你神智不清时，给村民们加点气味，让他们尝尝凶尸的感觉。结果，你真就上当了，哈哈哈哈！”
　　隋燮颓然后退，双手颤抖，秋水剑握不住“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竟然不能分辨生人还是活尸？总说自己是赏金猎人专抓凶尸厉鬼，可我连生人都不能保护！我还修什么仙！回什么白芷！做什么狐帝！！”
　　他越说心越慌，头越晕，到得后来，只觉得心胸憋闷，头晕目眩，甚至跪在地上不停呕吐。
　　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隋燮——”
　　忘川想要近前查看，却被尸魔乘机偷袭，两人又再开打。没有蛇妖肉身束缚，忘川打得比先前更狠厉，只是他的灵力越用越少，加之今日三次法力已用尽，最后只能凭功夫暂时压制住尸魔进攻。
　　隋燮无法承受自己杀了村民的事实，想到进村以来看到的具具尸身，心里就不是滋味，张于忍不住呕出血来。
　　没等他抹嘴，瘫坐在地上许久一直盯着他的笑笑突然如影随形趋上前，一掌拍在他后背上，令他再次吐血。
　　“交出神戒，我便替你赶走尸魔。你要是不肯，就等着给忘川收尸吧！”
　　本来全身冻得结了白霜的笑笑双手聚满灵力，双臂交击，骤然发出强烈的光芒，驱散妖雾。也使得正在打斗的尸魔受惊，急速后退。
　　忘川乘势收剑，跃回隋燮身旁。
　　刚刚还气息奄奄面色苍白的笑笑仿佛变了个人，昂首挺胸、精神饱满，手上灵力充沛，两条手臂如同浸在阳光里，在天已全黑的夜色里，焕发出金蓝色光芒。
　　令隋燮吃惊的，不是笑笑所使的是白芷的“金阳三重天”心法，而是她头上突然长出的两只角。
　　犄角。
　　“你是蛟？你是蛟魔？”
　　笑笑从变出头上犄角的刹那，身上的衣服已换成无坚不摧的鳞甲战袍。唯一还一样的，大概是她望向隋燮的眼睛，还有那张清丽的脸。
　　“对，你一直在寻找的郁江河的吃人的蛟魔，就是我。”
　　隋燮不相信：“你不是。就算你是蛟魔，你也不会吃人的。你是笑笑，你只吃素，从不杀生。如果你真的杀人生吃人，乔乔不会让你留在白芷五百年！”
　　笑笑眼睑低垂，再抬眼瞧他时，眼中有着对过去的眷念。
　　“你说对了，乔乔对我很好。我离开白芷的原因，是因为我在修习了白芷狐族的‘金阳三重天’后，头上便长出了犄角。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一个真身，我竟然是蛟。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变成蛇流落西荒，为什么我会住在山洞，直到乔乔查出我的身世，我才离开白芷。”
　　隋燮怔怔地问：“你的身世？”
　　笑笑冷笑地看向忘川：“这就要感谢太子殿下的好父亲行渊上神了。若非他，我的族人不会就此灭绝，我也不会从云端跌落泥尘，由仙家后人变成躲藏在凡苟且偷生的妖怪。”
　　忘川淡淡地道：“蛟族本在北荒大洋安居，心生贪念妄图执掌天宫，五千年前蛟族和天族大战，蛟族不敌，甘愿回到北荒生活。由于杀戳太重犯了天条，被紫微大帝褫夺神籍，变成蛇族藏于人间。这是蛟族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尢。”
　　笑笑愤恨地道：“没错，是蛟族自己的选择。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蛇，安安心心在凡间生活，和水哥好好的过日子。可是你们为什么要破坏我的生活？为什么要夺走水哥的戒指？如果没有你们，它就不会出现——”
