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目的 ...
-
他说的是“齐耀”，而不是“小耀”，称谓的变化有的时候也代表了态度的转变。
齐耀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心里的鼓打得更激烈了。他忐忑不安地看着齐木辰近在咫尺的脸，那么亲近，却无端令人心慌。
“为什么要在我身上安这个东西呢？”齐木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微型机器，语气感慨，“就在我快要来明茵的时候，就在我来找你的路上，却意外地从反光镜里看到了这个东西，这件事我一点也没想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你不愿意相信我。你在怕什么？是在害怕我抢走齐氏吗？你为什么要害怕呢？”
齐木辰语气平淡的质问却让齐耀彻底慌了神，他宁可被骂，被打一顿，也不想看到齐木辰这样的表情。
“我……”齐耀想解释，但无话可说，因为他的初衷就是这样，哪里有解释的余地呢？
“不要向我解释什么。”齐木辰说，那双眼里是凉凉的悲哀，混杂着被怀疑的愠怒，“你不知道——当我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心里就像被刀狠狠地划了一样，难受得像是要窒息。”
他垂目，敛下眼里如星似光，只余黝黑沉寂。
“你可能会觉得我是在小题大做吧？不，这怎么会是小题大做呢？只有一个人重视另一个人，在乎那个人，才会在被欺骗或被怀疑的时候感到痛苦啊……”
齐耀怔怔地听着，嘴唇动了又动，但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你知道被重视的人怀疑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过吗？这一切让我心乱了……也许——”干燥柔软的唇瓣擦过齐耀耳垂，齐木辰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响起，“……也许你并不相信我，你也不在意我，你更不爱我。”
“不！我没有……”齐耀还想说什么，齐木辰的手指却抵住了他的唇，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齐木辰的目光如炬，像一双无形的手一样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心慌吗？”
“因为在你的心里，”齐木辰的眼里闪着微光，声音里含着淡淡的苦涩，“我看不到真心。”
“我说的喜欢你，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齐耀急忙解释，“为什么会看不到呢？请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千真万确！我保证从现在开始我绝对不会再怀疑你，不会对你有所猜忌，我也不会对你有秘密……”
“别说了，是我情绪激动了，让我好好冷静几天吧。”纵然齐耀有千言万语要倾述，齐木辰也不打算不听了，他转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要跟着我。”
齐耀只好停下刚迈出去的脚，目送他离开，心里一片挣扎。
夜如滚墨般涌来，顷刻间便涂满了天际。
不属于齐耀本人的体温早已消失，不留分毫。
齐耀跑了出去，却发现整个天地间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
晚夏的夜风竟然这么凉。
…………
……
【一箭双雕的做法。既摆脱了接手齐氏可能会带来的麻烦，又通过此举让齐耀放下了对你的残余戒备，自此对你死心塌地，不疑有他。就连最后那句话，也是算计好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他，推进任务进度。】轮攸对齐木辰这回的做法貌似评价很高的样子，【契约者，你的手段在我带过的所有人里，已经可以排进前一千了。】
“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呢？”齐木辰反问，他站在市中心的齐氏大楼里，透过落地窗自上而下地俯瞰大地，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三分冷漠，七分虚情。
【当然是夸奖，因为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轮攸并不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什么不对，因为它带过的契约者的数量与素质，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齐木辰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转移了话题：“其实刚才的分析有一点你说错了。”他一只手撑在窗上，仿佛能隔着玻璃感受到外界的温度，有一丝凉意从指尖传来，“从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可以知道，你并没有看透我的目的——这一箭双雕的“雕”，很遗憾，你理解错了。”
