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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玩弄心术深入虎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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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永如何不知道自己这是行险了?可是“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这一生,行险的时候还少了么?”
是,你有一回兵行险着还骗婚到个吴鸾文!
乔道静没压抑自己的想法,翻了个比天还大的白眼:“呵呵。”众所周知,在现代汉语里,这个词的意思约等于“傻X”。
她的人设就是这么个刁蛮少女,郁永生气,却明白有本事的人都是有脾气的,儿媳妇如此,儿子只怕更厉害,只得忍了:“事已至此,你还真看着亲爹去死么?”
郁清光冷冷道:“你死不死,要看你把东西卖给了谁。”退一万步讲,哪怕你把东西卖给了本朝的贼子呢?好过卖给外国!
郁永强辩道:“海上的渔民,多少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全省的渔民都在这一片海上来往。咱们这是浙江,十里地就要换一种方言,我哪儿知道他们不是本朝人?”
乔道俊作为收了钱的大舅子,终于“拿人手短”起来:“清哥,”使个眼色,“你也退一步罢。”
郁清光“给大舅哥面子”,闭嘴了。
乔道俊道:“老翁,我此来,一是陪着清哥来接母亲,二是把静姐送到姑母那里去,如今第一件已经完了,第二件还急着做。”
乔道静在里头扬声道:“姑母在这里,吴姨和我说了。”
郁大娘子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乔孺人是小娘子的姑母?”声如蚊蝇,“如今正在我们家做客。”
正常做客,她用得着这么扭扭捏捏的?乔道静“暴怒”:“好呀,光天化日,绑架朝廷命妇!”
乔维清在后头压着呢,几乎是软禁了,不叫内外传递消息,生怕吴家人把吴鸾文弄走,没了牵制郁清光最后的砝码。
郁永是冒险了些,但是敢绑架官人娘子,也就证明官府里对他通贼一事,几乎是默许的。
气氛紧张起来,郁永道:“三郎,你娘子未免太不驯了。”
郁清光道:“我的娘子,我自料理。”
二人顶了几句,不欢而散。
到晚间,马氏一门心思想着给自己的孩子捞点钱,郁永却草草打发了她,转而与心腹商议:“三郎娘子变数太大了,她又有个哥哥,难动她。”
心腹道:“堂兄,难道真和亲兄弟一般亲近么?就是真亲兄弟,也未必肯做到这样呢。”
郁永明悟,使人去找乔维清,如此这般一说,乔维清面上装得十分愤懑,痛骂吴鸾文是扫把星,她的家事倒祸害了自己,人一走就找乔道静和吴鸾文漏了底:“真当我傻呀,不信小姑子,不信侄女儿,信你个海贼?”
郁永还道自己挑拨离间成功了,第二日吴鸾文与乔维清都露出不与对方是一国的样子来,乔道静焦头烂额地两边调停,他不由大赞心腹聪明:“女人,都是这样的,头发长见识短。”他被马氏与吴鸾文看在儿女份上的忍让惯坏了,以为天下女人都是蠢货。
心腹哼哼:“此计便是男子也受不住了,”又对郁永道,“可以与三郎和乔御史交深些了。”
乃带着郁清光与乔道俊去看了他们的生意,朝廷明令禁止的茶马盐铁暂不敢给,却领着他们逛了几个满放着各种香料与丝绸的商铺:“如何?”
香料也是很贵的,属于擦边球,但是走私奢侈品比走私必需品的量刑肯定要轻很多,乔道俊已经看得额头青筋直跳,这些生意总有上万两银子的本钱,只是冰山一角。则见不得光的部分,究竟还有多少?
他的任职期限快到了,一步三回头去了钱塘县找本省的其余监察御史,浙江道监察御史足足有十个,不信除了他没一个好人了。
他手脚也快,不过三两日就带回了口信:“贺御史说,他们除了走私茶、盐等,还走私人口,都是良家子。”
拐卖无辜良人,那是要杀头的。本朝禁止买卖良人,除非是父母卖儿女,否则都按违法处理,沿海地区人烟阜盛,他们的老巢在哪里还要细细排查。
乔道静心里一个咯噔:“若是在外头的海岛上,更甚至和海贼在一块儿……”
那上哪儿找证据去?
他们还未商议出个章程来,下一回过来报信的就换了一个:“之前的事走漏了风声,那几个,被本地的豪族杀了不少,卑职是唯一一个还能起身的了。”也伤了大腿,走路一瘸一拐,在这个年代,基本就是废了。
乔道静叫人给他上药裹伤,带来的酒精纱布金疮药正好派上用场,却治疗不了残疾。她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叫他去报信罢,能出去就是好的。”
郁清光道:“出去?富春之外还有多少州县,你走得出浙江?”本地豪族势力太强了,几成世家之势,先帝为什么搞死了世家?因为这就是群土皇帝!
