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三表姐

42、330 复盘

　　10:50 AM
　　天泽集团
　　“你要说什么就现在说吧。”蒋文武忽然不再催促萧楠——儿子现在没给他消息，不知公章是否拿到。他心里有数，萧楠怕是要问那天晚上的事情。萧楠这数年谋划无非为此，他也不好阻拦。
　　一旁的黄氏父子大概也猜到了，两人都沉了脸。黄家栋低着头不作声，黄耀祖几次欲开口却不知说什么。
　　“你们觉得，赵小亮为什么要组建医药集团呢？”萧楠终于开口，却是说的这个。
　　所有人都看向萧楠，黄家栋也抬起头来。
　　“中国改革开放这么些年了，前两年也终于加入世贸了，各个行业一步步在对外开放，医药行业也不例外。
　　“如此形势，国家关心国产制药企业是否会受到冲击也是很自然的事情。药品注册管理规定几年一变。以后，现有的药品不光要有药号，还要在国外产品进入之前，对国产药在配方和技术进行确认和保护……
　　“赵小亮大约是通过什么渠道，知晓了医药行业政策方面的动向，因此抢先收购一批其产品将会被国家确认为‘一类新药’的制药企业吧？”
　　“但易可灵是没有机会的。”萧楠看向严沁芳，“赵小亮一开始看中的就是青海众奇吧？”
　　严沁芳仍然保持放松的坐姿窝在椅子里，微笑，不答话。
　　“青海众奇说不上什么高科技，不过一个‘双歧杆菌’而已，功效也与一般益生菌相似。然而，巧合也好运气也罢，青海众奇的这个‘菌’确实是‘原生’的，独一无二的。政策一旦出来，这是板上钉钉的国家一类新药吧？——境内外均未有上市的新药。”
　　“药业一开始就隐瞒我们？”黄家栋问。
　　“药业给的资料没有隐瞒。我也是根据药业的资料，又查了一些别的资料这样判断。”回答的是萧楠。
　　“当然这只是我的判断，”萧楠又止住想说什么的黄家栋，“这个新药注册法规何时出台我也不知道。”
　　“我们也并不是一味否定青海众奇。”黄家栋说着一指严沁芳，“是她挪用资金在先！”
　　“挪没挪用，我不知道。”萧楠一摊手，“最终也没能封账不是？”
　　“挪用资金是你说的！”黄家栋开始高声。
　　“我只是说了一种可能性而已……”萧楠摊手。
　　一时间，黄家栋觉得人人都一副无耻嘴脸，个个敢骑到自己头上。然而他能说什么？青海众奇是她个人猜想，“数据挖掘”不能当证据，查账应该封账——她什么话都说过，件件事情都与她无关。
　　“那你这么看好青海众奇，又为什么把药业贱卖？”
　　“贱卖药业的也不是我……”萧楠一开口，黄耀祖倒是一直盯着自己没说话，黄家栋眼里又要冒出火来。
　　“好，好，好。”萧楠也不再绕圈子，“我是联系了赵小亮——总要给药业一个出路，这个我答应了严总。”
　　“呵！药业是有出路了，集团要怎么办？你胳膊肘到真是能往外拐……”黄家栋还没说完，黄耀祖伸出一只手示意儿子不要再说了。
　　“楠楠，”黄耀祖开口，语气和蔼，“这些年，我不知道你心里有想法，这是我的不对。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关起门来好说话，我一定给你个交代。家栋说得对，搞成这样集团怎么办？现在又是便宜了谁？”
　　严沁芳仍然微笑端坐看戏，蒋文武嘴角微微勾起——黄耀祖比儿子强太多。委托经营虽是大昏招，但黄耀祖此刻还在尽力挽回。这一幕他早已料到，当初考较萧楠，本就是怕黄耀祖打亲情牌。不过黄耀祖醒悟得太晚，尚不知萧楠的段数。
　　萧楠轻笑：“您这话我不能认。我是与蒋叔联手了，我们将药业摘出去，再切断集团的资金链，趁机成为最大债权人并计划将您质押的股权抵债……”
　　萧楠说到此不忘提醒蒋文武：“蒋叔，既然您还认我这儿媳妇，那这里肯定要有我一份。”
　　“我原也没说没你的份啊。”蒋文武答。
　　萧楠点头，又与黄耀祖说：“掌舵天泽集团的，一直是您，这一年多来是黄家栋。我再如何谋算，也就前几个月开始当个部门经理，股份也只有10%。集团有今天，不好怪到我头上。
　　“你们与药业矛盾自集团成立以前就有了吧。那时药业已经起飞，而地产刚刚起步，你们急于从药业抽调资金，严总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您求到爷爷这里，被爷爷拒绝了吧？爷爷订好了规矩，一直到现在你们也无法从药业抽调资金——不然药业怕走不到今天。”