【难道你说这些话还能是为了让齐耀他爸更加厌恶自己的亲儿子，然后拿下齐氏吗？你不是不想因为齐氏和齐耀闹矛盾吗？】轮攸反向分析了一波。
“既然你猜不出来，那我就不卖关子了。”齐木辰嘴角弯起一个很小的弧度，眼里却是点点冷光，“你居然不明白，我说这些话的目的，明明是在逼齐耀提前进入齐氏啊。”
【！】轮攸秒懂，【你是为了让他产生危机意识，抓紧时间提前毕业，好缩减他和女主之间的剧情发展。】
齐木辰点点头，变相承认了:“知我者，轮攸也。”
【原来你还记得那件事。】轮攸感叹一句，【但是你这么做，岂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齐木辰托着下巴，回答道:“你难道觉得一个与其朝夕相处，感情深厚的人会比不上一个远在天边的所谓初恋吗？”
轮攸口中的“那件事”大约发生在明茵刚开学没多久的时候。某一段时间里，齐木辰突然发现齐耀的感情值竟然一下子跌了12，在仔细调查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因为齐耀和女主周雯语再遇了，之后就发生了剧情里的一些事。通过这件事，齐木辰第一次感受到了剧情的强大推动力。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在原著中仅仅是提过一笔的事情，居然让他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感情值掉了将近四分之一！齐木辰被打了脸，不敢再小瞧剧情的力量。他深知，决不可以让齐耀再和周雯语碰面，因此才有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哪怕是一颗石头，也能捂热，何况是一个已经将自己的心打开了一半的人。”齐木辰喃喃自语。
轮攸想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由衷说道:【你变得聪明了一点。】
听到轮攸少有的赞美，齐木辰却不以为然，反而纠正道:“不，并不是我变聪明了。而是因为……你很难再读到我的思维了。”他说着，将手抬起来，那把原本放在办公桌上的剪刀立马就飞了过来，平稳地落在他的手心。
“因为我的实力恢复了一点。”
【怎么……？】
“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可能是受到了某种法则的压制，就连控制一张纸都力不从心。但现在——你也看到了，我能很轻松地操纵这把剪刀，当然也不仅仅如此。而这种神奇的变化……”齐木辰说话的声音顿了顿，“这种变化是在和齐耀有了身体接触之后才有的。”
【然后呢……？】
“所以我综合了一下目前已知的信息，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轮攸沉默着听他说下去。
“我认为，这个世界的法则……”齐木辰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却在快要说出来的时候改口了，他饶饶头发，语气懒洋洋地说道，“……算了，不说了，这些世界意识啊神啊灵啊，反正也和任务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又何必花费心思去管他们。”
齐木辰不打算说，轮攸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地问。
之后的时间齐木辰是在酒店里度过的，一夜好眠。
但有人欢喜有人愁，对比起齐木辰的安睡无忧，齐耀那边却是心事重重，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不断地回想白天在篮球场发生的事，想到齐木辰的质问，想到他的表情，想到他的离去。齐木辰的一笑一说都清晰浮现在眼前，牵动着他的思绪。
遗憾、后悔、自责、愧疚。他决定去跟齐木辰道歉。
但第二天，齐耀却发现，他很难再见到齐木辰了。无论是出租屋，还是学校，就连齐氏他也有打电话问过，但齐木辰都不在。
电话更打不通，齐木辰好像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一样。
齐耀意识到，齐木辰在躲他，换而言之就是不想见他。虽然如此，但他当然不打算放弃。
功夫不负有心人，连着过去了好几天，齐耀终于得到了齐木辰的消息。
齐氏大楼附近的一家歌舞厅里。
强烈的鼓点，喧嚷的人群，妖娆性感的女子和年轻疯狂的男人，到处充斥着酒杯的碰撞及失控的狂笑。
齐木辰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对外界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安静得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已经有了些薄薄的醉意。齐木辰在这里待了有一段时间了，以他的条件，当然有人来向他搭讪，但是都无一例外地被他拒绝了。
虽然因为他的冷淡态度让那些人都没再来打扰他了，但有个人显然还是对他有想法，而且不懂得看人脸色，此时正端着酒杯，施施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