乔道静想了想:“别管我了,你去借兵,和亲近秦王的宗室借。”军事系统是朝廷最看重的部分,若是那里也被渗透了,这几个人都别玩了。朝廷也常有叫个宗室坐镇一地指挥使司的做法,为的是宗室忠心,不会叛国,可是出了梁王的事,连宗室都不是那么可信了。
郁清光一走,外头必得发现,乔道静等女眷就完蛋了,可是连女眷也带上的话,就走不了了。
郁清光想了想:“虚与委蛇,我先与他们说我是去找救兵,你在这里支应几天。”
乔道静一点头。
正月最后一天郁清光走了,郁永有儿子的亲娘在手,笑眯眯表示你可快点,要不然二月二龙抬头,把你大舅请来。
郁清光脸色难看地走了。
乔道静没吱声,转头去找了马氏,这个家,她也是女主人呢。
巧得很,马氏才送走了两个儿媳妇,大的那个要给长子说亲了,因为孩子他爷爷不积德,没有清白门第的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要么就是和郁家一样不积德的,要么就是缺钱要拿女儿换聘礼的。小的那个怀了孩子,舒舒服服逛街去,哭哭啼啼回家来,因为有个郁永搞破产的是马家和郁二娘子的娘家的共同亲戚。
小儿媳妇哭傻了:“早知道您家是这样的,我也不嫁过来了!”她家里不缺钱,无意攀高枝,看重亲家郁永有本事,将来能教给儿子一部分倒是真的,可是嫁过来了才发现这是个专吃亲戚的狠心贼,全家唇亡齿寒。
乔道静听着郁二娘子从廊下走了,笑笑进屋去:“从前郁郎君也是这个行事做派,那会儿怎么没人嫌弃他呢?刀子不割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吧。”
这话说的太难听了,然而确实是实情,马氏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乔道静一摊手:“看笑话呀。”
马氏怒道:“你!”
乔道静道:“一辈子没找对该和谁争,挺后悔的吧?”
这是马氏心中最痛!
为什么自己娘家本来好好的,郁永一回来,刚发家完,马氏就败落了?都是跑商的,谁不知道谁?真正有危险的路,怎么可能让家里的小郎君去?大的小的接连而死,说没人做手脚谁信?自己的哥哥何等心志坚强,自己这妹妹会不知道?死了几个还能再生的儿子,为什么大哥与二哥都“抑郁而死”了?最最可疑是,死的时候都在外地,谁知道是怎么死!
她是不愿意怀疑郁永,不是真傻:“我不曾对不起他,我们家给他养了大老婆养小老婆,连不是我亲生的闺女也有吃有喝,他怎么能?你不要挑拨离间!”
乔道静平静道:“你看见吴阿姨的时候不就该明白了吗?”
马氏疑惑道:“什么?”
乔道静笑了笑:“吴阿姨也不曾对不起他呀,现如今下场如何呢?”
马氏气得要死,乔道静顺手摸走了本她的账册,郁永虽渣,却知道对着谁渣会有人容忍他,是以账册放了不少在妻子房里。乔道静根本没看是哪一本,随便拿了本厚的就走了,反正都一样。
果然,到晚间,马氏气势汹汹带着郁永过来了:“好哇,我说你白天对我说那种话是图的什么呢,原来是为了偷东西!”
郁永似笑非笑看了乔道静一眼,眼里流露出得意来,嘴上道:“我还道你是个拿的上台面的人物,没想到这么不争气。”挑拨马氏很费力气吧,他没用几句话就又把老婆骗得一颗红心向他了。
乔道静“惊慌失措”:“你们要干什么?”
郁永摸了摸马氏的脸颊:“你做得很好。”
转头吩咐自己的长随:“这里不安全了,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拿点东西,为防万一,送到‘那里’去,”想起来乔家的婢女据说也很有文化,“连她的侍女一起。”
乔道静满脸“惊慌”地被带走了,郁永是不敢让自己脱离掌控的,这等好资源,共享的人越多自己的安全越难保证,大家都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而自己有个三长两短,他没法子和儿子交代。哪里是最安全,又接触不到核心机密的地方呢?
长随把她和未荣未霜蒙了眼睛带上,走啊走,上了车,下了车,上了船,下了船,走过海风,闻到了一股子人不洗澡很久之后的臭气:“小娘子在这里安歇就是,”叫外头的人,“这是主家的儿媳妇,好生伺候!”
乔道静自己摘了蒙眼布,一睁开眼,昏暗的房间里,无数男人女人睁着眼睛麻木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来到了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