　　严沁芳眼里终于有波动，她轻声说：“萧司令不光给了我们救命钱，他作为控股股东坚守底线，不干预团队经营，不抽调资金。天泽药业能拿到细分市场第一，不是我们几个姐妹多能干，是幸而当初找了这么个好投资人，换了别人，早掏空了吧？”
　　“漂亮话谁不会说，你不如说说你挪用资金的事儿。”黄家栋仍然愤愤。
　　严沁芳看他一眼，仍与萧楠说：“后来，集团公司成立了。我想着不能辜负萧司令的栽培，何况自己也是集团股东了。于是也将药业的房产地产给天泽地产抵押使用。日常经营是不受影响，可如此一来，药业就没有发展的空间了……
　　“谁不知道我们易可灵没有技术含量呢？儿童感冒药几年后就已满天飞了，连以前的国营大厂也参合进来，广州的三九也出儿童感冒药了，那是多大的来头啊？而我们连在一个上星的卫视打广告的钱都拿不出来。
　　“你们派来管章的小冯天天翻我们的账。你问问他，包括我在内的几个高管，到现在都是亲自跑渠道啊！大医院不用说，单体小药店都是一家家沿街跑的！让利，给回扣，什么手段都用了。”
　　严沁芳又看向蔡学兵：“我知道蔡总为了拿项目也不容易。现在又兴高尔夫了。练球，学球，都是为了陪客户。”
　　蔡学兵忽被点名，抽了抽嘴角，勉强笑了笑。
　　“可是我们，别说花钱学球了，出钱请院长打球，都要省下自己这一份。我们唐总都是陪着走——有时四五个小时全场都是两条腿走下来的——因为不愿意多租一个球车。领导问起，就借口减肥。这还不算中间要跑出去给领导买吃买喝。一场球省一个人，就省个100元的球童费，球车费100或200元。这是不多，但你们看看报销单，我们至今去广州仍借了星城干休所的名义住军区招待所100元一天的双人房。不过现在年纪大了，我也不能让姐妹们再打地铺，一人都能睡到一张床了。这些年，我们就是这样顶下来的。”
　　严沁芳语气一贯的清淡，然听到此，会议室所有人无不动容。严沁芳也好，唐爱萍也好，说起来都是堂堂天泽药业的高管了。天泽药业平时作风是严谨些，车也好，人也好，配置都比别的公司略少。但谁知道她们能做到这种地步呢？天泽药业说是她们血汗浇灌出来的也不为过啊！
　　幸亏给了严沁芳一个交代，蒋文武想，否则她绝不能善罢甘休。这一点，萧楠是作对了。
　　“然而我也知道不行了，早开始四处找项目。青海众奇靠的不过一个特别些的‘菌’，我一开始也看不上。当时还有几个技术含量高的项目，我与萧司令商量，萧司令说……”严沁芳说到此，声音微微颤动。
　　“萧司令说，我们几个姑娘都是好样的。他信任我，只要我看上的，那必定是好的。把投资方案谈好，他来筹集资金。可谁知道，我还没谈好呢，他就……”严沁芳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萧司令没了，集团就不一样了。”片刻波澜后，严沁芳已恢复平静，“那几个项目我难道没有给到集团？还不是石沉大海，连最基本的探讨都没有。人家有技术的，自然就去找别的出路了。也就青海这个谁都看不上的项目一直在。众奇的老板也是我们星城护校出来的，跟我同届。我看她撑不下去时，也会帮帮她，算是个小股东吧。
　　“也是青海众奇时来运转。这两年接连有消息出来，估摸着新的药品注册办法要出台了。萧楠给我介绍了赵小亮。他那边的消息更确切，有药品分类办法的讨论稿。我对照一看，呵，就是萧楠说的，易可灵是没戏的，青海众奇可不得了了。说起来，我们能投到赵小亮门下，还是托了青海众奇的福呢！”
　　“你不要避重就轻！”黄家栋仍要说回挪用资金的事情。
　　黄耀祖又摆摆手，再次示意儿子不必再说。严沁芳刚一席话太动人，且她如何会当众承认挪用资金？关键，严沁芳不是重点。
　　萧楠却接了黄家栋的话：“也不是避重就轻，我一直把药业当做‘局眼’。”
　　萧楠说着看了眼严沁芳，严沁芳轻轻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严总困难，但她对天泽不是没感情的……”萧楠说。
　　“哼。”黄家栋冷笑。
　　萧楠不理他：“严总并没轻易答应我，她还是想在天泽集团内部解决，不然为何提出同时股改的方案？”