　　说到“它”字，笑笑突然攻向尸魔，发着金蓝光芒的双臂如同两只利爪抓向尸魔的头顶，似要扭断它的头。
　　尸魔似早已想到妖怪无情，刚刚合作的伙伴转眼间就会对自己下手，它并不惊讶，边后退避让边劝道：“没想到你竟然是蛟王后代。既然你功力如此强，何不与我联手，杀了白芷狐帝和天族太子，扬我魔界声威，重整三界！”
　　“我没那么伟大！你用水哥要挟我在先，杀村民在后，我今天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笑笑越说越怒，招招杀机，比之昨晚对付忘川的手段凶狠百倍。
　　“你本来就不是人！”
　　尸魔在凡间混了三千年，功力有长进，嘴皮子的功夫更是长进，边反击边怼人，气得笑笑出招更狠。
　　看着两人打斗，隋燮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
　　笑笑说尸魔要挟王三水在先，杀村民在后，她故意说这句话，就是要让自己安心，他没有杀人，昨晚一切都是尸魔搞的鬼。
　　“给我灵力。”隋燮突然对忘川说。
　　忘川没有问，手按在他的后背。
　　感受到灵力源源不断地进往到体内，胸口不像先前的憋闷难受了，他立刻手往地上一抓，秋水剑感应到召唤迅速飞回隋燮手中。
　　提气挥剑，灵力附上灭尸咒贯注在剑身上，隋燮用尽所有气力劈向尸魔。
　　笑笑早已瞥到隋燮的动作，眼见尸魔要逃，突然变身巨蟒，力量极大地卷住尸魔。
　　秋水剑刺进了尸魔心口，灭尸咒迅速在它身上四散游走，开始吞噬。
　　“桀桀桀，灭尸咒！隋燮，你就只会这一招么？想杀我，你杀得了么？你不死，我绝不会死！”
　　尸魔恶狠狠地说着，拼命挣扎时口中黑暗怨气大量涌出，骷髅爪寻到机会狠狠抓进笑笑蛇身。笑笑吃痛，蛇尾剧烈摆动，或许是吸了怨气缘故，蛟身松脱，骤然瘫软在地。
　　尸魔正要逃走，忘川手中的摧心剑已至，一剑贯穿尸魔心口，不过眨眼工夫，尸魔全身冰冻，随即被笑笑的蛟尾甩上击了个粉碎。
　　血肉变成冰渣子，骷髅散了一地。
　　以后再也不会听到尸魔“桀桀桀”的怪笑声了。
　　“尸魔死了！”
　　隋燮看着地上的冰渣骨灰，缠了他两千五百年的世仇，就这样死了。
　　忘川突然冷冷地道：“不，它逃了。”
　　妖雾散尽，地上的冰渣子和骨头变成了一具支离破碎的刚死不久的新尸。
　　借尸还魂！！
　　尸魔遁走，却留有不少怨气涌动在半空中。
　　隋燮感觉自己对怨气极为敏感，一不小心又吸进不少。刚刚灵力用尽，现在的他真的和凡人没多大差别，稍不注意，怨气就会让身体做出尸变反应。
　　为免忘川发现他的不妥，特意转移话题：
　　“妖神？我刚才好像听到尸魔叫这个名字？妖神是谁？”
　　“尸魔虽然逃了，这里还有一个。”
　　忘川似是没有注意到隋燮有否吸进怨气，也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冷冷地看着变回人身的笑笑，手中的摧心剑“嗡嗡”作响，寒气迫人，似在表达什么。
　　隋燮太熟悉摧心剑遵从主人心意斩杀敌人的剑身状态。
　　恢复人身的笑笑受了伤，尸魔骷髅爪抓伤的部位在左臂，手捂在伤口上，血却不停地从手指缝里冒出来。她的脸上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仿佛疼的不是她，流的血也不是她的。
　　隋燮想要给笑笑吃止血丹，在身上乱摸一阵，才发现他来得匆忙，没有带挎兜，丹药符箓都在挎兜里。
