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喜甜》徐丹瑛

18、第十八章

　　喻喜甜劈腿劈得惊天地泣鬼神，半天之间，她在和隔壁体院校草张中赫谈恋爱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这种局面下，最最尴尬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前男友”束旌声，还有一个现任是月老，“前男友”的同桌，贺山。

　　下午的生物课上，两个人剑拔弩张，贺山缩在三分之一的位置，长腿迈在课桌外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警惕地观察着身旁那人的神色和动作，生怕下一秒束旌声就要火山爆发殃及池鱼。生物老师在办公室的时候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于是乎今天格外积极地点了两次喻喜甜的名字要求她回答问题，然而她得到的答案却是来自学渣的理直气壮的沉默。

　　植物细胞结构图讲了大半节课，束旌声的表情不仅没有改善，反而更像山雨欲来风满楼。临近下课时间贺山愈发不安，传纸条给喻喜甜：“怎么办啊，小束同学好像要炸了！”

　　喻喜甜不紧不慢：“炸就炸呗，必经的过程。”

　　“甜甜姐也太安心了吧！”

　　“不安心能怎么的？束旌声这么大个人了连这点问题都不能面对吗？”

　　“说是这么说，但这件事对小束多少是个打击，我怕他出事儿啊，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喻喜甜在下课前最后一次打开纸条，看完回复后扔了出去：“我相信他能把一切负面情绪转化为学习的动力，你觉得呢？”

　　戏剧性的事，这张纸条最后并没有传到贺山手里，而是在落地之后被踩在了束旌声的脚底下，并且小束同学在看完纸条之后，偷偷地哭了。

　　为什么！甜甜姐要这么对他！冷漠无情毫无人性！什么叫做把负面情绪转化为学习的动力？她这么无情地抛弃了他，还要要求他心无旁骛地好好学习吗……她好残忍！

　　束旌声想不通，在男厕所隔间偷偷哭了一整个课间都没想通，然而放学后无意中看到马路上甜甜姐和那张中赫勾肩搭背笑逐颜开的样子，他忽然有种茅塞顿开的觉悟：他跟甜甜姐之间的感情根本不是真的，之前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开怀地笑过，也没有那样亲密无间过！他和甜甜姐之间的种种全是逢场作戏，都是假的！假的！

　　他持续地进行着自我否定，这个时候，校门口碰见的喻春晓再来火上浇油，给他最为致命的一击：“束同学呀，得亏你有一百好几十的智商。你以为我姐姐是真的喜欢你吗？她只不过是喜欢和我争，争完你，又去争他，你看到了吗？”

　　束旌声抽动着嘴唇，他看到了，彻底看清了，没错，就是那样的，他被利用了。他就是个傻瓜，单纯地陷入，错把逢场作戏当成真爱，这个年头，感情真是好骗，初恋什么的，更不值钱。

　　不过，被抛弃这个事实，又何须旁人来他伤口上撒盐？

　　喻春晓对那对情侣冷嘲热讽完一阵，刚想跟束旌声套套近乎，借机笼络一番，束旌声却头也不回冷漠地离开了，远远地给喻春晓留一个背影，喻春晓气得怒火中烧，只能在原地骂道：“束旌声，你真是个傻子吧！眼睛抹了油不识好人心！”

　　……

　　事发当晚，束旌声无心学习，坐在书桌前双眼空洞地转着钢笔。钢笔分量沉，转不动，没多久已经掉落了数次。他希望能等到喻喜甜一个交代，哪怕是大方承认移情别恋也好。半智能手机一直开着，不见动静。

　　等不到甜甜姐，他等来了他老爸，他老妈也紧随其后。

　　“咳咳，儿子，在干嘛呢？”

　　束旌声悄无声息地收起手机，重新伏案：“爸，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束老爸搓着手，拉了个凳子在儿子对面坐下：“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自主招生的事儿，你怎么想的？”

　　单女士给男人使了回眼色，手中的点心往儿子面前一搁，说：“别太有负担，你自己中不中意才是最重要的。”说完她又看了两人一眼，“你们爷俩慢慢聊啊，我头疼，先去睡了。”

　　妻子走后，束老头抹了把汗，往前凑了凑，说：“我这几天去问过教务处，你成绩单不错，又拿过这么些个奖项，去做个自招申请或者保送，基本上都是没问题的，只要接下来这段时间准备好资料……”

　　束旌声低着头打断他父亲的设想：“我不想保送，我要参加高考。”

　　“你这小子想法不错，”老爸豁然一笑，“不过未雨绸缪也不是一件坏事，我这边呢，是建议你先获得入学资格，以防万一。”

