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众里寻她》柳意凝

95、第九章

　　芷若话说出口就觉得有些后悔，她突然意识到了眼下他们这种三人行的境况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压力，让她变得有些敏感且患得患失不像自己。

　　其实刚刚杨逍与纪晓芙的互动礼貌且克制，分给纪晓芙的陕州风味小吃是因为芷若喜欢才买的，虽然装作自然的在与纪晓芙一起摆菜，但实际上非常在意芷若有关于名字的回答。是芷若自己的心不静，才会看出一些不存在的情愫。

　　杨逍听了芷若的话也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转过头来就对上了芷若的眼睛，芷若下意识的避开了杨逍的眼神，但是很快又像是在掩饰自己的真实情感一般，把头抬了起来。

　　她重新直视杨逍的双眼，为刚刚自己不合事宜的幽怨强行解释了一句：“我娘为我起这个小名的本意或许是一家团圆的美好寓意吧，但我从七岁起就失去了所有亲人，从那之后，月圆或月缺对我来说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了。”

　　原来是这样。杨逍听了芷若的话有些自责，他不该提起她名字的含义，让她想起自己的伤心事的。

　　“杨姑娘，是我冒昧了……”杨逍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芷若的眼神真挚中带着些许歉意，他极少向人致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杨左使多虑了，人固有一死，我并没有因你的话而伤怀。”

　　芷若明白自己的那些小情绪都是她自己的问题，这一世的杨逍本就不是她什么人，她没有理由怨怪他，更不该让他为自己的随口找的借口向她低头致歉。

　　“真的？”

　　杨逍看着芷若平静无波的样子，微微挑了下眉。他不确定她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刚刚他从她身上察觉到的灰暗情绪真的出现过。

　　芷若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纷乱的心绪，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样下去了，有些安全感若是没有办法自己给自己，或许就该割舍。

　　“自然是真的。”芷若起身拿过杨逍身前的杯盏，为他斟了一杯酒。“杨左使，知你爱酒，这玉蜂酒是我亲手所酿，不知你可愿一尝？”

　　杨逍已经习惯了这丫头完全没有一点儿人气的样子，此时见她亲自为他斟酒，说话的时候还显得礼数周全，根本像是换了个人，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她的意图。

　　“杨姑娘，你是在……邀我饮酒？”杨逍扬起的眉毛充分表达了他内心的疑问。

　　芷若微微勾了勾自己的唇角，虽然还是一样微小的弧度，但还是牢牢吸引住了杨逍的视线，让他一时有些移不开眼。她收敛了身上自带的冷意，一时间如同春日里冰雪消融，身上的温婉之意竟然丝毫不弱于峨眉的纪姑娘。

　　杨逍只见她又为纪晓芙填了一盏茶，之后斟满自己身前的酒盏，举杯道:“不仅是邀杨左使同饮一杯，更是想跟二位辞别。这短短月余时光，多亏了杨左使和纪姐姐的照顾，如今疫情已经被控制住，病人也都得到了妥当的治疗，我也是时候回古墓了，这杯离别酒，我敬二位。”

　　“你要走？”

　　杨逍把杯放下，心情骤然转向低谷，明知道他本就是为了还她一个恩情才跟在她身边的，可是还是没办法如此突然的接受要与她分别的事实。“染病的流民因逃荒四处流窜，就算陕州已经没有了感染者，周围的州府或许也会有疫情发生，我们不如赶快赶往其他地方，继续开设善堂……”

　　芷若还是悄悄的深吸一口气，打断了杨逍的话：“杨左使，我会把研制出来的药方交到附近州府的医堂甚至是官府手上，事关民生大事，相信就算是元室也绝不会任其肆意蔓延。这段时间里明教给予的帮助已经够多了，不必再劳烦了。”

　　纪晓芙也有些舍不得芷若，但事实上，她也该回峨眉了，因此也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平时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杨逍，眼下只是想挽留自己的心上人，却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话语来留住她的样子，竟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想不到传闻中“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浪荡魔头，竟然有如此一面，让她意外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要走？”

　　杨逍又问了一句，他终于在这个丫头要离开的这一刻明朗了自己对她的感觉，可是她居然对他、对与他相处的这些时日没有半分不舍，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芷若干脆的点了点头，原身的愿望任重而道远，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若是无法完成，这么多世的努力和纠缠就都失去了意义，她早就明白当断则断的道理。