　　“笑笑，你怎么样了？”他想要扶起她，却被对方恶狠狠敌视，那眼神中的仇恨仿佛他是她的“杀夫仇人”，唬了一下，脚竟不敢再往前一步。
　　“你在担心我么？放心，区区小伤算不得什么。倒是要感谢你昨晚提醒我用白芷的小周天心法练功，三年生活差点让我忘了怎么修复功力。”笑笑站起来，脸如寒霜，冷冷地朝他伸出手：“交出戒指！如果，你还当我是故人的话！”
　　隋燮还未说话，忘川已横剑阻在隋燮，盯着笑笑：“那是白芷神戒，是狐帝信物，你要不起。”
　　隋燮诚恳劝道：“笑笑，我已经说过，这戒指跟了我两千年，早已沾染怨咒尸气。我不能给王三水，时间久了他会受感染变凶尸的。”
　　笑笑道：“胡说！我体内有蛇毒，如果不是戒指，我根本无法和水哥一起生活。你们不要诸多借口，如果不留下戒指，那就留下你们的命！”
　　说到“命”字，笑笑手中变出长剑，狠狠刺向忘川。“我昨晚不该手下留情，留下你这个祸患。”
　　“你试试。”
　　忘川向来话少，也不屑跟笑笑逞口舌之利，摧心剑泛起白芒，寒气凛冽，剑舞之处立起寒霜。不到片刻，方圆十步之内，已如寒冬，生人怕冷，尸骸结冰。
　　笑笑没想到忘川和尸魔打斗后还有如此功力，瞬间现出真身化做巨蟒，张开大嘴朝忘川迅速卷来，想要把他吞噬。
　　在巨蟒张嘴时，口中突然喷出毒液，忘川避之不及，青色毒液喷在脸上，眼睛沾上不少，令他一时之间又要忙着拭去眼上的毒液，又要止巨蟒的攻击。
　　“不要！”隋燮突然冲上去挡在被迫闭上眼睛的忘川前面。
　　蛇尾狠狠扫在隋燮身上，将他摔出很远，撞在已经结冰的草房上，又掉在地上。
　　“该死！”忘川撕下衣角蒙住眼睛，手上舞起剑花，听声辨位，迅急刺向巨蟒七寸部位。
　　巨蟒避过七寸，却还是被摧心剑刺中身体。寒冷冰魄之气袭遍全身，一开始身躯还能摆动，渐渐地，竟然动弹不得。
　　忘川欲再刺出第二剑，剑气更凌厉，寒气更迫人。
　　“忘川，不要杀她！你答应我的！”隋燮大喊，奋力奔来，抓住忘川握剑的手。
　　“我从未应承。”忘川冷冷地说着，倒也由着隋燮握着他的手，没有再动手。
　　巨蟒又再化身人形笑笑。
　　笑笑冻得全身结白霜，嘴里还不依不饶：“你三次法力机会早已用完，若非你有白芷神剑，岂能杀我！隋燮，你这个大混蛋，当初我就不该救你！既让我去白芷修行，为何要用白芷神剑杀我！我不服！不服！！”
　　忘川道：“摧心剑负有除魔卫道责任。你在郁江河为非作歹，害死无数凡人，今日血祭神剑，也是给枉死凡人一个交待。”
　　笑笑愤愤地道：“郁江河的那些人不是我杀的！是，我没地方可去，一直住在郁江河底，可我平日以水草为食，从不杀生。开渔节那天，河上船只无数，谁知河底突现水龙卷，卷起鱼群大浪，莫说渔船，我差点都被水龙卷卷走。我无意抓到河岸一棵长进水里的巨槐树根躲避，奈何气力用尽，最后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才发现河面上到处是死人和沉船，若不是水哥及时救了我，我也会成为郁江湖的亡魂！”
　　隋燮欢喜地道：“我就说，不可能是你。笑笑绝不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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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很累，涉及到打斗就累死。
有几人看，都高兴，只要有人看，我都会认真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