　　“药业已经被贱卖，你现在说什么都是便宜话。需要资金，有困难，为何不与集团开口？那种明显是要脱离集团的股改方案我怎么能同意？那叫‘内部解决’？”黄家栋不吃这一套。
　　萧楠一笑：“这个时候了，你说的也一样是便宜话。就像集团不会考虑药业的新项目，又怎么会给资金支持呢？”
　　实际上，他们早已在心里将药业放在对立面，任何对药业有利的方案，这父子俩都不会轻易同意。若严沁芳开口自己收购天泽药业，或者严沁芳自己找投资人收购，就如同黄家栋绝不允许药业单独上市一样，也会百般刁难，很难谈成。这就是萧楠绕了一大圈，让他们心甘情愿卖掉药业的原因。
　　萧楠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说回‘局眼’。过年我说起当年集团的卦是个鼎卦，这事儿是真的。连小诗茵都知道鼎有三足——天泽集团有鼎立之像。哪三家鼎立呢？这不用我说了吧？必须折去一足，天泽集团才会失去平衡。所以为了摘出药业，我也费了大心思。找了严总，找了赵小亮，又想办法给你们做什么‘数据挖掘’，还要想办法给你们透‘消息’。一旦药业摘出去了，你们也看到了，其余的事情不知多容易。药业就如同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
　　严沁芳笑了笑：“我不知药业在集团有如此地位。”
　　“有的东西，没有了，才知道。”蒋文武忽然出声，“然而作为集团的领头人，你不能等没有了才知道，否则就晚了。”
　　“不要美化你们的别有用心！”黄耀祖如何能服蒋文武的话。
　　萧楠与父亲说：“我刚才说，集团走到今天怪不到我头上。至少这句我不是别有用心。刚刚说了，我们确实有谋划。可这其中每一步都是你们自己走的。是你们自己一开始就将药业看做掣肘而不是助力，是你们自己放弃经营‘核心竞争力’，只将其当做资金来源。甚至于你们自己的地盘天泽地产，这几个项目做完了，你们都没有立即能上马的项目。这么些年连地产也没有好好布局，是介意蒋叔吧？怕在河西拿地要借蒋叔的力？也怨不得券商要求你们集中囤地，实在是底子太薄。看，这不都是你们自己做的？
　　“赵小亮那边……”萧楠又看向黄家栋说，“我确实走了关系不假。但爷爷已过世这么久，我一个孤女他说不认就不认，这事儿于他没有好处他不会做的。严总不过谦虚，赵小亮怎么会只因一个青海众奇收了整个天泽药业呢？还是看重严总。严总精心经营这么多年，你们刚都听见了，是你们看不到。这本来都是天泽集团的，是你们不要！甚至于……”
　　甚至于赵小亮要赖账，换个有机变的，当场主动示弱，表示后面的钱不要了。咽下这口气，说不定借机攀上了赵小亮，还能借别的机会翻盘，自己这边反而不落好。
　　“算了。”萧楠不想帮黄家栋分析他那个又自卑又自大的别扭性格。她只说：“怪不得你们合共持有天泽集团63%的股份，都绝对控股了，居然还是个‘鼎立’之象。”
　　黄家栋看着仍轻描淡写的萧楠，看着已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严沁芳，看着志在必得的蒋文武，冷汗淋漓。
　　这是多年未曾有的感觉。他想起还是孩子时，爸爸每次离开都不知道要过几年才能回来，他每每看着父亲离去。想起他刚到星城时，混住在公司集体宿舍，只能在回公司交单时，远远看一眼父亲，而父亲永远没在看他。但他知道，他明白，父亲有苦衷的。虽然他还是害怕，怕父亲离开就再也回不来，或者父亲不再理睬他，他只得回到村里。
　　他默默地从一箱箱搬货做起，终于记住26个字母，可以填报关单了。再后来，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在父亲身边了。从第一次在存折里存一百元，到后来能给母亲买首饰，再……这几年他不太知道自己账户的余额了，不过一串数字而已。
　　他多年奋斗，一朝翻身成龙，意气风发，终于把天泽握在了手里。赵小亮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蓝鸟又踹了他一脚。这都不算，今天，这些人要剥去他的鳞片，将他打回原形。自己也好，父亲也好，在这些人眼中就是如此吗？他仿佛能看见他们在背后谋算他们父子，仿佛能听见那不屑的语气。