　　纪晓芙看着两人之间的冷场，开口解围道：“我也是时候回峨眉了，这段时间一直忙碌救治流民的事情，无暇脱身，如今疫情已经得到控制，再不回峨眉就有些不好解释了，不如我们今日好好把这顿饭吃完，再修整一夜，明日一早再分道扬镳不迟。”

　　杨逍深深的看了芷若一眼，饮下杯中酒，虽然玉蜂酒饮下之后唇齿留香，但他愣是没有品出什么滋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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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芷若早早起床喂好了马，就准备出发了，因为与纪晓芙都是西行，两人会同路一段，因此也等了她一会儿。等两人洗漱完毕准备打马出城的时候，开门却遇到了站在门前的杨逍。

　　芷若先是吓了一跳，之后又看了看杨逍提着两袋东西，发间似乎还有清晨的露珠。她因为有心事醒的很早，太阳还没升起就开始刷马，喂马，但是都没有看到杨逍。但此时却在门外见到了他，还是这副模样，难道杨逍他一夜未睡吗？

　　可是，他这样是为了她还是纪师姐呢？

　　“给你们备了些干粮，免得赶路不便。”杨逍也不多话，直接把东西递给了两人，随后进了院中。

　　芷若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心里有些复杂，印象中的杨逍似乎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所以，现在到底算是什么情况呢？

　　多思无益，芷若与纪晓芙还是按原计划打马出了城，只是刚出城门没多久，就听到身后想起了哒哒的马蹄声，回首就见到身后跟来了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不必靠近芷若都看得出那是杨逍。

　　他不是要去函谷关吗？函谷关就在陕州，他跟着她们出城做什么？

　　“灾荒乱世，眼下军民冲突四起，杨某送你们一段路吧。”

　　芷若眉头蹙了蹙，军民冲突？什么样的军民冲突能伤到她与纪晓芙这样的江湖侠女？

　　而且不是她夸口，她毕竟活了这么多世，于武学一途有了许多不同于往昔的见解，如今的杨逍若是与她比上一场，赢得也一定会是她，她与纪师姐同行根本不必他相送的。想到这儿，芷若张了张口准备拒绝，只是还没发出声音，一旁的纪晓芙就先开口了。

　　“杨左使所言有理，我与小圆妹妹毕竟一介女流，有人相送也添了一份安全感，听说奉元一带极不太平，等过了那边，我们再分头离开也好。”

　　纪晓芙看着这两人中间总算有一个想明白了，自然不会让脑子想不清楚事儿的这个把人给赶回去了，抢先开口道。

　　芷若回头看了看杨逍，又看了看纪师姐，心中又酸酸的想到可能他们二人有什么约定也说不准，自己又何必讨人嫌呢？瘪了瘪嘴，也没说什么，就打马走到前面去了。

　　杨逍见芷若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他的决定，感激的看了纪晓芙一眼，追了上去。几人渐渐恢复了前些日子相处的样子，一路行至了奉元附近。

　　只是这一路上，杨逍知道小丫头多思多虑，想法又与他人不同，因此他也没追的太紧，但他自认为连纪晓芙都看明白的事情，小丫头也该明白了，却依旧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让他有些郁闷。

　　行至奉元附近，杨逍心情愈发焦躁，打算待芷若与纪晓芙分开之后就开诚布公的对芷若说出自己的心意，却在奉元城外见到了一桩让三人都不太愉快的一幕。

　　城郊的村镇，有一队元兵正在抢百姓们赖以生存的余粮，三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刚要进村制止，却发现来了一队武林人士，将侵扰百姓的元兵给赶走了。

　　纪晓芙制止了要出手的芷若，提醒道：“看他们衣袍制式应该是华山派的师兄弟们，此处乃是华山的势力范围，既然他们有余力应对，能还百姓一个安宁，我们就不要插手了，免得徒添麻烦。”

　　芷若听了却还是驻足不肯离开，眉头微锁也不开口，倒是一旁的杨逍冷哼了一声。

　　“呵，好一个还百姓以安宁，你看看你口中的百姓见了来救他们的华山派门人，可有半点欣喜之意？”

　　“什么意思？”纪晓芙看杨逍那副瞧不起他们六大派的样子又有些心头火起。

　　“纪姐姐，你看。”芷若的声音适时插入，清清冷冷的，平息了纪晓芙心中的恼意，顺着芷若的手指望去。

　　这一望，就见到了华山派的那些名门弟子，赶走了元兵之后得意的笑了几声，随即转身向百姓索取起更高额的保护粮来了。

　　“呵，名门正派。”

　　杨逍适时的总结了一句“名门正派”，只让纪晓芙觉得脸上像火烧一般，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