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地玉成霜》寒轻漠漠

4、第 4 章

　　“河伯，我今天有要紧的事，关乎性命的。”玉霜来到忘川河，气喘吁吁的说。“你也知道我只是一瓣霜花修炼来的，现在，我那另一大半的霜花快要灰飞烟灭了，能有办法救她吗？应龙之泪可以吗？”玉霜把事情的经过全都讲了一遍。

　　“应龙之泪可不是万能药啊，那是因为你们都是水，能融在一起，你才能借助应龙之泪的力量捡回一条小命，创造了自己的元神。除非这次让你那大半霜花也要在灰飞湮灭之际融合眼泪，还要修炼千万年，缺少天时地利人和都不能成功，你觉得这是救人的方法吗？”河伯捋了捋胡子。

　　“那怎么办啊，润玉要用禁术去救她，他会死的！”玉霜着急了。

　　“要说起来，你那大半霜花也是我的故人，她就是你，你就是她，她也不是你，你也不是她。”河伯摇头晃脑。

　　“你别跟我绕弯子了好吗，我真的着急啊，你给我讲讲吧？”玉霜作势要哭。

　　“小霜花呀小霜花，这还不明白，你俩虽本体相同，但元神不同，说白了，你的身体是锦觅的二重身，可你的思想并不是。元神固然重要，但真身更加重要啊，元神可以输灵力修复，真身修复起来可是费劲啊，当初那玄穹之光要化的可不是灵力，而是锦觅的霜花之身，所以天帝废了半世修为逆天而行才保住了她，如今，她也是被火性所伤，要保真身，除了天帝逆天改命，可能就只有你能办到了。”河伯看着霜花。

　　“我可以吗，那你告诉我怎么办？”霜花瞪大了眼睛。

　　“拆出你一半真身给她，不要给多，否则你自己也扛不住。”河伯缓缓的说。

　　“好，我这就去。”玉霜这就要离开。

　　“慢着，还有些事你得知道。”河伯拉住了玉霜。

　　“快说快说。”玉霜转过头来。

　　河伯的表情严肃了，对她说：“你的霜花本体里有应龙之泪，所以你天生对润玉就亲近和依恋，如果你拆一半真身给锦觅，她也会有同样的体会，这是如母爱子似的天性。锦觅能不能把持得住，这样做有什么后果你们要考虑清楚。”河伯顿了下，接着说：“你要好好考虑自己为何爱润玉，是出自你的天性，还是你的内心。我知道爱而不得的痛苦，更甚于失去生命，如果你真爱于他，我再告诉你个方法，多受些身体上的苦罢了。”

　　“请您告诉我吧。”玉霜眼巴巴的说。

　　“旭凤的琉璃净火天下无双，先让他施法蒸腾你的真身，分离出应龙之泪，然后再拆一半本体于锦觅相融，最后将你那剩余之身与应龙之泪融合，这分崩离析的痛苦可比千刀万剐还要痛，小霜花，你可要想好了。”河伯望着玉霜的眼睛。继续说：“应龙之泪作用非常，切记最后的融合，有助于你真身重塑，否则就危险了。”

　　“我记住了，谢谢你，河伯，你怎么的懂得这么多？”玉霜的眼眶湿润了。

　　“呵呵，小霜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数，九死一生，可能这里就是你的劫数吧。我以前，可是也住在天上啊。”河伯望向了远方。

　　“等我救人回来，我好好跟你聊聊，我先走了。”玉霜蹭的一下跳船，奔向人间。

　　不出邝露所料，人间这边，润玉决定继续逆天而行，施救锦觅。

　　“陛下，凡事有因果，你这样逆天而行，也会报应在锦觅仙子身上的。”邝露悲从中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润玉突然很想再见一面玉霜。

　　“可是，臣有方法施救锦觅仙子。”邝露不敢看润玉的眼睛。

　　玉霜早就飞音传书给了邝露，告诉了她前因后果和施救的方法，邝露担心玉霜承担不住，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润玉实在不能再逆天而行了。邝露知道，如果润玉在这里，绝不会让玉霜去实施计划，他不会把责任推给一个女人。