　　从来就没看得起过他们吧？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父亲永远是巴结权贵的入赘女婿，自己永远是见不得人的外室子。
　　会议室空调开得并不大，就是萧楠也并未披开衫。但黄家栋忍不住地发冷，他交握双手，慢慢挪到桌子下，不让人看见他在微微发抖。
　　其实，已没有人在看他。黄耀祖正与萧楠说：“楠楠，相信我，我一定给你交代……”
　　蒋文武想：自己都亮出结婚证了，黄耀祖还在争取萧楠——无疑是萧楠控制了公章。萧楠显然没有随身带着，而这上下蒋斌还没回话，公章大约不在公司。这次是儿子猜对了，公章如不在萧楠身上，那就是周宜贞拿着。
　　蒋文武拨电话给蒋斌，被挂断。他看到萧楠也拨了电话出去，也没接通的样子。
　　萧楠放下电话说：“那就现在交代吧。”
　　黄耀祖语塞：“现，现在？这不好吧？这是家务事。”
　　萧楠点头：“就现在。”
　　黄耀祖只略一沉吟：“今后你掌舵天泽集团。我现在就做董事会决议，你是总经理。”
　　一旁严沁芳和蒋文武都笑——这骗小孩儿呢。黄耀祖自己这个董事长也马上要没了，还跟这儿任命总经理呢。萧楠果然也是一笑，并不回答。
　　“你不就想知道那天晚上的事儿吗？”黄家栋忽然出声。
　　“家栋！”黄耀祖急忙喝止儿子，又郑重与萧楠说，“我们没有说谎，你爷爷真的早就病了，医生也是这么说的！那天晚上就是喝多了酒，激动了一些，没有别的！”
　　“是，爷爷血压早就高了，脑梗也有小发作的先兆。”萧楠平静地说，“我只是奇怪，到底什么事情能让他激动成那样呢？”
　　“楠楠……”
　　萧楠不理黄耀祖，自顾自说：“黄家栋，爷爷早就承认了，甚至在集团给了股份。继任者，也应该是父亲。这些都没有矛盾。我想了很久，觉得应该还是集团的事情……
　　“这件事情，爷爷应该早就知道，因此那一段时间都操劳过度。那天晚上，大约是与你们……商议，还是摊牌呢？”
　　“是摊牌。”黄家栋说。
　　萧楠歪头，仍然不太理解。
　　“是我们与他摊牌。”黄家栋说。
　　“家栋！”黄耀祖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
　　黄家栋看了一眼父亲，伸手挪开他的手——父亲怎么不明白呢？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的。在萧楠这个大小姐眼里，不，在他们所有人眼里，自己父子不过是巴结权贵的投机分子。
　　“刚刚严总说药业看了几个技术含量高的项目，其实萧司令与我们说了。但你们不知道的是……”终于夺回众人注意力的黄家栋扫视了一眼会议室，“萧司令打算全都买下来——是的，萧司令一早打算打造医药集团。”
　　“但这个想法刚刚起步，只与我父亲说了。”黄家栋看了一眼黄耀祖，黄耀祖呆呆看着儿子。
　　“父亲又与我说了。我们商量着，若是医药占了大头，大约我们地位不保……”
　　“胡说！”蒋文武忍不住了，“医药集团与地产又不矛盾。况且还有我呢，怎么能让医药占了上风！到时候说不定是两个集团，一个医药一个地产呢！”
　　黄家栋咧嘴一笑：“可不正是因为有你吗蒋叔？”
　　“当时我们还没把自己当根葱呢，不像现在……”黄家栋自嘲一笑，“如果地产只剩我们和蒋叔，我们判断无论萧司令最初如何考虑，最后掌舵的会是蒋叔。刚才萧楠话里话外，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三足才能鼎立，少了一足，我们父子根本撑不住！呵呵，现在想起来当年我们挺清楚的，后来怎么就忘了呢？”
　　“一个医药集团，一个地产集团。上面还可以再有个集团呀？控制人仍然可以是你们啊？”蒋文武不明白，他一直认为萧司令是倾向黄耀祖为天泽继承人的——黄家栋最忌讳的“入赘”却是蒋文武认为的“王牌”。
　　“也不好说……”严沁芳倒是插了一句。
　　严沁芳毕竟已抽身，冷静些。蒋文武略一想，也有些明白。一定程度上，黄耀祖是萧司令的代言人。萧司令在时，自然是黄耀祖排前头，但萧司令之后呢？