　　儿子摇摇头，不说话。

　　束老头发觉儿子根本不在状态，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虽说这儿子大了肯定是会有自己的心事，可是这么多年来两人的父子关系更胜过无话不谈的朋友，尤其是儿子近几日的沉默，使他格外不安。

　　“怎么了儿子，遇到什么问题了，跟老爸讲讲？”

　　束旌声缓慢地抬起头，生无可恋的眼神。半晌，他挑了块鲜花饼，默默地咬了一口，满嘴的甜腻让他皱起了眉。

　　“爸，你在上学的时候，也是一门心思钻进课本里吗？”

　　“我上学的时候，”束老头想了想，惆怅地说，“我那个年代，科技不够发达，除了学习我还能干嘛呢？当时村里跟我年纪一般大的孩子不是外出务工就是早早结婚生子，作为全村的希望，你爸爸我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啊！”

　　束旌声好不容易失笑：“现在我是全校的希望？”

　　“那可不是吗？你说咱们英华，虽然说省重点，但说出去也是个私立的，每年清北计划数十几二十个人，可哪年真正达到过？要不是有那么几个推荐名额，不一定能好看得过一中呐！诶我听说，小蔡她爸也是教育厅的，前几天来过学校，不知道进展怎么样，赶明儿也得打听打听去，怎么说都是我的学生。”

　　“蔡柯琪？”束旌声挑眉，“据我所知她是要考试的。”

　　“人家心底里的想法，你能知道吗？”束老头一副“你还太年轻”的表情看着儿子，补刀道：“据说意向北大。隔壁班班长意向也是北大。”

　　“哦。”那又怎么样呢？束旌声内心是一点儿都不着急。

　　束老头愁得很，两个膀子撑在桌面，恨不得把戒了几十年的烟重新点上：“你别一天天的万事太平，趁你老爸还有点面子，趁早把事情办完，也好早点省心，你看看妈每天熬夜等你回来给你做夜宵给累的，知道名额人人都想抢吧？”

　　“知道。”

　　“知道就抓紧，该准备的资料准备起来，时候也不早了我就……”

　　“等等爸！”

　　束旌声叫住他，老爸半个身子离凳又坐了回来，宽慰的神色：“怎么的，考虑好了？”

　　“不，”束旌声顿了两秒，忍不住问及白天的事儿：“喻喜甜那边的事情，您准备怎么处理？”

　　“喻喜甜？”说到这个人，老束脸都黑了：“还能咋的，叫家长呗。不知道她爸最近忙不忙，也挺久没见了，自打她母亲走后啊……”

　　“叫了家长呢？要怎么做？”会不会开除学籍？

　　老束从儿子急切的语气中听出一丝丝端倪：“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不，我就是问问，怕，怕影响她学习。”

　　“影响她学习？她会学习吗？除了她自己还有谁能影响她？你就别瞎操心了，管管好自己，学习重要还是别的重要，你看看现下还有几个人拎不清情况的？”

　　莫名挨了教训，束旌声不敢再追问下去，只好送走老爸打开了书本。今天翻开高中物理进阶版的册子，扑面而来一种腻味的感觉，一道题都不想做，任凭钢笔笔尖在笔记本上晕出一圈墨渍。

　　甜甜姐那边，大概很高兴吧？

　　……

　　张中赫和喻喜甜同年，也是19岁，由于自小就进队训练，人情世故懂得不少，总体上来说是个比束旌声成熟很多的男孩子。他与喻喜甜的恋爱也更成年化。今天其实不是他俩在一起的第一天，早在国庆期间，他就已经告白并且得到回应了。另外，经过某人的提醒，他不是不知道束旌声这个人的存在。

　　晚上十一点，他还在与喻喜甜联机打游戏，两人开了单独的聊天室，杀完一场大获全胜，休息的时候他想起这茬，问：“春晓是你妹妹？”

　　喻喜甜就知道他早晚会问起的，便坦然地回答：“是啊怎么了？”

　　“亲的？”

　　“怎么？算是吧，一个爸。”

　　对方心中了然，长长地“嗯”了声说：“她和我说过有个姐姐，还说过姐姐有男朋友。”

　　“是啊，是我，刚分了。”喻喜甜伸了个懒腰声音慵懒极了，“我很滥情的，你怕不怕？”

　　“我好怕！”对面传来一阵笑声过后，他说：“想必我是在某方面比他有优势，你才放弃了他选择了我，我说得对吧？”

　　“对对对，您说什么都对，快开始了赶紧准备！”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