　　邝露必须想办法支开润玉。

　　“陛下，我会炼丹，我炼的丹药可以让锦觅仙子起死回生，只是这原料要九九八十一种，收集不易。”邝露小声说。

　　“我怎不知你有这等本领？锦觅不可以当试验品。”润玉冷冷的说。

　　“臣有十足的把握。陛下，邝露可曾欺骗于你？”邝露盯着润玉的眼睛，心想，即便他知道了真相永不相见，也要保住他的性命。

　　润玉动摇了，邝露从未骗过他，他了解她的真心，只是，他不愿辜负她，所以从未许过她一个开始。

　　“那我速速随你去准备。”润玉长舒一口气，继续说：“对了，此事先不要告诉玉霜。”

　　待他们离开，玉霜便来找旭凤，初见玉霜，旭凤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是？”他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锦觅。

　　“我就长话短说吧，我就是春华秋实，锦觅的那瓣真身，当初你胡作非为让我差点被毁，润玉的眼泪救了我，现在我修出了元灵，这次我来救锦觅。”玉霜气喘吁吁的说：“没时间了，我马上告诉你施救的方法，这事儿不能让润玉知道，他的救法是倒行逆施，我不能看他万劫不复。”

　　旭凤将信将疑的说：“我如何信你？”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怎么还会问这种傻问题，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是如何误会锦觅的？现在又要重蹈覆辙吗？”玉霜着急的拍了旭凤一下。

　　旭凤脸色微红，郑重的说：“我愿同你一试。”

　　旭凤按玉霜说的方法，开始一重重的运作琉璃净火，他将寰谛凤翎化成一瓮仙器，对玉霜说：“我先将应龙之泪提炼出来，盛于这寰谛凤翎化的容器中，待你拆完真身于锦觅，我再将它融于你。”

　　“我准备好了，你开始吧！”玉霜咬紧了牙关。

　　这琉璃净火一重甚过一重，先是烈火灼身之苦，玉霜还可以忍受，后面便是蚀骨焚心，玉霜觉得自己将要分崩离析，她安慰自己说：“这可能就是河伯说的历劫吧，为了润玉，我一定可以忍受。”

　　“怎么样，还可以忍吗？就快好了。”旭凤关切的问玉霜。

　　“好。”玉霜咬牙挤出了一个字。

　　银色的光斑缓缓升起，寰谛凤翎升腾起来，把那些光斑聚拢在里面。玉霜倒了下去。

　　旭凤扶起她，说：“你没事儿吧？”

　　“没，我要开始分真身给锦觅了。”玉霜轻声说。

　　玉霜同锦觅对面而坐，开始运用灵力，将那六瓣霜花的真身拆开，分身之痛与受那琉璃净火相比已不算什么。

　　这边的旭凤突然发现寰谛凤翎在攻击所包裹的应龙之泪，他却无法控制，等他收回寰谛凤翎，应龙之泪已消散。

　　很快，玉霜便将真身分于锦觅，同时，为她的灵元注入了大量的灵力帮她融合修复。

　　“锦觅，我是你的一瓣真身，我今天来救你了，可能这就是我的宿命吧。你曾经欠润玉的那些就让我来帮你还吧，希望你以后继续幸福，那是给润玉最好的礼物。”玉霜对锦觅的灵元说。

　　玉霜的身形逐渐衰弱飘忽，未己，喷出一口鲜血，锦觅的身形逐渐有了质感，她终于救了她。

　　“旭凤，快给我应龙之泪。”玉霜虚弱的说。

　　“不知为何，应龙之泪消散了。”旭凤有些紧张。

　　“怎么会这样…”玉霜感觉自己的身形在逐渐消散，这种感觉很熟悉，当初还未具人形的时候就是这样。“旭凤，帮我把这个交给润玉，我要去调理一段时间，不要拦我。”玉霜明白，不能让润玉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河伯说了，如果没有应龙之泪的帮助她可能就会消散，何况自己已经渡了大部分灵力给锦觅，所以她得赶在身形俱灭之前离开，若润玉舍己救她，她不舍得，若他不救，她会心哀。此时，她拿出一朵昙花，对旭凤说：“旭凤，这是我做的一朵永生花，我想对润玉说的话在里面，你帮我转交给他吧。”说完，便踉跄着离开了。

