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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看球、往事 ...

  •   三人在寝室,成松和大桓旁若无人地畅聊游戏,吵得阿黄无心看书,闷哼一声,开门离去。能修复寝室裂痕,调动先进和后进,共同关注的就是韩日世界杯了,球迷和伪球迷的节日。不用熬夜,在西区新食堂二楼,在学生活动中心的放映室,在露天电影院,在老教学楼走廊里,都可一观。揭幕战就爆了冷,卫冕冠军法国队就输给了塞内加尔,法国两大最佳射手,轮番冲击,敲不开对手大门,对方一反击,就进了个。程圆和外系女生边看球边聊,互动愉快,受不了,以前还怪大桓来着。
      据说中国队教头米卢,以前带队,保底都是十六强,那中国队前景可期。中国队比赛真难看,跟十强赛判若两队,攻不上,守不住,印象较深的是邵佳一的击中门柱和杨晨在与巴西交手后腆着脸去要对方队员的球衣。比中国队更惨的是沙特,跟德国比赛,净吞八弹,看球时候,一边倒的屠杀刺激旁边的女生高喊,“什么鬼比赛,不看了”。大桓在体育论坛上看到的讨论,大热门是法国和阿根廷,“天灵灵,地灵灵,齐祖回来一定赢”,大桓是齐达内的粉丝,他因伤缺席前两场。男生迷战神巴蒂,女生迷贝克汉姆。老杜说,贝克汉姆垃圾,他被断球,成全了小罗的长途奔袭,小罗还有一个超远距离吊射得分,巴西的3R真是星光熠熠。小动作不断的韩国队,一路黑过去,黑掉豪强意大利、西班牙,看的成松气愤不已,他是铁杆意大利粉。韩国队黑马之旅被德国终结,成松感慨,“德国战车就是稳,不会给你做小动作的机会”。八强出炉后,既有亚洲球队又有非洲球队,有记者就提出了世界足坛新格局,群雄并起,亚非平民球队追赶上欧美老牌强队的步伐。狗屁理论!可惜,大桓没有看决赛,被拉去玩游戏了。李南有点惋惜地对他说,这可是四年一度的世界杯决赛。谁才是伪球迷?
      又到高考时,儿时玩伴田阮和裴飞都在参加高考,田阮是二战。田阮又没考好,分数只够读个专科,他家里是不能接受的。他又陷入很迷茫、很痛苦的境地,感觉人生灰暗、前途黯淡无光。起初,是大桓劝田阮复读的,大桓读书是有两把刷子的,但并没有能总结成可以让人醍醐灌顶的经验之谈,别人可能会觉得他藏私。大桓缺乏一种“授人以渔”的能力和耐性,革命靠自觉,也许别人会觉得大桓这个朋友不够尽心吧。
      田阮的父亲有兄弟三人,他是老二,木匠,老大是鞋匠,老三是大学生,跟大桓一个学校,那时候还叫师范学院。早二十年的大学生跟现在岂可同日而语。可见,田阮的爷爷是一个相当有能力的人,孩子们安排得妥贴,老人晚年并不受待见。老人去世的时候,田阮的三叔回乡了,他跟大桓父亲是很要好的同学、好友、玩伴。据说,大桓父亲学习成绩比田阮的三叔要更好一些,后来只读了一个中专,是因为家里太穷了,上学八十里路是肩上挑着行李走过去的,半工半读完成的学业。再见面时,两人地位相差悬殊,大桓父亲已显出老态。田阮三叔很动情地说,“灯生啊,别看我在外面光鲜,其实压力也大,也是很不容易的,几样大事就远不如你,父亲这里我没尽到孝道,没有回报老人家养育之恩,不如你把父母养在家里,嘘寒问暖,朝夕相处;计划生育抓得严,我只有一个女儿,不如你儿女成群。”这位前辈,口耳相传,但只在照片上见过,还是他们年轻的时候,和父亲在新修的乡政府大楼前合影。
      裴飞的父亲是建筑装潢工人,亲戚中有好几个做这行的,比较团结,在外面好找活路,搭个伴,不容易受欺负。以大桓母亲的角度,裴飞可以跟着父兄们去做装潢,有人带,收入也不错。父亲就说,就只许你们家孩子上大学,别人就不能有个念想。当时还是估分填志愿,裴飞考得不错,老师让他填上理工大学,不过普高的重本率很低,怎样挑选二本院校保底很重要。大桓是过来人,就帮他查资料,选学校选专业,这是很费神的事,还要一五一十解释给他堂兄听。分数没有想象中那么高,走了省城的二本,还不错的一个学校,专业被调了,国际贸易。裴飞的母亲是一个没多少主见、很拘谨的农村妇女,她就问他奶奶,要不要办酒席。他奶奶说,这是大喜事,怎么能不办。