　　再有就是此一时彼一时。随着集团慢慢做大，萧司令的想法也可能随之改变。不说别的，药业集团慢慢做大了，严沁芳一个人能顶得住？到时候，如果萧司令还在，自然是他统筹。如果他不在呢？黄耀祖能与严沁芳配合？真有可能是自己！
　　再说远了，如果萧司令去得不这么早，就算继任是黄耀祖，再之后呢？黄家栋是不一定的。
　　“父亲受萧司令影响太深，根本说不通，只懂得被动接受。我于是一横心……”黄家栋刚刚拿到3%的股份，觉得混出头来了，正要大展拳脚。听得父亲这一说，心凉了半截——其实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父亲熬了这么多年，如果最后还不能继承天泽，那岂不是被所有人看笑话？这个入赘女婿是有多失败呢？
　　“别说了，家栋，别说了……”黄耀祖喃喃。
　　“我通过胡玲，控制了财务部，先调走了大笔资金。然后就与老爷子摊牌了……”
　　“这不可能！”蒋文武说，“就算要组建医药集团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们还有很多操作余地，怎么就至于这样？更何况，就凭你当时的地位，昏了头私自调走资金，老爷子有一百种方法逼你拿回来！”
　　“是啊，就是你说的这么回事啊蒋叔。”黄家栋说，“现在我明白了，可我当时年轻不知道啊！”
　　当时的黄家栋，刚走到前台，不知深浅。集团刚刚成立不久，父亲好容易成为了继承人，自己好容易有了一席之地。听说如此立即乱了阵脚。想来，这是他干得第一件大事，阴差阳错，居然给他干成了！
　　严沁芳侧过头去，将将忍住眼泪。蒋文武叹了气——太不值了。他又看向萧楠，萧楠倒是仍然平静，一脸木然。
　　黄家栋仍不满足，他又说：“当然，父亲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意外——也是现场话赶话的。萧司令如何把我放在眼里，他当时就要叫人把我抓进去呢。还是我父亲给跪下了……我当年不知死活，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包括……”黄家栋看了眼萧楠，“呵呵，谁知道他有脑梗呢！”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看不起父亲。那又怎样？巧合也好，命也好，天泽就该是我们的！”
　　黄耀祖又想起萧司令说自己儿子的话，说他为人孤高，低不下头，要顺毛捋。现在儿子这个鱼死网破的样子，与那个晚上如出一辙！可在场的人，再不会有人脑梗。
　　就算要摊牌，也要先把章拿回来。
　　他看萧楠盯着黄家栋，黑色的瞳仁深不见底，嘴巴略略抿起。
　　“楠楠，那天真的是话赶话了，不是成心的。你想想小诗茵，想想小鹰啊！”
　　“呵，”黄家栋最看不得父亲求萧家人，此时已破罐破摔，“是不是成心的都这样了。”
　　萧楠仍盯着黄家栋，嘴角却一勾，竟是笑了：“您这话说的，我把他们怎么着了？我能把他们怎么着？”
　　黄耀祖语塞。萧楠说：“没了天泽，你们都不会没命，没事儿！”
　　又对黄家栋说：“没人看不起你们。自己看不起自己而已。”
　　“楠楠……”黄耀祖还要说什么，萧楠抬起一手止住：“巧合也好，命也罢，爷爷已去了那么久……”
　　“那，楠楠你……”
　　“我不甘心也好，报复也罢，有一点要说清楚，天泽，从来不是你们的……”
　　“天泽，为什么叫天泽？天泽，履，如履薄冰……”
　　“天泽，是爷爷的。是爷爷起了‘天泽’这个名字。天泽，需得小心翼翼捧在手里。谁想把它捏在手里，必遭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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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由于前文有修改（还没更新上来）所以爷爷的逝世原因那里还会有小修改
2、下周完结了！??ヽ(°▽°)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