　　旭凤望着她的背影，一阵感动，但他来不及多想什么，赶快去床边照顾锦觅。

　　玉霜努力用灵力给邝露传音：“邝露，我成功了，希望润玉和锦觅以后都有各自的幸福。”

　　邝露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对润玉说：“陛下，锦觅仙子得救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得救？”润玉疑惑。

　　“是玉霜，玉霜救了锦觅。”邝露不敢看润玉的眼睛。

　　“玉霜，他如何去救？”润玉更加疑惑。

　　“因为，她曾是锦觅的一瓣真身。”邝露一字一顿的说。

　　润玉冲下了凡间，泪眼婆娑。

　　“霜儿，霜儿！”润玉推门而入，只看到了旭凤。“霜儿在哪里？”润玉大喊。

　　“霜儿？你说的是？”旭凤不解。

　　“就是施救锦觅仙子的人。”邝露对旭凤说。

　　“她救完锦觅就走了，她说她是锦觅的一瓣真身，她有东西让我给你。”旭凤边说，边拿出昙花。

　　润玉抚摸着那朵昙花，花朵逐渐开放，玉霜的声音萦绕出来：润玉吾爱，相信你已经知道了大部分的真相，我不是有意欺骗你，你也不要怪邝露，我只想去爱你，最好也能得到你的爱。虽然你说喜欢我种给你的龙舌兰，但我知道，你最爱的还是曾经的昙花吧，天界没有一株，我便做一朵永生花给你，陪伴你。我在救锦觅仙子前做了这朵永生花，就怕万一有了意外，再没机会对你说话。现在你能听到这段话，说明我终于救了锦觅仙子，我很开心，你应该也很开心吧，对了，有了我的真身她的眼睛又可以看五彩斑斓的世界，我希望她更能看到你的温暖。现在，我需要好好休息，你不要找我，呃，我是说如果你想找我的话，也许我自己自作多情，我不知道你是爱我还是爱锦觅，我想你可能更爱锦觅吧，你为了他可以舍弃性命，但我不会让你这样做，我希望你永远平安喜乐。

　　润玉早已泣不成声，“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他不住捶打自己。“为何，为何不拦住她！”他摇晃着旭凤。

　　“因为应龙之泪在寰谛凤翎里化了，她没有了它支撑，虚弱不堪，她既然选择离开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旭凤也很痛心。

　　邝露把锦觅的身世告诉了润玉，润玉听罢，苦笑了一声，对旭凤说：“旭凤，你到现在还恨我吗？”

　　“我为何恨你？”旭凤转过头。

　　“呵呵，也许你真不知为何，但你的寰谛凤翎最懂你的真心。当初在魔界，你的寰谛凤翎为何会不受你的控制，去保护被你打伤的锦觅？那不是背叛，而是帮你实现内心的夙愿。而今日，它为何又会攻击我的眼泪，也是因为你心中的芥蒂，你气我放不下锦觅。”润玉不觉悲从中来。

　　旭凤愣在了那里。

　　润玉看了一眼在床上的锦觅，她安好，于是走出了房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心痛的感觉最实在，他爱的是玉霜，他爱玉霜的那些温柔陪伴，耳鬓厮磨。对于锦觅，她更像是一个千万年的执着，他只是习惯了对她的付出，习惯了照顾她，被她伤害，他以为自己还爱她，他一直觉得爱应该是长久的告白，而不是乍见之欢。

　　他最不愿辜负他人，没想到，最终却辜负了自己的最爱。

　　“对不起，我错了，我欠你的，我一定还你。”旭凤追了出来。

　　润玉没有回头。

　　回到了天宫，润玉并没有借酒消愁，而是开启了疯狂寻找玉霜的模式。他把大部分政务交给了邝露，自己住在省经阁，昼夜不分的查阅相关典籍，剩下的时间去凡间，魔界，花界等地方寻找，哪怕天涯藐藐，地角悠悠。

　　可是，依旧没有玉霜的半分讯息。