      大桓小妹于株初中毕业了,父亲坚持让她继续读书,念高中考大学。多个子女多份债,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他们兄妹没一个能考上一中的,那就选择一所普高吧。大桓母校过来招生的老师,大桓认识,是化学竞赛的带队老师。大桓初赛状态爆棚,两次都轻松过,一到复赛就傻眼。题目都超纲了,基本上全是大学内容,指导老师估计自己都没整明白,“以己之昏昏,焉能使人昭昭”,得分估计是个位数。父亲让小妹喊大桓下楼,见下老师,他不知道那根筋不对,不肯下去,挨到了老师走。当时县城新开了两所普高,小妹比哥哥、姐姐幸运,上了实验高中,在城里读书,当然花销更多。母校的一位主任对大桓父亲说,您的两个孩子我们都是很重视的,为什么不把第三个孩子送来了?父亲说,我跟新开学校校长熟,一样的。实验高中的校长是大桓父亲在师范念书时的老师,很欣赏这位弟子,有什么勤工俭学的活都让他做,一晃二十多年,父亲稍稍引以为傲的,也只剩下孩子了。
      大桓的堂叔灯兵回来了,他终于在一个山区镇上安下了家,请带着亲的兄弟子侄过去看看。灯兵家是这几户于姓人家中家道最艰难的。他父亲当时老大年纪,穷得娶不上亲,就从山区带了个媳妇回来,血脉才开始延续。灯兵老二,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哥哥脑子不太灵光,跟着别人卖把力气,混口饭吃,后来在一个大雪天,被人骗到大河里,冻死了,至于这位妹妹(按辈分大桓应该喊姑姑),真是一言难尽。她十七岁时跟邻居家一个中年男人相好了,别人有家室有儿女。纸包不住火,奸情败露后,为亲友所不容。大桓父亲从老坮搬了三桌人,把男人家墙上的瓦都下了,作为惩戒。灯兵发了狠,把这个妹妹打一顿,关了起来。大桓理发时,理发师跟人说闲话,说于家人去下瓦,两人还睡在一起了。后来两人私奔了,像夫妻一样过日子,藏头露尾,应该过得也不容易,据说就在省城。灯兵后来每次提到两人,咬牙切齿,“我要一刀把这两个狗东西捅了,我去偿命”。大桓父亲宽慰他,不要做傻事。
      灯兵对族里的事挺热心的,红白喜事都会回来,搭把手。他家里就剩他孤零零一个人,经常去外面做临时工,当时大桓觉得“临时工”挺高端的,比种地强。28岁时候,他从外面带了个媳妇回来,人材还可以。大桓妈后来经常感慨,灯兵那个条件,什么都没有,能娶上媳妇,靠的就是一张嘴能说会道。对自己儿子笨嘴拙舌,嫌弃。大桓跟堂叔提到这个话题,他神秘一笑,缘分呗。婚礼喜宴是大桓父亲操办的,简单而不缺礼数。老家没怎么住,旧房烂瓦也住不好。后来回来就带着儿子,过年要给打发钱的。这几户人家也不兴旺,自顾不暇,当堂叔厌倦漂泊后,就依托舅家,姓名改成随母姓的杜兵,在山区那里落户。又在附近镇上新盖了三层小楼,然后招呼大家去玩,去吃板栗。父亲一向呆在家里打麻将,居然想去看看。大桓不想去,母亲说,大热天,跑那么远,板栗街上就有,不去。那一行有五六人吧。至于那位堂姑,出走十多年后,两人双双回家了的,要办结婚证(当然男方先要把婚给离了),好给孩子上户口。轰动一时,满街满村人都去看,两人一脸的不在乎。本家的几位伯娘婶婶也去看,大桓母亲不去,她不要脸,我都替她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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